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百四十一章【雖勝猶敗】
羅蘭帝國歷九百六十五年，八月四曰。
這一天早晨，守候在卡巴斯基主要塞城牆之上的士兵，終於看見了等候了很久的敵人！
藉著朝陽，北方的地平線之上，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蹤跡。
開始是一條黑線，隨著緩慢的移動而來，黑線變成了猶如螞蟻一般的一片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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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之上，士兵可以聽見隨風飄來的動靜，那沉重的踐踏地面的腳步聲，大隊敵人行走的時候，武器盔甲碰撞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音，還有那粗壯的呼吸……數萬敵人的動靜，隨風而來！從城牆上遠望而去，那黑壓壓一大片的敵人，彷彿一股黑色的洪流，順著北方平坦的平原大地，朝著卡巴斯基防線壓了過來。
刀槍如林，鐵甲如雲！
雖然是八月，但是北方的氣候依然並不溫暖，尤其是造成，數萬獸人行軍的時候，數萬獸人呼吸出的白氣，彷彿清晰可見。而隨後，讓城牆上士兵震驚的是，獸人的佇列之中，最前面的一排，每個巨大的方陣佇列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高大的怪物！
那種怪物身高從目測看來足足有五六米以上，體積龐大而壯實，猶如巨熊一樣，身上還覆蓋了巨人一樣的鐵甲，看上去甚是粗陋，卻充滿了堅硬的感覺。
而這些巨獸的脖子上，還帶著粗粗的鐵鏈，每個巨獸的腰邊還掛著巨大的六角鐵錘！
行走之中，它們龐大的身軀，一步一步，踐踏在大地之上，發出了沉重的砰砰砰砰的聲音！而這些巨獸的胸前，每一個巨獸還抱著一面巨鼓，一面行走，一面高舉木棒，奮力的敲打，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節奏！
而數萬獸人大軍，就按照那鼓點的節奏，緩慢的前進，一直開到了卡巴斯基防線之前！
在距離城牆下的壕溝地形前還有大約一公里的距離，那些獸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城牆之上，軍官拿著從西北採購來的望遠鏡，緊張的看著前面的那些敵人。
果然，斥候送回來的訊息一樣！那是所有人都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它們一個個猶如生長的獸頭的人類一樣，身材體積卻比人類更強壯魁梧。獠牙，血噴大口，全身皮毛，卻拿著武器，穿戴著鎧甲……當獸人大軍終於停下了腳步的時候，從它們的佇列之中，一面巨大的旗幟被挑了起來。
以人類的文明看來，那旗幟實在是簡陋得近乎可笑。彷彿是一面巨大的獸皮，而且獸皮的表層毛已經全部脫落，上面大概是用鮮血劃出了各種人類無法讀懂的鬼畫符一樣的亂七八糟的圖案。
就在人類軍官看見那面旗幟之後，正要隨口取笑兩句，來緩和一下身邊士兵的緊張情緒的時候……當那旗幟升起的時候，數萬獸人卻彷彿受到了某種極大的鼓勵一樣，那些獸人忽然全部高舉武器，發出了沖天的怒吼！
可以想象的，就好像數萬只野獸同時嚎叫一樣，那動靜和聲浪，頓時讓城牆之上的很多人類士兵臉色都變了。
萬獸厲嚎，風雲變色！
“給將軍讓路！”
隨著後面一聲威嚴的呼喝，一隊人從城牆之後飛快的走了上來，城牆上的士兵紛紛的推開到了兩旁。
暴風軍團的眾多將，圍攏著他們的主帥羅斯托克將軍，走上了城牆。
這位帝國北方防線的最高統帥，站在城牆邊，手扶牆跺，冷冷的看著遠處，又從身邊隨從的手裡拿過了一支西北出產的望遠鏡，看了一會兒。
“數量不多。”羅斯托克將軍冷冷道。
“是的，大人，目測看來應該不超過兩萬人。”一個師團長立刻回答。
“哼，它們可不是‘人’，我看應該說是‘兩萬只’！哈哈哈哈！”一個威武的將軍故意大聲笑道，他的聲音遠遠的傳開，帶著無比的自信，讓很多面有畏懼之色的士兵頓時輕鬆了一些。
