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問話直擊心靈, 你要,是愛,是懷溫暖, 還是——可以控制他人權力?
昌弘文眼瞳微縮,淡淡一:“小大人不是聰明?沒證據都能說我是兇手,不如再編上一編?”
這種程度挑釁,葉白汀才不怕, 他早就準備萬全:“好啊,葉某便猜一猜!”
“你是庶子,你家規矩森嚴, 你小時候過得並不好, 身上時不時會帶上些傷, 疼,你經常被罰跪小祠堂, 那種餓狠了滋味,是你最不想記起過往。你總想問一句憑什麼, 心中有怨恨, 但不敢表現出, 甚至一度心死認命, 可有一回,你不小心捲進了兩個嫡子爭半, 被逼著幫了其中一個一點忙,之後獲得了自他母親禮物……雖不是價值連城好東西,於你已經足夠,你便想,什麼不繼續?什麼不讓這個嫡子,你助力, 常常得到這些東西呢?”
“你不能讓明眼人看出你心思,昌家嫡子之也是有競爭,你幫了這一個,就會得罪另一個,你可能得不到幫忙人回饋,但一定會被得罪人穿小鞋,你得想辦法。”
他往前一步:“你家規矩嚴,以前你不喜歡,現在有點喜歡了,因規矩能管你,也能管別人,而你學會了鑽空子——你開始和嫡長子接近,恭維他,誇獎他,幫他逃課,代他解題,幫他想主意,幫他達任他想做事,他高興了,手指頭縫隨便漏點東西,就夠你用了。你貪他東西,瞧不上他,你利用和他接觸,有了學習機會,和老師接近,直到火候到了,越過他,老師學生。”
“你偷偷心兄弟刺頭,不讓別人知道你們系,跟著他,幫他處麻煩,讓他感動,這樣人最重義氣,一根筋,只要你能降服,以後你想幹什麼壞事不方便時,隨便用個激法,挑一挑火,嘆兩口氣,他就能替你幹了。”
“你會選擇一兩個最底層,過最不好庶子,暗暗接濟他們,在他們最難過時候給點吃喝,從不給太多,這樣他們會喜歡你,期待你出現,對你死心塌,有什麼辛苦,你職責範圍內事,你不想做,便都交給他們。”
“你把周圍人三六九等,不同位置用不同方式對待。位最高嫡長子擁有太多,不會注意到你蠶食;最底端日子過得最不好,大多腦子糊塗,不糊塗你也不會挑,你給一點好處,他們就會離不開你,忠心不二,你是他們唯一,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刺頭是你武器,一根筋衝動人,但凡把握好,‘義氣’兩個字就能壓得他們你用——”
“昌家規矩還是那個規矩,但你玩轉了,你就能在這圈子衍生出另外一套規矩。”
葉白汀眼梢微眯:“昌弘武,是你意識形時第一個完實驗品,樣樣都符合你預期,可這些都是在家,隨著你野心越越大,當然就不夠了,你手伸到了外面,想要尋找更多這樣人,比如梁維,比如蔣濟業,比如婁氏——”
“夠了!”
昌弘文突然厲聲:“不知道你在胡編什麼!沒錯,本官自小心善,總是忍不住幫助別人,尤其看起慘人,那些好日子過慣人自有父母親人,哪用得著我幫?我幫了這些可憐人,給他們心,給他們愛護,我是個好人!好人!你不能這麼汙衊我!”
葉白汀靜了片刻,淺淺嘆了口氣:“昌大人還是沒明白,真正愛,是不管對方什麼樣子,你都會傾其有,想要保護他,給他世最好一切,你心甘情願,不附加任條件。而你給出,看似是溫暖蜜糖,其實全是謊言,死者知道他們悲慘遭遇,有一多半是你推動麼?你讓他們更慘,只在你出現時他們能更依戀你,你其實一點也不心疼他們,你只想要在他們眼,你等同於救贖。你施加‘愛’一點點累積,就是紮根在他們心底虧欠感,就是——我有對你們做任事權力。”
“你高高在上,站得越越高,別人就越越低,你要,從不是孩子們長,帶給你滿足感幸福感,你要,從始至終,就是支配他們權力!”
