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
深山茂林。
高聳的城牆矗立。
吊橋之下，是條湍急河流。
在陽光的照耀下，水汽蒸發，披著衣甲的軍士，渾身都有一股悶熱之感。
葉赫城，在曾經也是一座血腥之地。
在努爾哈赤的稱呼汗路上，這裡一度曾被血洗。
葉赫部的勇士被屠殺殆盡，殺戮波及到整個海西駐地。
而塞外文明，總是充滿殺戮與臣服，曾經是為死敵的兩部，在後金時期開始融合。
當下清廷內的諸多王公貝勒，身上都流有葉赫部的血液，清朝的統治者一貫喜歡取葉赫部的女人。
這個傳統一直保持到清末......
阿巴泰登上了城頭。
作為最親近葉赫部的滿州親王，阿巴泰已經在此度過了兩年如同皇帝般的日子。
他遠在盛京的皇兄，遲遲未來找過麻煩。
以至於性格狂妄的阿巴泰，都開始覺得自己能夠稱帝了。
“皇上，看來大事不妙。
城外的山林兵包圍了整座城池，周圍的部落完全聯絡不上，怕已經是凶多吉少......”
葉赫部長老憤怒的說道。
阿巴泰想當皇帝，可還是有些理智，知道自己不夠資格。
但不妨礙著葉赫部的長老們期盼。
在這些人的眼中看來，阿巴泰的歸回就是給海西各部帶來希望。
那皇位皇臺吉做得。
他們的親戚阿巴泰就做不得？
“皇上，微臣願意出戰，將城外的漢賊，斬殺乾淨！”
更有一位粗獷的漢子吶喊。
原先阿巴泰率領的旗兵早就已經做散，當下的兵馬都是重新招募起來。
一股腦兒冊封了許多都統、京章。
所以當前還是有人願意賣命的......
“出戰？”
阿巴泰臉龐搐動。
這兩年他跟夏軍的交戰還是有一些的，只不過都是以試探為主。
騎著馬溜上一圈，見著夏軍蹤影就跑回來。
在夏軍手下吃過如此多的敗仗，對手的實力如何，阿巴泰心中是十分清楚。
“怕是戰不得！”
阿巴泰罷了罷手。
拿什麼打？
城外可是有足足四五千人的兵馬。
就這規模，除了打盛京，哪一座清國城池都能拿下了......
“皇上，出征吧！
殺了漢賊，為我們死去的部眾復仇。
我國有人口。
何愁怕他！”
另一位都統氣勢洶洶，望著下方的夏軍，信心十足。
而之所以有底氣的原因，則是當下城內有近萬人口。
阿巴泰不是完全無腦。
自從來到這海西部躲藏之後，照著葫蘆畫瓢，竟也從皇臺吉那裡學到了搞人口城市化。
原先海西各部的部民，全部都弄到了葉赫城以及周邊的地方。
加之陰差陽錯，去年選對了幾處獵場，在遼北饑荒的情況下，葉赫城內的人反而過得上餓不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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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年代裡，已經算是極為不錯了。
“出征個球！”
阿巴泰狠狠的踹了跟前的京章甲喇一腳。
經歷過數次挫敗的阿巴泰早已磨去戾氣，當下的情況出去就是一個死字。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出兵！”
阿巴泰怒目環視，隨即又摟起一個女人，慢悠悠往城下走去。
這是當年阿巴泰送給孔有德的蒙古婦人，後又搶了回來，心情不順的時候以此發洩。
“皇上！”
身後長老們顫聲呼喊。
可更激動的將領，則是放下了吊橋，帶著一干勇士，揹著長弓，往城外殺去。
這些胡亂冊封的都統大將有一個弊端，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名義上有個都統，還就真以為能有八旗都統的實力。
口裡喊著皇上，就真以為他們的主人比得上皇臺吉。
阿巴泰回過頭來，看著放下的吊橋，卻是面露絕望：
“葉赫城要完了.......”
言必，悲號幾聲。
可也不做逃亡，阿巴泰將懷中的女人推倒在地，又一劍封喉。
隨即帶著幾名親兵，瘋狂往城外殺去。
......
城外的夏軍見著女真兵殺來，有些意外。
可也很快列好陣型。
山林部落中的漢人數量，幾乎沒有過多變化。
增加的人手，都是些被支配的部落勇士。
頂在前方的是野人部，還有一些投靠的山林小部，以及草原移民。
夏國的山林兵，同時還是四大戰區中最有特色的。
突出的表現，就是漢人士兵已經淘汰了甲冑。
大部分的漢人，要麼成為指揮官，要麼就是做狙擊手。
衝鋒陷陣的事情，早已不用親自上陣。
“海西女真的地盤，早就變成了無人區。
再打下葉赫城，整片山林就是會是夏國的了.......”
狗剩騎在馬上，美滋滋的盤算著。
“殿下，要求穩紮穩打，還要沿著黑龍河建立堡壘。
不然阿巴泰活不到現在！”
沐顏阿骨打是滿臉憧憬。
他現在的野人部，已經不能再稱之為野人了。
在夏國的教化下，野人部的勇士接觸許多新事物，要比八旗兵的文盲有見識許多。
賺到佣金的野人，也會把錢全部拿到陸莊消費。
而且夏王還有過保證。
葉赫城攻下之後，會給野人們安頓使用。
此處臨近遼北，正好缺個跑腿的小弟，以及保護移民的漢人。
“殿下的恩澤似海。
我東海部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只得來世再做殿下犬馬......”
炮火中，沐顏阿骨打感嘆。
“你想得倒挺美！
殿下的狗腿子，是誰都有運氣做得？”
狗剩笑著道，隨即看了看前方黑壓壓衝來的女真勇士，催促道：
“還是快點打吧。
外邊天氣熱，進城好納涼......”
隨著狗剩的命令，號角聲響起，各支小隊開始推進。
身著迷彩服的漢人，指揮者排槍射擊，舉著長刀的女真勇士倒下。
漸漸的河水已變猩紅。
衝在前方的人最為慘烈，想要後腿卻被人猛頂上前。
等快要到陣前的時候，又被散霧打成了篩子......
“殺，一個不留！”
終於，當沐浴阿骨打開始帶野人騎兵衝鋒的時候，大部分的女真勇士徹底破防。
灰溜溜的往回跑去，吊橋升起，城門外的平地上還留下不少的同胞。
“烏合之眾！”
沐顏阿骨打冷笑，將城外零散的海西勇士統統割下頭顱，又擺在河邊......
.......
“皇上，皇上，漢賊打進來了！
還有野人部！”
葉赫城的守將驚恐著大喊。
“不要再喊我皇上！”
阿巴泰逃了回來，滿臉血汙，心頭恐慌。
這下總算明白皇臺吉為何不來平叛了，自己就是個天然肉盾。
又望了望身後。
城外的火炮密集，不斷傾瀉在城頭上下。
頃刻間城門轟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