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E是個優秀的戰士，任何人都想要這樣一個幫手，但他的桀驁不馴讓人擔心。

羅門感覺自己的頭越發沉重。他現在需要的是臥床休息，而不是坐在這裡和ACE討價還價。就像打牌一樣，ACE總能抓住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時機甩出自己的全部好牌而獲勝，那是一種讓人嫉妒的天賦。

“你能夠忍受做一個‘沉睡者’就能夠加入我的計劃。”羅門微笑。“不過你要想明白，加入我的計劃，再也沒有空間發揮你的指揮才能。”

ACE的表情很嚴肅。“這就是說，你要我保證聽從你的命令？”

羅門看著ACE，臉上的表情很難分辨。“我不要你的保證，我不要任何人的保證。我有辦法讓你們絕對服從我，如果我覺得你們沒有達到我的要求，我也會狠狠地懲罰你們。”

“用什麼懲罰我們？”ACE攤開雙手，誇張地向四周看了看。“就憑你那連幾個混混都對付不了的身手？”

羅門放鬆地伸開雙腿，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微笑地看著ACE的眼睛，沒有說話。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彼此都看見對方眼中的堅決。

“這個說法不算太好，不過你還是說服我了。”ACE先挪開了自己的目光，回頭看了眼馬西北。“至少你還有一個計劃，我們可以走著瞧。”

“除非任務結束，否則你沒有什麼‘走著瞧’的自由。”羅門站起身，表示在這個地方已經待夠了。“你知道我們的規矩。”

“沒有128部隊了，我們還有什麼規矩？”ACE不以為然地問。

“128部隊是沒有了，可我們都還在。”羅門停下腳步，反感地看著ACE。“如果你認識不到這一點，你簡直不配做一個128部隊的軍人。你最好記住這一點，ACE，如果沒有紀律的約束，你的能力和你的勇氣就全都是一堆他媽的垃圾。”

ACE息事寧人地舉起雙手。“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用不著罵人吧？”

羅門看著他搖搖頭，嘆了口氣。

“那你們就把這裡收拾乾淨，然後我給你們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們的時間不多。”

他搖晃著走出地下室，把四個人留給馬西北和ACE。

ACE看著羅門的背影出神，直到馬西北走到他身邊。“你真的決定了？”

ACE轉過頭來看著他。“那還有什麼假的，這個人是有點故弄玄虛的毛病，但他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最堅強的一個，就衝這一點我也願意跟著他幹。而最重要的是，他是鍾老頭子的關門弟子，我相信他負有秘密使命。”

馬西北點頭表示同意。

“你不一定要加入我們。”ACE忽然語重心長地對馬西北說道。“羅門不願意把我們牽扯進來就是因為擔心我們的安全，當然，這個人就是這一點不好，有點婆婆媽媽，但我也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畢竟現在是我們可以給自己做選擇的時候。”

“為什麼我要考慮清楚？”馬西北難得地多說了幾個字。

“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尖兵，也許是全軍最好的，跟我們這些人相比，你才是珍貴的軍事資源，我敢說，你的前途絕對不會在這勾心鬥角的事業裡。”ACE認真地看著馬西北的眼睛。“有一點羅門說對了，跟我們在一起，你這一輩子都會默默無聞。”

“那你為什麼加入？”馬西北根本不理會他的馬屁。

ACE笑了笑，有那麼一瞬間，這張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也閃過那麼一點虔誠。

“因為我也相信那些關於祖國和人民的廢話，我知道生命美好，但我仍然願意為了這些廢話而放棄生命。自從‘蜘蛛’和‘沙蠍’死了以後，這種想法就更加強烈。既然有這麼一個地方需要我，而我又接受過這樣的訓練，那我就不應該逃避。”

馬西北雙手抱在胸前，就好象他在拳臺上遇見對手時一樣，瘦削但結實的身體搖晃了兩下，表示他對眼前的挑戰充滿了勇氣。

“我加入。”他的話總是言簡意賅，一旦說出口，就不會改變。

ACE長出了一口氣，忽然把馬西北摟在懷裡，用力搓著他的腦袋，大笑起來。

“其實我們都希望有你這樣的人守在後面，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馬西北氣憤地一把推開他。

“我加入是因為我信任羅門。”

“誰不信任他呢？哈，無所不能的羅門，解決問題的專家羅門，現在他又成了讓人死心塌地的隊長了。”ACE的話裡不無酸味。“兵蟻，你現在也成了牆頭草。”

