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許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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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淅瀝的雨聲,資訊終端那頭是簡昧的咆哮,可這小孩就算是生氣也沒多少殺傷力,軟乎乎的聲音,就算是在兇人也顯得像是在撒嬌一般。

森林到了下午就開始降溫,簡昧在原地等了很久,山上有蚊子和蟲,這會胳膊上已經好幾個大包,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折磨,總是會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猜自己會不會被遺忘在這山上了,尤其是當周圍有野獸和鳥啼的聲音時,他更會擔心會不會從哪裡冒出來個什麼東西把自己咬一口,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差一點連埋在哪裡都想好了。

正慌亂著,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在哪。”

簡昧一愣。

陸星妄等了等,以為他沒聽清:“你在哪?”

這就是他的聲音嗎?

沉穩有力的聲音,如同低調而優雅的大提琴一般,不慌不忙的語調讓人不自覺地放鬆許多,在這令人心慌意亂的時候,陸星妄的出現就像是強有效的定海神針一般,好像有他在的話就會沒事,這樣主心骨的存在。莫名其妙的,簡昧沒那麼怕了,他吸了吸鼻子,老實回答:“在一座山上,我跟同學出來爬山的,然後……”

一開始陸星妄聽得好好的,但是到後面,當簡昧說到,程鈺和其他人組隊,而他所在的小組那群男生不知道為什麼沒等他後,眉頭皺了起來,浮現了不悅的神色,甚至隱隱泛著寒氣。

簡昧哭喪著臉:“現在手機也沒訊號,我不知道往哪走,要不要繼續等人過來,說不定程鈺會帶著同學來找我。”

“程鈺?”陸星妄的聲音是平淡的,但是聽起來就是不寒而慄:“如果他想救你,一開始就不會讓你一個人走。”

簡昧一哽,心漸漸沉了下來,卻還是說出了最後一絲希冀:“可是當時他身邊有很多的同學,可能是迫於無奈才沒有跟我一組?”

“如果他不願意,沒人能逼他不是嗎。”陸星妄淡淡地錘死簡昧心中的幻想:“如果現在你的其他朋友也遇了難,作為他的第二選擇,你還指望他會來找你嗎。”

就如同令太子陸威忌憚的一般,陸星妄擁有過於清醒的頭腦和直擊重點的分析能力,更令人嫉妒的是,這並非神賜予的神力,而是來自一個強者本該有的天賦,就像是處理奏摺時那超乎常人的大局觀,和近乎冷血的性格,沒有人不會認同,陸星妄擁有著一個君王該有的品質與能力。

炎炎夏日,簡昧如墜冰窟。

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其實原本他只是在跟陸星妄乾嚎,但這一刻,長長的睫毛微顫,幾滴淚珠無聲滾落而下,他緊緊地抿著唇,沒有反駁。

陸星妄聽到了輕輕的抽氣聲,雖然很隱忍,但還是可以聽得到,一個設想在腦海中浮現,他說:“哭了?”

簡昧委屈巴巴地小聲開口:“才沒有。”

明明就是有。

但陸星妄沒有心軟,他側目看向窗外的滂沱大雨,目光幽深:“任何時候,不要將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

“你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陸星妄永遠都是嚴厲的:“明白了嗎。”

簡昧吸了吸鼻子,認真地聽教導,哪裡敢說不,乖乖巧巧地點頭:“知道了。”

陸星妄稍微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在不是榆木腦袋,稍微點還是能點通的,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簡昧涉世未深,但這個世界的殘酷永遠不是一葉障目可以遮掩的,他並不想讓簡昧繼續的自欺欺人,成長的代價或許會有些殘酷,但在以後都會成為保護他的結實盔甲,他不能永遠保護縱容簡昧,這只會害了他。

“那…”有弱弱的聲音重新拉回陸星妄的注意力,簡昧小聲說:“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陸星妄:……

簡昧像可憐的小動物終於找到大腿子一般開始了嗶嗶機模式:

“我之前走了好幾圈都走不出這個林子。”

“我該怎麼辦,往哪走。”

“嗚嗚,有個蚊子老咬我,但是我逮不住它。”

“……”

陸星妄聽完了簡昧的絮絮叨叨,幾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心中竟然升騰起了一種無奈感來,將之前決定好的不縱容暫時拋之腦後,他開口:“有地圖嗎?”

簡昧愣了愣:“地,地圖?”

陸星妄挑眉:“不要告訴我,你一直在瞎走,沒想過找地圖。”

那邊可疑地沉默了一瞬。

接著,簡昧弱弱地說:“我沿途沒看到有地圖的版塊。”

陸星妄十分冷靜:“那你的裝置上有電子地圖嗎?”

“這個有,但是我不能聯網。”簡昧這會腦瓜子也轉動起來了:“我轉發給你試試,你看看能不能開啟。”

陸星妄:“嗯。”

簡昧記得之前班級群有分享過,但是需要網才能開啟,一邊找歷史記錄,他一邊作死地問:“哎,你會不會看地圖呀?”