“羅嚴塔爾，不要輕敵。”羅斯托克看了一眼大聲笑罵的那個部下……這個將軍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身姿雄威，一張四方臉，稜角分明，濃眉大眼，臉上的鬍鬚沒有刮乾淨，還留著一片淡淡的青茬，而且，他的相貌和羅斯托克將軍有六七分的相似。
“是……父親。”這個叫羅嚴塔爾的將領立刻低聲應答，他看了遠處幾眼，眼神之中頗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樣子。
“叫我大人。”羅斯托克一臉的嚴肅：“記住你的身份！羅嚴塔爾將軍！”
周圍的眾將看著這一對父子，沒有人插口，老將軍的嚴厲和公正無私，每個人都是知道的。
羅斯托克站在城牆之上，他眯著眼睛看著遠處。
這個時候，獸人族的數萬軍隊已經分散開來了，它們在前排留下了一個方陣，迅速的拉開，形成了一片人牆。
而後面，那些獸人大軍開始了快速的工作，它們從後方搬運來了大量的木料，開始在遠處紮下營盤……“這只是先鋒，它們看來是要在這裡紮營了。”羅斯托克冷笑了一聲。
“安德列將軍的飛艇傳來訊息，目測它們的後方附近沒有援軍！很顯然，這是它們的先頭部隊。”一個部將道：“哼，看來這些怪物也會打仗啊。”
“比魔獸聰明一些。”羅斯托克哼了一聲，他看了看遠處。
不到一刻鍾的時候，那些獸人已經搭件起了一道粗陋的木牆來，那些獸人身強力壯，正是非常優秀的勞力，後面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大批的木料被運了上來。
“父……大人！”羅嚴塔爾立刻就大聲道：“大人！這是它們的先頭部隊，是來紮營和打前陣的。我看，趁著現在，我們先派人出去衝一陣，殺殺它們的銳氣！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一口把這批人吃掉！”
“它們有兩萬。”另外一個部將也道：“不過看來一半的數量都在充當工兵勞作，而且，當著我們的面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紮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吃掉不太容易。”羅斯托克做出了決定：“既然擁有堅固的城牆和工事，我們沒有必要浪費士兵的生命和鮮血和它們打野戰。”
他的這句話，立刻讓他的兒子羅嚴塔爾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過老將軍話鋒一轉：“但是，眼睜睜的看著它們紮營，我們什麼都不作，未免太軟弱了，會傷了我們的士氣！我需要一個人帶人出去和它們打一場，不用太多，看見它們放在前列的那一個長陣了嗎？那是它們用來防禦我們進攻的戰鬥佇列。派一個騎兵營出去，去教訓它們一下好了。”
“大人，派我去吧！”同時有四五個將軍高聲請戰。
羅斯托克把眼神在這批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尤其是他的兒子，羅嚴塔爾一臉激動和期待。
“不能拖延，不要貪戰。我不是要一口吃掉這兩萬人，只要給它們一點厲害看看，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的是測試一下它們的野戰的戰鬥力！看看它們到底有多強……我需要一個聰明人，而不是腦子一熱就不知道進退的人。”
老將軍的眼神故意把他的兒子漏了過去，緩緩的說出了這番話。
羅嚴塔爾著急了，他奮力的往前擠了兩步：“我去吧！大人，我一定不會衝動的！”
“米羅！”老將軍報出了一個名字，一個大約四十歲的軍官從後面走了上來：“大人！”
“你去，帶一個騎兵營，三千騎兵足夠了。記住，我只是要試試這些敵人的戰鬥力！當然了，如果能擴大戰果的話，你不用客氣。但是要謹慎！”
那個叫米羅的軍官一臉的激動，立刻行禮之後轉身離去，旁辦的羅嚴塔爾無奈的嘆了口氣，委屈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仔細看著，小子，你的姓子太猛，太容易衝動。我現在要的是得到敵人戰鬥力的準確程度。你是勇將，但不會用腦子！”
