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臉色變得難看之極，道：“這些機械一族之所以強大，是因為……這裡也是個用資料構築出來的虛擬世界？我正處於這資料程式設計出來的世界之中，所以……我也是一組資料？”

老人再次搖頭道：“我說過了，你不是資料，你和這些機械一族，完全不同。”

蘇黎聽到這裡，徹底糊塗了。

如果自己不是一組資料，那如何進入了這資料形成的世界？

“不對……如果這裡是資料形成的世界，那機械一族進入時空亂流，連著摧毀破壞那些高等宇宙，難道說這時空亂流和所有高等宇宙，全都是資料？都是你創造的？”

越想越覺得難以置信，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眼前這老人簡直到了真正無所不能的層次。

“還有上古時代，我聽那些上古諸王說過，這機械一族和那些審判者也在上古時代出現過，還是這些上古諸王聯手，才毀滅了這些B級的審判者，難道說，這些上古諸王和上古時代，也是資料？”

蘇黎一邊說一邊搖頭，感覺眼前這老人所說的這一切，不能盡信，就算他現在看到這些資料在波動，也未必代表了這就是個資料形成的世界。

老人擺擺手道：“坐下來，別激動，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蘇黎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突然往前就走進了這石屋小院，就在老人面前的另一個石凳坐了下來，雙眼泛著神光, 沉聲道：“好，那我洗耳恭聽。”

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不論這老人說的事如何驚天動地, 就算說他只是個虛擬的存在, 他也不會太過激動震駭。

至少他自己心裡明白，自己是真實的, 絕不會為外人一句話而動搖本心。

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老一少，對著石臺而坐, 彼此互看，老人臉上一直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開口道：“你既然提到了上古諸王和上古時代，那我便從這上古時代說起，我說過了, 這機械一族於我而言, 只是一組毫無意義的資料, 這上古時代和你提到的上古王並不是資料, 因為……這上古王，和整個上古時代，還不如一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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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蘇黎一怔。

“還不如一組資料？”蘇黎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老人淡淡道：“何為資料？你思考過這個問題嗎？”

這一次蘇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老人，等著他的解答。

老人似乎也沒有指望蘇黎能夠解答，便接著繼道：“對於普通人類而言，電腦遊戲裡的人、物, 本質上都是資料, 但如果這遊戲裡的人獲得了本我的意識, 在不知道這是個電腦遊戲世界的前提下，對於這個遊戲裡的人類而言, 他就是真實存在的。”

“對於電腦遊戲之外的人而言, 這遊戲裡的一切只是資料, 但對於遊戲裡的人來說, 這就是真實。”

蘇黎靜靜聽著，微微點頭, 有些明白老人的意思, 開口道：“所以是真實還是資料，實際只是對比出來的？”

“不錯，就如同生活在同一個維度的諸多生靈，在這個維度世界，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但對於創造這個維度世界和他們的造物主來說，這個維度和生靈，就只是資料。”

蘇黎完全理解了老人的意思，就如同人類創造了電腦遊戲，對於遊戲裡的人來說，這個遊戲世界就是真實的，而對於創造了這個遊戲世界的人類來說，這個遊戲的一切只是資料。

以此類推，在人類生活的世界裡，身邊的人、各種生靈和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但對於超越了人類世界或者創造了人類世界的更高維度生靈來說，人類世界的一切，也只是他們眼裡的資料。

“這麼說，機械一族既是一組資料，也是真實的，只看它處於哪一個維度時空？甚或者……任何維度時空的生靈，都是一樣？”

老人點頭道：“所以機械一族出現在了時空亂流，毀滅那些大小宇宙生靈，並不代表這些都只是一組資料，處於那個維度時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只有到了這裡……在這個魔醯與更高維度的交界點，才會出現這種介於資料與真實的模糊地帶……魔醯，就是這個維度時空與更高維度的媒介……你觀察到的魔醯在侵蝕各處宇宙時空……本質是更高維度在對低維的侵蝕，當然，你也可以反向理解，理解為低維空間正在進化為高維空間，比如三維正在四維化，或者四維正在五維化……”

“高維侵蝕低維……低維進化為高維……”蘇黎低聲自語，然後微微苦笑，兩種不同說法，也許本質都是一樣，而結果也一樣，那就是最終都是低維的時空正在慢慢變為高維時空，適者生存，能適應高維的生命活下來，不適應者，就將被淘汰。

蘇黎想到了這時空亂流裡只有真祖才能長久存在下去，而魔醯之中就顯得更可怕了，連一般的真祖想要逃出去都很困難，更別說長久生存下去。

可以想象，能夠在高維時空中生存下去的至少都是達到了全身原初粒子狀態的超級強者，一般真祖都難以達到這樣的層次。

“那你說上古諸王和上古時代不如一組資料卻是為何？”蘇黎在慢慢弄清楚了所謂資料與真實的意義後，想到了老人之前所說的話，心裡奇怪。

老人看著蘇黎，似乎嘆了口氣，才道：“很早之前就和你說過了，也許是那時候你還不能理解，諸古皆虛……這句話到現在還不能理解嗎？”

蘇黎身子一震。

他曾經見過幾次像眼前這老人一樣的老年自己，對方曾經提過諸古皆虛，他無法知道眼前這老人和之前接觸到的那些是否是同一種存在，但此刻聽得這話，卻明白了，這前接觸過的那幾次全都是眼前的老人。

“諸古皆虛，難道你想說，上古時代，上古諸王，這些全都是虛妄？”蘇黎一邊說一邊搖頭，他現在的祖道裡還存在著十九位上古王傳下來的祖王之道，既然自己是真實的存在，那這十九位上古王就是真實，絕不可能會是虛妄，除非連同自己也是虛妄。