“……”

陸星妄面無表情:“再囉嗦就別發了。”

威脅有奇效,簡昧手速極快地發送給陸星妄,然後乖巧地閉嘴。

陸星妄收到了連結開啟,因為開啟的速度問題,地圖頁面最先出現的是中國的大地圖,這是一個與斯坦星的城市規劃和地表完全不同的國度,果然與他不是同一個星系,從城市的分佈來看應該也是一個制度完整,正在發展中的星球,只是從裝置的連線程度來看,科技文明只在初級,應該是宇宙邊緣星系。

簡昧輕輕開口:“怎麼樣?”

陸星妄收斂心神,將位置定好後,大致地看了一眼就將整個地貌在心中默記了個大概,他開口:“還有力氣走得動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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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昧眼睛一亮:“你找到路了?”

陸星妄:“嗯,按照我說的走。”

“原來你真的會看地圖。”簡昧眉宇間泛著喜氣,欽佩之情溢於言表:“太帥了,我在這裡都轉悠不出去,你離得那麼遠都能找到路。”

……

陸星妄揉了揉額頭:“先回答我的問題,還有力氣走路嗎?”

簡昧連忙:“有的有的。”

“那就閉嘴少說兩句節省體力。”

“喔,好的。”

下午的林子溫度降低,但卻是最好行走不會很熱的溫度,簡昧其實體力很差,走一會就要歇一歇才好,但與那些總是會催促他,嫌棄他慢的人不同,陸星妄的話不多,當他歇息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則是安靜地看書,偶爾簡昧會因為無聊扯一兩個話題,陸星妄則是淡淡地應著,大多數時候都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但相處起來非常的融洽自然。

終於

當簡昧走到一個轉彎的時候,他在前面看到了一個木質的小房子,周圍還有垃圾桶,和休息的座椅,應該是一個零售店,這裡有明顯的生活痕跡!

簡昧眼睛一亮,喜極:“我好像看到人了。”

陸星妄聽著耳邊感染力十足的雀躍聲,不自覺心情也好了許多,果然這咋咋呼呼的小孩還是適合開開心心的。

“去吧。”他說:“儘早下山。”

簡昧狠狠點頭:“嗯!”

跑了兩步,他依舊不忘記電話那頭的人,頓住腳步,輕輕喘著氣,他的眼睛晶亮亮的盈滿了笑,對陸星妄認真地說:“謝謝你。”

陸星妄正準備掛電話的動作一頓。

簡昧猜到他要掛了,補了一句:“我手機也要沒電了,晚上回去我能給你發消息嗎?”

和上次的文字不同,輕輕的呼吸聲近在耳畔,即使未曾見面,但莫名的,陸星妄好像就已經與那雙充滿了真摯的眼眸來了一個滿滿的對望,如果不答應的話,這個哭包會不會又哭?喉結微動,那個傳說中冷血不近人情的三殿下垂眸,低聲:“回去再說。”

簡昧展顏:“嗯!”

電話掛了,他往小木亭子跑,離得越近越能看清這裡的樣貌,有些意外的是,跑到跟前的時候,居然還看到幾個在這裡買水的同學,他們看到簡昧的時候也很驚訝:“小簡,你去哪裡了?”

簡昧回答說:“我不小心和其他人走丟了。”

“難怪。”其中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女孩說:“我們都挺擔心你的。”

如果真的擔心的話,他在那裡等了那麼久也不會一個人都沒見到,如果換作之前簡昧也就信了,但是陸星妄教育過後,他現在忽然就清醒很多。

“不過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對啊,鈺哥挺著急的,還把那幾個人罵了一通。”

“還好你沒事。”

簡昧不好意思:“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女孩子搖搖頭,走到一邊掏出手機給那邊打電話,通知了一下那頭說簡昧找到了的事情,她挺意外的,而電話那頭的程鈺也很意外:“簡昧自己回來的?”

女孩子點頭:“對啊。”

“身邊有其他人嗎?”他問。

女孩子說:“沒有,真的是自己回來的。”

程鈺眯了眯眼,沉默半晌才說:“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微風吹拂過,少年站在離簡昧原先所在的林子不遠處,面容不再是在大眾面前那般溫文無害,反而帶著點陰沉,明明一切都是在計劃中的,簡家是著名的醫藥世家,沈美娜更是娛樂圈一線影后,早在之前,他就知道如果和簡昧處好關係,那麼以後只要善加利用,像是簡昧這種蠢貨還不是任他拿捏。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用自己的勢力號召其他人孤立簡昧,甚至爬山的事情是為了提醒簡昧,如果沒有自己的話,他會遭遇怎樣的對待,等簡昧徹底意識到孤立無援的時候,他再出手相救好獲得信任,一切都計劃得很完美,這裡沒有地圖的標識,簡昧又是個路痴,如果沒有人的幫助,自己不可能走得出來。

那麼……

是誰,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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