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要戀一百年 第十九章:農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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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狡猾哥跟十元店的老闆,談論租臨時房的時候,王十一將揹包放了下來,腦袋朝著四處轉動著,眼睛眨巴著,好奇,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原來這就是狡猾哥打工的地方啊!

舂城的房子大都低矮,四五層算高樓了,這邊的農民房基本有七八層高,兩側的農民房,如同懸崖峭壁一般聳立著,除非是太陽在中天晃盪的時候,一般時間,太陽光是照不進來的。

周圍的空地上,也正在趕建著農民房,有的地方把舊房子乾脆連根拔了,重新打地樁,以便建得更高。

通往村口的馬路上,不時可以看見大型水泥泵送車的身影,轟隆隆行駛而過,在往施工中的樓房上運送著水泥漿,巷子裡的那些道路上,四處灑落著水泥漿水。

由於不斷有樓房見縫插針的建造起來,這使得農民房的樓距十分狹窄,基本上僅夠兩人擦肩而過,行走在其中,很難見到陽光,頂上露出的,只是一線天光,仰頭一望,無雲的天空猶如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懸在頭頂,隨時都有可能從天而降。

農民房裡,租住的都是異鄉謀生客,真正的主人,將房子建造好後,要麼花點錢投資移民到香港,要麼出手就在深圳市裡購置著優雅的別墅住下,即便是那些留守在當地的人們,也不會在農民房裡住下,本地人的居民樓也會成片擠在一塊,與農民房老死不相往來。

農民房建造好後,房主們通常也是無心打理,就會將這些樓整棟整棟地出租給外地人看管,外地人也樂得將整棟樓租下來做房東。

那些房東紛紛從附近的二手雜貨店裡,買來一些破舊的桌子凳子和床,將房間打掃了,租給工廠裡那些寂寞的男男女女,做起了老闆來。

工業區上班的人多,對出租屋的需求是很飢餓的,誰願意一個人睡在工廠集體宿舍的冰冷床板上?

白日裡,打工仔們樂著幫助生產線上的姑娘,陪她們說一些天南海北的事情,把她們逗得哈哈大笑,晚上都想著怎麼把她們約出去,到出租屋裡抱在一起,打工從此就不孤獨。

龐大的需求,帶火了這一片的生意,上午有人搬走了,下午就會有人搬進來,租賃市場呈現出一種供不應求的火爆狀態,房東們守著一棟樓,比在工廠上班自由,賺得也更多。

不過,他們也要學會察言觀色,深圳外來人員多,魚龍混雜,如果租給了嫌犯或者流氓地痞,不但租金收不到,還會招惹些麻煩事來,因此有經驗的房東通常都會詢問一下租客的情況,他們會挑選租客,只將房子出租給那些外來打工的夫妻或者戀愛中的小情侶。

每一天,農民房上空的那輪太陽,跟一隻驕傲的公雞一般,不知疲倦地奔跑著,當它突然掉進天空那只懸掛在西山的口袋的時候,工業區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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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工業區門口就走出來黑壓壓一片人,朝著農民房洶湧而來,原本乾癟的四巷八弄於是一下子就充盈豐富起來,不斷地擁擠著,不斷地填塞著,也不斷地歡呼著,叫嚷著。

出租屋的那些樓道裡永遠都充斥著南腔北調,這些人,有的是回出租屋的;有的是出來打牙祭的,工廠的那些飯食,沒有油水,根本就不飽肚子;也有的是出來遛街的,出租屋那些混亂的巷子,就是他們走上千遍也不厭倦的目的地。

精明的生意人,看準了打工仔們的鼓鼓的口袋,於是就挑著貨架,揹著鼓鼓的包,從不同的農民房裡跑了出來,在路邊支一個架子,擺一個地攤子,扯開嗓子喊道:“賣衣服咯,賣手袋咯……。”

那些從東莞虎門鎮批發過來的衣服,時尚,廉價,那些從花都獅山鎮批發過來的手袋,精美,便宜,在一陣吆喝聲裡,立刻吸引了一群愛美的年輕女工,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路口顯要的位置,早被幾個精明的圈佔著,專做燒烤和夜宵,不時,從火盆中會騰出一股藍色的煙,工廠食堂的飯食沒有油水,那些下班的鮮嫩的女子就如同稻田裡的螞蝗一樣,死死地叮住了這些五顏六色的大排檔,似乎要把其中的每一件東西吮吸殆盡,方肯罷休。

龐大的居住群體,總伴隨著巨大的需求商機,工業區附近的的幾個乘車站臺,常年都有一群年輕的人遊走著,他們在派發著福田南山那些單價在三四千元一個平方的樓盤的宣傳單,叫嚷著要那些過往的陌生路人有時間搭乘他們免費的看樓車,一起去大深圳關內感受建築的魅力。

旁邊的幾家培訓機構,也大肆派發傳單,釋出著Office軟體作業系統培訓最新打折訊息;而那些寄生在附近的私人診所,也不甘示弱地捧來一堆又一堆的他們精心策劃的免費雜誌,見人一律地笑臉迎了上去就送。

王十一曾經收到一本製作精美,名字叫“深圳人”的雜誌,封面是一個絕對誘惑而且充滿某種暗示的明星的面孔,翻開裡面的章節,真難卒讀,除了大篇幅的廣告,還充斥著一些諸如打工妹由於缺少自我防護措施,在快樂的時候,也有了幸福的煩惱,她們最後經過四處打聽比較後,最後都無一例外地選擇到石巖鎮的一家叫W的收費最低廉的診所,成功做完了人流手術,故事描寫生動,感人至深。

當然,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工業區村口的那家LED燈光閃爍得分外招搖的休閒洗腳屋,在濃厚的營商環境中,也不甘示弱,當打工者們下班歸來的時候,恰到好處地把一群嫩臉塗抹得妖冶不可辨認,而衣著十分性感暴露的年輕女子拉出來,在一首“感恩的心”的背景音樂伴奏下,跳一段擺動水草一般妙曼的手,扭動著日漸鬆弛臀部的集體舞蹈。

這些人並非舞蹈專業出身,因此節奏感很差,但依舊會引得一群剛下班的男子紛紛側目偷窺,甚至有男子會大膽駐足觀看,忘記了歸去,你不得不佩服老闆的創意和他對潛在顧客們的心理和愛好的研究。

當黑絲絨一般的夜幕緩緩地拉上的時候,地攤上的生意此時已經呈現出一派交投活躍的狀態。

在濃郁的營商氛圍下,整個農民房,始終都洋溢著歡歌笑語,看上去就是一座不夜城。半夜裡,兩班倒的人開始換班,小巷子裡又是一陣喧鬧,洗腳屋和烤麵筋的,正是營業的高峰期。

那些交接班回去的人,吃完夜宵,回到出租屋裡,衝完涼後,爬上了床,此時,農民房裡會呈現出另外一種繁忙景象,門縫裡不時會傳出來此起彼伏的青年男女的尖叫聲和木板床“吱呀吱呀”的聲音,原來是那些打工仔們,正在彼此的身上,痛快地揮霍著過剩的精力。

兩三點的時候,跑黑摩托車的人,開始收工回房睡覺了,一輛接著一輛,在小巷子裡賓士過,發出嘟嘟嘟的聲音。

掃大街收垃圾的人,在黎明來臨之前,就開始工作了。而此時,那些做夜宵生意的,也收了攤子,回去睡覺了,昏黃的路燈光芒,把他們疲倦的背影拉得很長。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人走了一撥,人又來了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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