隨著號令之下，卡巴斯基方前主要賽位於背面的三面城門同時大開，一個暴風軍團的騎兵營從三個城門之中開了出來。
在眾多的壕溝之中，還留下了一條通道，三個千人隊很快就在城下集結完畢。
暴風軍團的騎兵們，揚起了手裡鋒利的長矛，隨著一聲吶喊，三千騎兵爆發出了一個聲音：“為羅蘭而戰！！”
城牆之上的數萬守軍也紛紛響應吶喊，就在一片之中，馬蹄踐踏！
帝國最精銳的暴風軍團的鐵騎，很快就賓士了起來，猶如一股洪流，狠狠的衝向了獸人族列在最前面的那個長陣！
馬蹄踐踏這大地塵土飛揚，騎兵們身上厚重的鐵甲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塵土飛揚，千步，百步……騎兵們壓低了身子緊貼在馬背上，長矛水平地指向前方，猶如一片鋒芒森林一樣！
“殺！！”
數千個聲音一起吶喊起來！
獸人族放在最前面的那個方陣迅速的聚攏起來，而那些獸人士兵，飛快取下了一直背在身後的巨大的鐵盾！每一面鐵盾都足足有接近兩米的高度！
上千面鐵盾，狠狠的插在了地面，獸人巨大的力氣，足以讓這些鐵盾插進堅硬的凍土裡！
隨後，後面的獸人士兵擠在了一起，奮力抵住盾牌！長長的一排鐵盾，在陽光之下泛出金屬的寒冷光澤，猶如一面鐵壁！
轟！！
騎兵的洪流終於狠狠的正面撞在了那一道鐵壁之上！
帝國的騎兵最前端，狠狠的砸在鐵壁上之後，頓時激盪出了一片血花火光！最前列的騎兵藉助馬力試圖衝開對方的鐵壁，可是只有不到一半的騎兵成功突了進去！
那些獸人身強力壯，雖然它們是步兵，但是每一個獸人平均的身高都在兩米以上，而那些比較強壯的，甚至站在那兒，身高就幾乎和坐在馬上的騎兵平頭了！加上它們強悍的野獸一樣的力量，儘管是奔馬衝來，藉助戰馬衝鋒的力量，帝國的騎兵的第一波攻擊，撞開那一道鐵壁，卻立刻就付出了百人以上的損失！
有的盾牆被撞開缺口之後，帝國的騎兵剛剛突了進去，卻發現了一個無奈的現狀……這些敵人的個頭實在是太高大了！
如果是人類騎兵對付人類步兵的話，只要突破了對方的正面工事，那麼騎兵的衝鋒，哪怕是靠著衝撞和踐踏，也能讓敵人造成很大的損傷。可是這些敵人，它們站在地上的高度就並不比馬低，有的甚至還高一些！
個別衝破盾牆的騎兵，剛剛突破了一個缺口，衝進去之後，等待他們的卻是獸人無情的刀鋒！
第一波的衝鋒，最前列的騎兵頓時人仰馬翻！
可是，身為帝國最精銳的北方主戰軍團，暴風軍團的騎兵們並不缺乏勇氣和忠誠！儘管一片慘呼，後面的騎兵依然面無半點畏懼之色，以誓死的勇氣，前赴後繼的衝了上去！
很快，原本連成一片的盾牆就被處處突破，而中央，騎兵的主流更是將鐵壁衝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後面的騎兵飛快的衝了進去，騎兵們手裡的長矛對著身邊的一個一個巨大的怪物狠狠的刺殺——對方的身體龐大，卻讓坐在馬上刺殺的騎兵也有了好處，因為他們幾乎不需要去觀察，對方龐大的身軀雖然有著強悍的力量，但是卻顯得比較笨重！
終於，獸人儘管強壯，但是以步兵對付人類的騎兵，它們的防禦也開始潰散了。
只是騎兵衝鋒的速度卻已經徹底的降低了下來，衝破了敵人盾牆的人類騎兵，卻彷彿陷入了一片泥沼！周圍都是人擠人，人壓人，馬力根本施展不開！
騎兵的衝鋒，變成了一場絞殺戰！
獸人的戰鬥力，遠遠超過了人類士兵的想象！往往他們費勁了全部力氣刺出的長矛，扎在獸人的身上，卻無法立刻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更多的獸人展現出了讓人類無奈的強悍！甚至有的獸人戰士身中數矛，身上插著幾根長矛，卻還能咆哮著一刀砍斷矛兵，然後用它們龐大的身子直接猛撲，將騎兵從馬上撲下來！
“拔劍！！拔劍！！殺死它們！！！”
領兵的將領米羅已經全身染血，鎧甲之上的鮮血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對手的了！
他很快發覺了這種絞在一起的局面，騎兵手裡的長矛根本無法施展，他已經抓起了自己的十字斬劍。身為中級騎士的這位將軍，長劍之上已經爆發出了鬥氣光芒！
