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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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皇信堂

皇帝將手中的兩道疏章遞給張瑁,由張瑁轉給廣陵王羽,看了幾個弟弟和馮誕,李衝等人道:“這是清河公,趙郡太守馮商所進疏表,昨夜傳入宮中。諸卿都看一看。”

張瑁躬身接過表章,再將之送到廣陵王羽,潁川王雍,始平王勰,北海王祥等人面前。在座之中,除了皇帝這四個弟弟,還有侍中馮誕,李衝,高閭等人在場。

七人輪流交叉將兩道疏表看完之後,又將之奉還給皇帝,各自將兩表之中所書之事琢磨了一下其中異同,等著皇帝問話答覆。

皇帝將兩道疏表放於案前,看了看下面的諸臣道:“趙郡太守馮商疏劾清河公越職擅權,侵害郡政。諸卿有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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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王等人互視道:“觀之兩表,馮商之言或可商榷,清河公越職是真,要說侵害郡政卻過了。清河公以誘人自焚之罪索拿三光寺十餘罪僧,此事彼等皆已俯首待罪,馮商表中也這麼說了,可見並非屈枉。若說擒拿賊首,本當由郡守縣令而行。只是當日清河公與高邑侯臣李悅祖等同去赴會,馮商並不在場,得此賊情,激憤之下下令索拿,亦人之常情。再者,清河公也曾派人通傳馮商,又將僧顯等輩交付於馮商方出寺門。索拿罪僧出於情,付於馮商出於矩,也不能說是害政。以臣之間,陛下可派人小責即可。”

北海王祥待廣陵王羽說完後,點頭道:“臣亦同廣陵王意。僧顯所為,著實人倫泯滅,無人不嫌其惡。即便臣等在場,也要將此輩擒拿。正所謂小過不掩大德。擒兇為大德,越職乃微瑜爾!”

“廣陵,北海二王所言,臣不敢苟同!”高閭拱手,高聲道

高閭本來就對皇帝委派拓跋慎去南朝之事不滿,只是當時皇帝執意如此,他也沒有辦法阻止。今日又見拓跋慎擅用私兵,對他這種心懷保守之人來說,這種干涉地方政務之舉更為過分。

“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清河公內託皇子,外為國臣,豈有不知在其位謀其職之理。僧顯之行誠然當誅,只是清河公擅用護軍,圍寺緝人,使內外俱不得出至於午未之交。如此擾民之行,豈可以大德二字開脫。”

廣陵王羽之前說對拓跋慎小責,也是其本心之論。一則此事本就或大或小。他與拓跋慎又無私怨,平時拓跋慎對他也算執禮甚恭,再者不過是索拿一個罪行暴露,自承其罪的惡僧。若是這時候他落井下石,恐怕外面會對他議論紛紛,說他身為長輩,不能慈愛子侄。是以才給拓跋慎小小開脫一下。只是沒想到高閭竟對此事反應如此激烈,拿著古人的話來堵他和北海王,這就事關臉面了,他豈能服高閭的話。

你高閭做事,難道就是一板一眼,進退有禮的不成?誰還沒個小過失的時候,哪有這般得理不饒人的?你都快入土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老頑固!

“高令公覽諸表,當知當時為法會之期,趙郡內外士女雲集,何止千人,三光寺中只僧眾百餘,若不圍寺隔絕內外,申以實情,則一時人情疑惑。若有惡徒走脫,散佈流言,則一郡嘯然。以此觀之,以護軍隔絕內外,正妥善之舉。小民或有一時小難,然終無傷害之事。且除此惡僧,也可使郡民免受欺隱,徒耗錢財。”

“廣陵王此言差矣!以兵困民,怎能說是安民之舉?”

“禮有經,有變,有權,苟能利民,權之即可。”

高閭聽了廣陵王的話,氣的嘴角邊的蒼白鬍鬚直抖個不停。轉過頭不再跟廣陵王多費唇舌,對著皇帝道:“臣位居中書監,有話不敢不說。清河公勒兵羈人,有違國法,私審犯僧,有背國律。請陛下勿以私愛寬刑。”

“高閭,你此言欺君太甚!”北海王站起身,指著高閭喝道:“陛下於清河公,何有私愛之說?今日我等陛見,難道不是為了商議趙郡之事?陛下至今一言未發,你怎敢以私愛有誣至尊?”

高閭也是腦門微汗,他剛剛說完話,就暗暗懊悔不已。心中暗怪自己口不擇言,把心底不該說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起私愛,高閭心裡面一直感覺皇帝對二皇子有偏愛之情,雖然在表面上,皇帝維持著公正,內裡卻偏愛二皇子,對二皇子的關懷比對大皇子多了不少。尤其是四月幽禁大皇子之後,給他的感覺更是如此。這些事讓他深感擔憂,怕皇帝有廢長立幼之心。所以剛剛被廣陵王激怒之下,一時間口誤。

高閭起身跪伏皇帝面前,稽首道:“臣無狀,一時胡言犯駕,請陛下治罪!”

