“我討厭這種天氣！”看著聚攏的冰冷陰雲，齊遠用力拉緊了羽絨服，卻還是不得不繼續向前奔跑。
身為捕獵隊的隊長，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行動，而能夠獲得的利潤也必然是最大的。
但現在，他必須得在這寒冷的夜色中率隊前行，找到那些已經受驚負傷的藏羚羊……
“跟上，槍聲傳來的地方就在不遠處！”揮手示意隊員觀察四周，齊遠卻又看了看幾個外國人，勉強露出笑容問道，“維德先生，您覺得怎麼樣，我們這樣捕獵可以嗎？”
“隨你！”對這種事情毫不關心，維德若無其事的揮揮手，壓低聲音道，“聽著，齊先生！我對你的捕獵毫無興趣，你應該知道我贊助你的真正原因，對吧！”
“啊，您說的是那個地方……”齊遠本能的脫口回答，卻又立刻識趣閉上了嘴，尷尬的低聲道：“抱歉，維德先生，我不是有意洩露您的事！請放心，等我抓到這群藏羚羊之後，就帶您去那個地方。”
“這樣最好，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看了看身旁的幾個同伴，維德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緩緩走回到隊伍中。
這種傲慢的態度，自然引發了齊遠的強烈不滿，但考慮到錢袋子抓在對方手裡，他也只能無奈嘆了口氣，轉頭喝道：“聽著，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事成之後每人都能分到一大筆錢！”
因為這句話，原本都喘著粗氣的一群偷獵者，都頓時滿面紅光的興奮起來。
隨著他們追趕速度的持續增快，遠處的槍聲也漸漸變得越來越清晰，而那幾十只已經被獵殺的藏羚羊，也很快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微微一怔，幾個偷獵者立刻歡呼著撲了上去，但齊遠卻突然舉起槍托重重砸過去：“都他媽的閉嘴！留下兩個人收拾這裡，其他人跟我繼續追！”
“老大，你的意思是……”幾個偷獵者怔了一怔，忍不住問道。
“你們說呢？”齊遠指了指凍土上的蹄印，冷笑道，“老六他們兩個人就幹掉了這麼多羊，可見他們遇到的是一大群藏羚羊，而且肯定還沒走遠！”
聽到這話，近百名偷獵者頓時歡呼起來，紛紛精神大振的衝了上去。
十幾分鍾後，隨著蹄印越來越清晰，眾人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洋溢。
只是緊接著，剛剛轉過一個小土丘的齊遠，卻在突然間毫無徵兆的停步，難以置信的“啊”了一聲。
“什麼？”來不及收腳的偷獵者紛紛撞上去，卻都還沒來得及爆粗口，就在同時陷入了集體石化中。
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到凸出狀態，他們看到了什麼——在那片開闊的凍土地帶，幾百只藏羚羊正停留在原地，匯聚成了紅褐色的湖泊。
“怎、怎麼可能？”齊遠把十個手指都用力咬了一遍，終於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開玩笑！那可是整整幾百只藏羚羊！
在如今這個藏羚羊已越來越稀少的年景中，幾百只藏羚羊集體遷徙的場面，早已經是多少年都沒有看見過了！
更難得的是，它們居然正在休息，這就意味著……
“笨蛋，不許開槍！”心中念頭突然閃現，看著幾個偷獵者已經舉起了獵槍，齊遠連忙按住槍口低喝道。
看著周圍那些迷惑不解的隊員，他壓抑著興奮解釋道：“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如果我們現在開槍，頂多也就射死幾十只，但是如果我們從四面八方包圍……”
順著他的提議，近百名偷獵者想到那種美好的場景，忍不住齊齊咽了咽唾沫。
利益的刺激顯然是無窮的，不到片刻之間，這些原本散漫無紀律的偷獵者，突然間就變成了進退有序的軍隊，在齊遠的指揮下迂迴包圍。
幸運的是，在他們小心翼翼的行進中，那些藏羚羊似乎都還沉浸在夢鄉中，以至於沒有察覺到捕獵者的逼近。
“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無聲無息的喃喃自語著，齊遠控制著手指的顫抖，再度向前逼近了幾步。
藏在一塊岩石之後，他緩緩抬頭望向那只清晰可見的藏羚羊，估算著獵槍能夠準確命中的機率。
幾分鐘的等待之後，他看著那群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同伴，終於抬手做了個攻擊的手勢，猛然扣動了扳機。
“砰！”凌厲的槍聲突然打破了寂靜，但齊遠十拿九穩的射擊竟然沒有命中目標。
一瞬之間，受到驚嚇的藏羚羊頓時醒來，向四面八方飛奔而去。
微微一怔，齊遠也顧不得思考自己的槍法，連忙跳起身衝上前去。
而看到到手的獵物就要跑了，近百名偷獵者也急速跳起來，從四面八方衝了上去！
片刻間，連續的槍響聲迴盪在空氣中，噴吐的火舌突然映照了天空。
齊遠看著眼前的密集藏羚羊群，根本就不考慮什麼瞄準問題，直接就扣動了扳機。
只是緊接著，伴隨著一聲槍響，他突然毫無徵兆的砰然倒地，肩膀上頓時開了一朵血花。
“他媽的，誰瞄我？”沒等這句粗口說完，齊遠就難以置信的閉嘴，看到了令他無法理解的一幕。
在他的詭異視線中，那些追逐射擊藏羚羊的捕獵者，突然在槍聲中紛紛倒下，看上去倒像是被自己人射中的。