馬西北像看精神病人一樣看著他，然後走向那些還在昏迷中的混混。

三個混混會繼續留在地下室裡，直到能夠自己離開。ACE提議要好好教訓這些混蛋一番，但被羅門制止了。他們是軍人，不是別的什麼人，不管這些人有多壞，他們仍然不能出手加害平民。

ACE對這條紀律很是不以為然。

丘玉堂也被送往醫院。本來ACE還是建議直接處決他，不管怎麼說，丘玉堂已經是被認定對國家造成危害的敵人，這種處決既不違反紀律也不違反人道，羅門裝做沒有聽出ACE話裡的嘲諷，只是說丘玉堂日後還有用處。

回到孟雲的住處時，羅門的傷勢和身後的兩個陌生人把她嚇壞了。羅門安慰了她幾句，告訴她這是自己的朋友，可能要在這裡住上一兩天。孟雲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女人，儘管猜不出這些人的身份，但好人壞人她還是看得出來的，也就大方地同意了。

羅門沒有再提盛慕李的名字，這件事可以稍微放一放，而是把自己住處的發現和香港發生的事情告訴了ACE和馬西北。這其間他們一直用英語交談。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ACE一直在觀察著在外面看電視的孟雲。“你已經把江醫生忘了嗎？”

羅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現在你要考慮的不是我。”

ACE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多點突襲，最少有一點遠端掩護，這是突擊的原則。不過按照你說的情況來看，如果只有連個點突襲的話，兩點遠端掩護是浪費資源，所以他們最多只有三個人，除非他們對你的動作有所察覺又加派人手。”

“假設他們沒有察覺。”羅門回憶著那一晚的所有細節。

“你去做誘餌，我來跟進，兵蟻去對付遠端掩護那一點。”ACE大手一揮。“除此無他。”

接下來的問題是裝備。三個人都帶著手槍，羅門從巴基斯坦回來後，在本田車裡一直放著自己的Mk18短卡賓槍，但ACE和馬西北的車裡只有一支帶一個備用彈匣的MP5衝鋒槍，看來這只是安念蓉自己的自衛武器，所以沒有多餘的彈藥。這就是女人的風格，她們總認為有一支槍和槍裡的彈藥就能應付任何情況了。

本方的火力明顯不足。

“要是毛小驢在這裡就好了。”羅門不禁感慨。

“他在這裡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ACE傷腦筋地揪著自己的耳朵。“他已經復員了。”

“他也是‘沉睡者’，而且當他離開基地時，我相信他已經把基地的軍火庫差不多倒騰空了。”說話的時候，羅門用手託著腦袋。隨著傷勢的好轉，他的症狀反而嚴重了。“我們的個人裝備都在他那裡儲存著。”

ACE瞪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你寧肯讓毛小驢這個廢物加入你的計劃也不肯對我們透露一點口風？”

羅門點頭。“那個時候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他，別忘了當時你還有**飛的授權調查我。”

ACE憤慨起來。“那個時候我是在執行命令。”

羅門擺擺手。“我也沒有指責你，所以我們不用討論這個。”

ACE氣呼呼地靠在沙發上不說話。

羅門指著住處的草圖。“雖然跟對方可能擁有的火力沒法相比，但我們是在伏擊，所以裝備仍然夠用。我是誘餌，只要躲開對方的長程火力，一支手槍已經足夠。ACE是突擊手，衝鋒槍就歸你，兵蟻，你用Mk18對付對方的長程火力，那很有可能是一支狙擊步槍，二百米之內沒有問題吧？”

馬西北仔細地看著草圖，慢慢地搖頭。“沒問題，我會接近到二十米之內。”

羅門讚許地點點頭。“那是你的強項。但別忘了，對方也跟我們一樣受過訓練。”

馬西北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收到。”

ACE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目不轉睛地看著羅門。

羅門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問題？”

“為什麼你第一個想到的是毛小驢而不是我們？如果你不讓我們加入，那現在是不是就得指望他來跟你並肩戰鬥？”ACE憤憤不平地質問羅門。“憑他拿槍就哆嗦的樣子，他能幫你什麼？”

羅門用力搓著自己發木的臉頰。

“你和你的問題都叫我很煩。毛小驢比你好的一點就是，在幹正經事兒的時候，他從來沒有一句廢話。現在我的回答你滿意了嗎？別再像個娘們兒那樣喋喋不休，好嗎？”

ACE閉上嘴。

“這次行動的動靜不能搞得很大。”羅門的語氣和緩了一些。“重要的是不能傷及無辜。如果不能把他們幹掉，那至少也要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那就可以認為這是偵察任務，在必要時轉為戰鬥任務。”ACE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