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

初春。

遠北的積雪還未消融。

遼東之地同樣冰冷。

八旗鐵騎的蹄聲響徹在盛京城內。

相比於明廷在一個冬天的狼狽。

清軍卻是從朝鮮半島凱旋了。

此時的大清首都一片喧囂。

盛京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加之有漢官們的泣血操持，以及從中原得來的大量奴隸、牲口、糧草......

如今的景象還算是繁華。

城內的二十萬百姓張燈結綵，夾道歡迎著他們的皇帝歸來。

當然，在一些角落裡，還有帶著腳拷的奴隸。

自此一戰之後，皇臺吉是兄，朝鮮王是弟。

大明皇朝在塞外的最後一絲尊嚴也被掃除了。

而實際上。

今年的明朝會典，去中原朝拜的外族是少之又少。

再也沒有絲毫，當年永樂會典，萬國來朝時候的盛況。

所謂的北戎，西狄，統統拜在了皇臺吉腳下。

塞外所有的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統統都向遼東靠攏。

此時，剃頭留辮的制度還未強制實行，但大部分為表忠心的人，已經自願完成了這個靈魂“昇華”的過程。

就比如，皇臺吉身邊的孔有德。

少了蒙騎兵搶功的漢軍，在朝鮮戰爭中大放異彩。

而其實這個時候的漢軍，還只能算是三等兵

比蒙兵矮了一截，比女真兵矮了兩截。

可是壓不住漢軍的廝殺奮勇。

所以皇臺吉走上紅毯的時候，右手牽著一個孔有德。

左邊跟前，是彎腰相迎的一品大員范文程。

范文程畢竟還是紅人，阿巴泰在去年的失敗也沒有連累到他，方才是出了城外十里恭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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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范文程還是很會做人的。

除了皇臺吉，餘下的一眾滿蒙將領，也都端茶問候，笑臉相迎幾番。

眾民歡騰。

即使朝鮮投降了，說是兄弟之國，清軍還是意思意思，帶回了十餘萬上乘的高麗奴僕。

只不過，在這碩大的戰功裡，始終有那麼一些不是味道。

皇臺吉的女婿被人給捉了。

同時，原本平定的漠南，也風雲變幻。

在簡單的慶功典過後。

一些個滿蒙漢大臣，齊聚到後殿的暖閣裡。

正廳中間的一個箱子，擺放著一堆已經被搗毀的火器。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的刀具長矛。

哪怕已經是被折斷了，依舊還散發著熠熠寒光。

這是額哲在被抓之前，給送回來的。

滿蒙大臣們左看右看。

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句此物“牛比”的意思。

皇臺吉知道這種事情，還得靠漢官來，於是招了一招手：“範愛卿。”

“奴才在！”

“你且先過來看看。”

“嗻！”

范文程躬身擠入一眾滿官前面，拱了拱手，又往前細看。

破碎的燧發槍拿在手裡，大部分結構已經看不清了。

但材質都可以辨別。

“回稟皇上，這些火器都是用精鐵做的，而且恐怕也不是一般的精鐵。

就奴才看來。

用來鑄炮，綽綽有餘。

而且我看這刀劍也都是精鐵，看來遠北之人，並不簡單......”

范文程稟報。

一旁的孔有德，對火器之事更是瞭解，上前查探一番之後，並無異議。

“回稟皇上，範大人所言不錯。

這些都是完全可以鑄炮用的精鐵。

而且，就這些火器的部分構造來看，雖然觀不出原先是何設計，但細節之處精良。

怕是......怕是威力不亞於我們的火繩槍。

還要勝之不少！”

孔有德篤定的說道。

皇臺吉聞言，心中這才咯噔一響。

他比下邊的這些滿蒙大臣看得清楚。

建州一直把鍊鐵造炮，當做舉國大業來對待。

建國數十年來，一直在火器研製上不懈。

可以說的是，如果建州不善鍊鐵，也統一不了女真各部。

女真沒有火器，也絕對沒有穩固遼東的資格。

皇臺吉比誰都清楚火器的重要性。

也忘不了他老爹，就是被袁崇煥的紅夷大炮給炸傷慘死的。

建州一直對明地的技術虎視眈眈，為此耗費過重金，派過大量間諜利誘工匠。

現在遼東的鑄造水平，已經堪比明地，特別是在孔有德歸降之後，又一次脫胎換骨。

就去年阿濟格等人帶回的情報來看，還可以說是遠勝之。

“皇上，此事不容小覷。

趁其未成氣候，速速擬兵出征！”

很快，有好戰的八旗主站出身來。

漠北之地，對滿人來說並不陌生，若是出兵可以直接絞殺。

“皇上，我也去！”

“還有我！”

“我！”

清初的朝堂還是戰將為多。

不自稱奴才的是滿將。

一時間是好不熱鬧。

直到孔有德恭恭敬敬站了出來，字正圓腔：“皇上，草原上的人，是我們漢人的叛民。

應當讓漢軍來解決。

奴才們的火炮會讓他們顫抖，奴才們的鐵騎能割下他們的腦袋。

女人跟工匠都搶回來......

至此，助力大清，定鼎中原！”

孔有德鏗鏘有力。

他的話音剛落，大殿內無不叫好。

就連皇臺吉神情大悅。

一邊往遠北加派著人手，一邊當場擬定，孔有德為先鋒軍。

......

陸舟的大軍出了遠北之後，一直往正南走。

從情報上來看，天月城的戰爭很快就要開始。

哥薩克的騎兵已經在貝海兒湖畔，對著陸舟的領地有諸多挑釁行徑。

沙闊更是枕戈待旦，八千天月軍已經訓練得差不多了。

在那邊的戰場，主要還是騎兵對騎兵。

這些馬背上出身的胡兵，相比於漢人來說，在騎技跟砍殺方面不需要太長時間的歷練。

最主要的方面，還是要教會他們如何服從軍令，以及短管火器的使用。

還有一個，就是文化的灌輸。

經過文工團整個冬天的努力，這些胡兵的愚昧性也能大幅度掃除。

行動時候也喜歡喊上漢語口號。

除此以外，陸莊方面還另派了一支運輸隊，往天月城送去了一些野戰用的輕炮。

這樣在面對沙俄正規軍的時候，也不至落於下風。

如今時間緊迫，抵抗住哥薩克還是可以的。

再看陸舟身邊的隊伍，仍舊是龐大。

四千多人的部隊，加上輔兵也差不多有八千多人。

一百二十輛戰車運送士兵和物資。

火炮部隊還有數千頭馱馬。

所有人浩浩蕩蕩，往天武城的方向而去。

只是路途遙遠，還未走到半路。

就收到劉青峰從前線送過來的急報。

建奴大部人馬，已經出現在漠南草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