葉白汀往前一步:“梁維院小樓,最初就是了你才蓋吧?他想和你相聚,你不願讓別人知道你們之系,不願常在外往,他只能在自己家中蓋起一座小樓,每到夜就和前後院隔開,鎖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人進出,甚至不留門房,就是了方便你事吧?”
“你用被子悶死他時,他臉上出現了奇怪潮紅,下面有了男子□□才有反應——你想讓他死,是覺得他噁心?你喜歡女人,梁維對你越依戀,你就越噁心,是不是?”
昌弘文臉色鐵青,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神色十精彩。
旁邊圍觀人也十精彩,婁氏哭眼睛都腫了,安荷和張氏驚說不出話,昌耀宗沒想到過這一趟,話沒說多少,聽到了不少,小心思轉飛,是震驚是疑問,這麼變態人……真是他家養出?怎會?什麼!
申姜雖然早就知道——嬌少爺看第一具屍時候就點明了嘛,梁維心上人可能是個男人,他對斷袖沒什麼想法,可這短袖是昌弘文昌大人,他可就太驚訝了!這人沒半點表露啊!
連被堵了嘴布松良都是一臉問號,唯有上座仇疑青,從頭到尾淡定悠然,表情都沒變一下。
葉白汀知道有人都在看他,沒有一點怯場,眼神無半點遊移,一直捕捉著昌弘文,一刻不放:“小孩子是會長大,在社會滾幾遭,心志總會熟——昌大人這些招數,是不是不太管用了?他們站越高,走得越遠,影響他們環境需要力量越大,而昌大人如今官職,似乎沒有這樣能力——”
“蔣濟業是不是不服管了?是不是有那麼幾回,你叫了他,他沒?昌弘武是不是長大了,有自己心思了?明明那麼蠢笨,不堪大用,喜歡上了繼妻,心賠了上去,他是不是開心跟你說,張氏好,他要同她好好過,激動小心翼翼等著你祝福,而你只想殺了他?”
“他太蠢了!”
昌弘文終於憋不住了:“張氏對他並非真心,耍著他玩呢,他竟還當了真!”
葉白汀:“張氏不真,你是真,你恨他蠢,不允許自己作品有二心,以把他殺了?”
“沒有,”昌弘文剎住腳,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他蠢歸蠢,怎麼也是我弟弟,我如下得去手?”
葉白汀眯眼:“下不去手啊……”
昌弘文嘆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對他們做了這麼多事,付出這麼多,就該明白,沒有必要,就算有點失誤,他們還可以改造,我沒必要殺了他們,就算要,也不至於這般緊迫是不是?”
葉白汀知道他在說什麼,梁維和昌弘武,是同一天死,一個在凌晨,一個在深夜,一天殺兩個人,好像是有點刺激。
見對方表情放鬆,隱隱得意,葉白汀突然開口:“布松良認婁氏是兇手,是不是也因你誤導?”
昌弘文眼瞳微縮:“小大人套路還真是一套一套,這也要栽到本官頭上?”
葉白汀得意味深長。
整個查案過程,和他對接只有申姜,他們聊天內容多具體,且只有他們知道,布松良就算偷聽,也不可能離得太近,聽得太清楚,他從未說過婁氏是兇手,布松良這般肯定?就從那些偷聽到,模模糊糊話?布松良要是析能力這麼厲害,案子也不至於轉手到申姜手。
唯一可能性就是——在詔獄之外,兇手曾巧妙對他暗示過。
“多虧昌大人暗示了布先生,若不是有布先生鬧這麼一出,葉某也不可能看到昌大人這麼精彩表情,由此鎖定真兇。”
不說昌弘文,布松良都震驚了,雖然他嘴被塞了布,說不出話,但表情太明顯了——
他想問,什麼你會知道!難道背後長了眼睛麼!
葉白汀微不語。簡單,因布松良鬼祟,前一日還盯他梢,讓人觀察申總旗去向,每隔半個時辰都要問一問,後一日突然就放鬆了,不盯他了,也不問申總旗了,甚至胸有竹,勝券在握,看向他或申總旗時總有一種高高在上憐憫——好像他們都被蒙在鼓,馬上要被人算計死似,這不是外頭得了了不得新資訊,還能是什麼?