“高令公一時糊塗,實乃無心之失,還請陛下念高令公數朝老臣,寬恕其一二”馮誕也適時在旁求情道。

皇帝對高閭剛剛說的話,心裡面也很不舒服,他雖然狠狠責罰了拓跋恂,但是現在並沒有廢長立幼的想法。只是又覺高閭的話微微刺到了他,若非顧念他年老,真想懲辦他一番。

“高卿起來吧!朕召來諸卿,本為決趙郡之事。怎麼事情沒有論出結果就爭吵不休?”皇帝又對馮誕,李衝道:“南平王,李尚書也說說吧?”

馮誕昨夜就已經和父親馮熙商量到深夜,準備在今日藉著趙郡的事,對拓跋慎發難,如果能讓皇帝把拓跋慎廢職,召回朝問罪最好,若不能,讓皇帝對拓跋慎產生疏遠不滿之情也為良策。不過他也沒想到,今日在座的除了他,高閭也對拓跋慎很不滿,上次高閭去諫阻皇帝,他還以為只是高閭只是出於臣責,就事論事。今日聽了高閭誤言“私愛”一詞,這才明白,原來高閭是個可以爭取之人,所以才為高閭求個情。

“臣少讀書,不知世務,然得陛下厚愛,忝為侍中奉駕陛下,是以不敢有話不說。”

“以臣愚見,清河公位居上公,本無干涉郡務之權。趙郡擅兵,雖是權宜之計,然馮商所言,亦不為無理。馮商位守趙郡,為朝廷職守一方,其職不可謂不重。今清河公假兵行政,使郡守不堪守職,以至遠近猶疑觀望,鹹謂朝廷無制以重威,郡縣諸官無顏以理民。”

馮誕抬眼扛看著皇帝微微皺眉,接著道:“本朝內外諸官,悉仰待陛下裁奪,以匡王制。臣妄揣,若不能持論公正,使郡縣心口俱服,則於治無利。蓋因強兵假政,人心不服。小民不諳大義,又喜道聽途說,好妄言天家。若不嚴責以撫人情,恐墮皇威。”

好毒啊!這是要把二殿下徹底廢棄啊!

李衝看著馮誕,也不得不佩服他這一番言語,簡直是顛倒黑白,聽起來又頗有道理。若是按馮誕的意思,懲罰二殿下以免除一時因道聽途說而出的流言蜚語,那二皇子將要在天下子民面前聲名掃地,回朝以後也只能幽居深宮,即便日後做了儲君,也會讓人口服心不服。

“南平王此言,臣不能苟同。”李衝起身行禮道。

“若因小民不明真情,以至攀轉物議有誣皇子,則更應昭示明白,豈有遮遮掩掩,懲無辜之人以塞物議之理?南平王自言不讀書,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

李衝從袖袋中取出一道疏表,雙手奉前道:“臣昨日得相州刺史李安世所上疏表,託臣轉奉陛下,請陛下御覽!”

張瑁上前就李衝手上的疏表轉呈於皇帝,皇帝接過後看了起來。

馮誕沒想打李衝竟然會拿出李安世的奏表,更對李安世會摻合這件事感到不解。在他看來,李安世延請拓跋慎去李家做客,不過是盡地主之誼,他是沒有理由去為拓跋慎援手的。

卻不知李安世所為何意!

馮誕微抬著頭,看著皇帝的臉色。

“砰!”皇帝就疏表怒拍在案上,怒聲道:“馮商竟敢欺朕父子如此!鼠輩以為朕之刀不利乎?”

馮誕見皇帝少有如此憤怒,面色微愣。皇帝看見馮誕詫異的面色,將李安世的疏表扔到他身前道:“那馮商在京城每每以你家家奴自許,趙郡之職也是你保舉。你自看看。”

馮誕被皇帝的疾言厲色驚嚇到了,哆嗦著手將李安世的疏表拿起來翻看,臉上也不由微汗。

原來裡面是李安世收集的,自從馮商去趙郡之後,數次貪汙府庫資財,又在朝廷的賦稅之外另加名目徵收稅外稅,將之所得據為己有。更讓馮誕驚訝的還是馮商次子劫李悅祖女,卻被拓跋慎所阻以致箭創之事。

該死!這種大事竟敢欺瞞我父子,好膽!

馮誕心中大恨,他若是知道還有這件事,怎麼也不會藉此發難。如今卻是裡外不是人,只怕皇帝會對他心有芥蒂。

貪汙府庫財物,私加稅目的事不說,只說劫李家女這件事,即便馮商沒有公報私仇之心,只是就事論事,只時機不對這一點,任誰看了都會懷疑他居心不良。

哎!此人實在不堪大用啊!我父子為其所誤啊!

“臣為馮商所矇蔽,誤信馮商之言,幾誤清河公,請陛下治罪!”馮誕當機立斷,立馬低頭認慫,磕頭請罪。

皇帝看馮誕態度還好,又知馮誕不是什麼有心機的人,今日前面那番話,多半也是別人教的,又念他昔日在太后面前多次迴護他,心中的怒氣也消了很多:“卿日後識人舉人,要慎之又慎。不要再有今日之失,使奸人徒壞我君臣之情!”

“臣不能忘陛下良言!”馮誕稽首謝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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