齊遠怔了一怔，立刻恍然大悟的喝道：“停止射擊！停止射擊！都給我停止射擊！”
聽到他的話，那些捕獵者終於紛紛停止射擊，但此刻卻已經有幾十人倒在了自己人的槍口下。
看著現場的混亂場面，齊遠捂著肩膀站起身來，滿面怒氣的喝道：“他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的槍……維德先生，這些槍可都是你提供的！”
“槍沒有任何問題，不過……”維德還是那副傲慢態度，卻又轉身看了看周圍的藏羚羊。
幾乎在同時，那些奔跑的藏羚羊突然同時止步，然後就在眾人的視線中緩緩化為青光，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齊遠頓時臉色蒼白的驚呼一聲，本能的駭然後退幾步：“什麼？這到底是什麼？”
這一刻，齊遠突然明白，原來並不是獵槍的瞄準鏡出了問題，而是因為這些藏羚羊都只是幻象。
可以想想看，當你的子彈穿過並不存在的幻象時，又怎麼可能不擊中自己的同伴？
但在明白這個原因的瞬間，齊遠卻突然覺得更加恐懼了——誰能夠製造這種大規模的幻象，這可不是海市蜃樓可以解釋的現象！
“老大，我們會不會觸怒了鬼神？”沉重的呼吸聲中，一個偷獵者靠近幾步，顫聲問道。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大多數偷獵者的同感，他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畏畏縮縮的握緊了獵槍，彷彿周圍隨時會有妖怪衝出來。
齊遠顯然也有些心虛，卻還是強撐著道：“少胡扯！我們這些年殺的藏羚羊，沒1000頭也有800頭，什麼時候看到鬼神來報復？”
“這個，好像也是！”幾個偷獵者面面相覷，緩緩點了點頭。
齊遠自我安慰似的拍拍胸口，大聲道：“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事情，可可西裡保護區的怪事很多，大家看開……”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打了個寒噤，本能的摸了摸頭頂。
感受著手心的溼潤，齊遠愕然仰頭看了看天空，卻只見到漸漸散去的漫天烏雲：“奇怪？這裡幾個月都不會下雨，怎麼突然間就……”
話音未落，他突然驚呼一聲，猛然舉起了獵槍。
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中，一個方圓數米的圓形物體正漂浮在天空中，無聲無息的緩緩轉動著。
沒有來得及多想什麼，一個偷獵者本能的脫口呼道：“電飯鍋！”
“滾！哪有這麼大的電飯鍋！”警惕的舉槍瞄準這個不明飛行物，直到確定這東西沒有攻擊眾人的趨勢，齊遠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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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聽到同伴的話，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指著空中的飛行物道：“不要胡扯了！如果這東西是電飯鍋的話，我就當場表演吞槍！”
“你吞吧！我等著看！”沒等齊遠說完，漂浮在空中的電飯鍋，就突然開啟鍋蓋答道，“我就是電飯鍋，又怎麼了？圈圈叉叉，難道你們歧視電飯鍋……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英俊的電飯鍋嗎？”
一瞬間的寂靜之後，所有人頓時尖叫著四散逃跑，齊遠更是面色蒼白的顫抖著，不顧一切的連連開槍射擊。
只聽得砰然重響中，那口漂浮的電飯鍋被子彈擊中，猛然傾斜著滑翔降落。
但在此過程中，它卻突然大喝道：“燃燒吧，小宇宙！看我的，鑽石星辰拳！”
伴隨著這句經典臺詞，就在電飯鍋砸向地面的同時，水流也突然從鍋裡洶湧而出，在瞬間淹沒了眾人。
“怎麼可能？”看著洶湧而來的洪水，齊遠已經驚愕到忘記閃避。
開玩笑，這口電飯鍋就算再大幾倍，也裝不下這麼多水，而且那還是帶著溫熱的水！
但事實就是如此，當電飯鍋落在地面上的時候，這片凍土地帶早就變成了沼澤。
齊遠艱難掙扎著遊向岸邊，但他突然怔了一怔，想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不要！”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落地的電飯鍋已再度騰空，猛然吹出了呼嘯狂風。
要知道，這可是氣溫零下的寒冷夜間，當狂風吹過這片還帶著餘溫的沼澤時，水面頓時快速結冰。
可憐的齊遠，當他剛剛抬起一隻手時，就徹底變成了冰雕……
這一刻，整個沼澤中的近百名偷獵者，就這樣擺出了各種造型，凝固在這幽靜的夜色中。
隨著烏雲的漸漸散去，清朗的月光沐浴在他們身上，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芒，看上去如此的美麗，卻又如此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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