他奮力一劍將面前的一個獸人的腦袋劈成了兩半，高聲呼喝著。
騎兵們也放棄了手裡的長矛，抓起了十字斬劍和對方的獸人肉搏起來！處處慘呼，處處血光！！
人類的騎兵陷入了苦戰之中！因為獸人的鎧甲非常的堅硬厚實！因為它們擁有天生的出色體質，那種重達數十公斤甚至上百公斤的鐵甲穿在身上，卻絲毫不會降低它們的戰鬥力！
和人類相比，獸人的鎧甲雖然粗陋，但是卻非常厚！！
很多羅蘭士兵發現，自己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砍倒了對方，卻無法突破對方堅硬的鎧甲，可是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對方已經反手割掉了人類士兵的腦袋！
而人類，卻無法穿戴那種程度的厚甲，這些騎兵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重騎兵，他們的鎧甲只有大約二十公斤重，只是在一些要害部位加重加厚了……可是這些獸人擁有巨大的力量，它們的一刀下去，甚至就能將人類士兵的鎧甲斬得凹進去！
還有一些獸人用的武器是大錘，一錘下去，哪怕你胸前的鎧甲是加厚的，卻也能直接將你的胸膛打的深深的凹陷進去！
越來越多的騎兵被從馬上打了下去。
遠處，城牆之上的羅斯托克將軍，面色陰沉如水！而他的身後，剛才還一臉自信的羅嚴塔爾，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騎兵對步兵的正面衝鋒啊！！
這可是騎兵對步兵的正面衝鋒啊！！！而且雙方的兵力幾乎相等！！
以人類以往的絕大部分戰例，在兵力幾乎相等的情況下，騎兵只要一旦衝到了步兵的佇列面前，那麼就是一場屠殺了！
可這些獸人怪物，卻用它們超強的彪捍素質，用血肉之軀，正面死死的擋下了三千騎兵的正面衝鋒！！
人類藉助馬力，才勉強衝開了對方的陣列，可是卻無法穿透！居然陷入了絞殺！！
終於，在人類騎兵的誓死果敢的戰鬥之中，獸人開始緩緩的退後了，後面的騎兵不停的往前衝，越來越多的騎兵從那個豁口裡衝了進去，就猶如一浪一浪的波濤，狠狠的拍打著對方的陣列。
從城牆上看去，獸人的陣列開始被壓得越來越厚，越來越散，然後不停的後移動。
可是騎兵每前進一點，都付出了絕大的鮮血的代價！
終於，領兵的米羅一劍砍翻了面前最後一個獸人之後，他的周圍已經沒有活著的敵人了。
而獸人的戰士，大規模的後退，它們紛紛的往後跑去。而米羅正要高呼追殺，卻看了一眼周圍，頓時眼睛一黑！
他的身邊周圍，幾乎已經沒有能好好站著的士兵了！
凡是衝進了獸人陣列的羅蘭帝國的士兵，大部分都被打下了馬。
而這些獸人族雖然退後，可是它們卻並沒有大亂，米羅身上多處掛彩，他的戰馬也早就被殺死了，他的長劍也在剛才和一個獸人族戰士的鐵錘碰撞了幾下之後變形了。
獸人族的士兵退後，而那已經豎立起來的木牆後面，則有一隊一隊的獸人士兵列隊開了出來。
看了看身邊，三千騎兵剩下的恐怕只有一半了，米羅狠狠的咬了咬牙：“退！”
這是一萬年來，人類的軍隊第一次正面和獸人族的軍隊正面大規模的野戰。
三千人類騎兵對付四千獸人步兵，雙方的損失卻幾乎相當……倒是人類的死傷更重一些！
在羅斯托克的命令下，又一個騎兵營開出了要塞，不過這支騎兵並沒有上去廝殺，而是接應米羅的軍隊撤了回來。
獸人族就遠遠的在那一面剛剛搭件好的木牆後面，冷冷的看著這些人類的軍隊動作。
因為知道了這些獸人是吃人肉的。所以羅斯托克下令，儘可能將戰場上留下的每一具士兵的屍體都帶了回去。
三千接應的騎兵列隊，和遠處的獸人對峙著，其他人緊張的搬運屍體。獸人沒有上前來，可是，站在城牆上的羅斯托克將軍，卻一臉的凝重！
“強敵。”
羅嚴塔爾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的確是強敵。”老將軍嘆了口氣，看著身後那些面色各異的部將：“它們用不超過四千的步兵，抵擋了我們三千騎兵的正面衝鋒，而且堅持了超過兩刻鐘！我想如果是人類的步兵軍隊，是沒法做到這點的。”
頓了一會兒，老將軍忽然低聲嘟囔了一句：“這是第一戰……雖勝猶敗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