老人點頭道：“不錯，整個上古時代，都是不存在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上古五帝，上古諸王，上古諸天的神魔……這一切，都是虛妄。”

老人說到這裡，眼見著蘇黎臉上露出的神色就明白他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你說的機械一族，包括對於資料與真實的理解，我可以接受，包括魔醯的本質便是高維與低維之間的媒介，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你說整個上古時代都是虛妄的，這一點，我難以理解。”

“你總不至於說，我從一開始到現在接觸到的關於上古時代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自己的想象？”

蘇黎一邊說一邊右手一伸，龍帝劍就出現在了他和老人面前的石臺上。

他伸出左手，輕輕撫摸著這柄龍帝劍，道：“你想告訴我，這柄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龍帝劍，也是我的幻覺？實際根本不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就請你證明給我看。”

蘇黎一邊說一邊看向了面前的老人。

他的無念想域感應一切，眼前的老人和這柄龍帝劍在他的無念想域感應中，全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很好奇面前的老人該要如何證實，這柄龍帝劍，實際是自己的幻覺？

“別誤會，你接觸到的關於上古時代的一切並不是你的幻覺，這柄龍帝劍，也是真實存在的。”

老人擺擺手，這句話讓蘇黎更別迷惑。

“你不是說上古時代是不存在的，那為何這柄龍帝劍又是真實的？這龍帝劍可是上古五帝之一龍帝的佩劍，也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蘇黎被老人越說越迷惑了。

老人抬起頭來，微微長嘆了一聲，然後才道：“你接觸到的上古時代的一些事物，比如這柄龍帝劍，比如你身上的五聖獸鎧，比如你見到的那些上古王……這些現在都是真實的，但是，曾經，他們是虛妄的……並不是真實存在，只是虛構出來的產物，我這麼說，你能理解了嗎？”

“這些是虛構出來的產物？”蘇黎心頭一跳，猛地想到了自己當年曾經獲得的那一疊稿件，那稿件上密密麻麻寫著的文字，描繪的正是自己當年初入大洪水後遭遇到的一些事件，幾乎和自己親自經歷的一切一模一樣，他腦海裡猛地冒出了一個可怕念頭，難道……

看著蘇黎臉上神色，老人輕輕籲出一口氣，接著道：“你能夠相信文字記載著的故事會成為現實，小說裡虛構的人物，會活過來嗎？”

蘇黎看著眼前的老人，緩緩道：“你的意思是說，上古時代，包括上古的五帝、諸王、那些上古的神魔，都是你創作的小說裡虛構出來的人物？但是，他們卻真實的出現了？”

老人臉上露出一絲追憶，又或迷茫的神色，嘴裡喃喃道：“並不完全是我創作的小說虛構的人物，我已經不記得這是何時發生的……那是很遙遠的過去，當時，世界各地都有著各種關於洪荒太古的傳說，有著關於上古諸神的神話……各個種族都有著自己的神話傳說……”

“很久了，那時候的我，身份還是一名作家，我一直十分痴迷於研究世界各國的神話故事，後來便將各個民族地區的神話故事收集整理，加上自己的重新創作構思，最終創作出了一部新的神話小說。”

老人說到這裡，面色微微抽動了一下，才繼道：“這部小說算是我最得意之作，比如我對於上帝有了重新的構想，認為其有可能是來自外星的生命，比如古代神話中的十日並出，有可能是十艘外星飛碟，我當時的創作思路，是用外星生命來重新解讀各國神話傳說故事……”

老人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喃喃道：“那時候國際上對於宇宙中是否存在外星生命與文明進行著各種猜想，為此，甚至多國聯合起來，還發射了三艘星際者的探測器，分為星際者一號、星際者二號和星際者三號，這三艘星際者探測器在完成探測太陽系外圍行星的任務之後，它們就將準備飛出太陽系，到達更廣闊的太陽系外宇宙空間，準備將我們人類的資訊散播到它們所經之處。”

蘇黎靜靜聽著，聽到太陽系的時候就能確定了，眼前這老人，曾經應該就是地球人類，當然，現在的他到底是個什麼存在，蘇黎就不知道了。

老人繼續道：“這三艘星際者探測器上各自攜帶著一張鍍金銅板聲像片和一枚金剛石唱針，它們可以在宇宙中儲存十億年，上面記錄了用54種人類語言向外星智慧生物發出來的問候語，還有多達上千種的動植物圖形，還收錄了各國的一些音樂、文學的錄音，這些地球之聲將帶著人類的期望迴盪在宇宙空間，當時人們希望它們在宇宙中漂流的漫長歲月裡能遇上地外生命……”

“因為我當時創作的那一部小說中，有用外星生命的角度來重新解讀各國神話傳說，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也被選中，成為了記錄在那星際者探測器的多部各國文學作品之一。”

“當時這三艘探測號寄託著人類的美好願望，但是過了沒多久，情況就開始出現可怕變化……”

老人說到這裡，臉上神色波動劇烈，似乎又回憶起了曾經那可怕一幕，滿臉的皺紋都在微微的抽動著。

“那是永世也難以忘記的一幕，在這三艘探測號飛出太陽系後沒多久，我們人類的家園……地球竟然遭受到了襲擊……最可怕的就是襲擊我們的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外星生命，而是我創造的那部神魔小說中的人物。”

“你能夠想象嗎？各國神話傳說中的神出現了，而且對我們人類和地球展開了襲擊。”

“那時候，世界各國聯合起來，開始拼命抵抗這些神的攻擊，雖然只是螳臂當車，憑當時地球人類的科技，不足以對抗這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