況布松良還連夜調了三個死者屍體,進了複檢,翻了有語言口供……
“至於昌大人你——”
葉白汀轉回:“什麼做這種暗示,因你急了!”
他睨了眼申姜,攤開手掌,做了個‘拿’手勢。
申姜有點愣,拿,拿什麼?
葉白汀眯了眼,眼神十危險——
鍵時候,申姜明白了,急急從小几上拿一疊紙,交給嬌少爺——
葉白汀直接甩在了昌弘文面前!
“梁維案出逃門房田大壯已經被抓了回,他當時跑那麼快,並不是家主出事,家賊遭,先跑能多卷點銀錢,是因他夜出小解,看到了你背影!”
“蔣濟業案,雖然時隔良久,第一案發現場找不著,但馬車掉崖方找到了,煙松紗絲線,你可以說不是你,畢竟這種紗也不止你一個人有,但那日昌大人丟了東西吧?”
葉白汀抬下巴,申姜適時取出一顆琉璃珠,拇指大小,藍青相映,好看:“少跟老子狡辯,這是鑲在你腰帶扣上,背面還刻著你表字,老子搜檢時看到了你這條缺了鑲飾腰帶,對比過尺寸,剛剛好!”
可惜他先入主,朝婁氏槓了,不然但凡聰明一點,這兇手就被他挑破了!
昌弘文看著那琉璃珠,嘴唇緊抿,仍是不說話。
葉白汀道:“你殺了昌弘武,以他衣服藏進衣服堆,就沒問題了?不管張氏對他是不是真心,他對張氏是真心,二人最近正在玩恩愛遊戲,張氏了籠絡丈夫,親自做衣衫嫌累,別情趣倒是可以,昌弘武這半個月新衣,她都在內角繡了朵桃花——”
被點到名,張氏連連點頭:“是沒錯,前日申總旗問時,妾就說了!”
昌弘文無語,他什麼沒注意!
葉白汀:“那衣服就在你房外湖,而殺死昌弘武苦杏仁——就在你房乾果匣子!凡是乾果炒貨,有經驗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哪個是精細加料炒,哪個是摻雜在其中,未做任加工——而今人證物證俱在,事實明確,你還想抵賴麼!”
昌弘文咬緊了牙:“你說這些,本官都不知道,誰看到本官親自做這些了?就是有人栽贓!本官沒——”
葉白汀眯了眼,眸底暗芒灼綻:“昌大人若再推脫,葉某可就要上更要命東西了……”
昌弘文大駭,他確還有秘密,但他不信對方會知道!
這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樣子,葉白汀冷嗤一聲,揚聲道:“你說對,你便是起了殺意,也沒必要太迫切,不必一早一晚趕這麼急,你可以慢慢——但不啊,這和酒吞服烏香,用多了,可是要人命。”
昌弘文身體大震,踉蹌著退了兩步:“你,你怎麼知道!”
葉白汀眯眼:“你給他們用這個,本是想管更嚴,控制更好,讓他們更聽話吧?可你搞錯了,烏香之害,可不是你聽那麼簡單,它能讓人更依賴,更聽話,也能讓人更不聽別人話,有了它,梁維他們依賴東西就變了,不再是你昌弘文,而是是它!那些短暫歡愉,那些虛妄滿足,這個東西都能給他們!”
“他們被烏香控制,奔走賺錢是了它,思想是了它,日後一切汲汲營營,全是了它!他們脫離了你控制,開始不聽你話,他們有錢買這東西,沒錢可以想辦法弄錢,量用越越多,身體越越差,三個人都開始壞牙……尤其蔣濟業,直接換了假牙。”
“給你這個東西人是不是告訴過你,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是過了量,不加控制馬上就會死,而烏香敏感,這幾人若因它而死,官府必會追查,這背後引巨大麻煩,是你承擔不了,以你必須得先下手,殺了他們——”
“你不是恨他們怨他們,你是要保護自己!”
葉白汀說到這時候,眼神移動,朝座上仇疑青看了眼,似在問——這個能不能說?
仇疑青似非:不是已經說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葉白汀:……
那還不是看著你臉色,感覺你有什麼籌謀,並不在意這件事麼!
見仇疑青點了頭,他心就更有底了,面色端肅看向昌弘文:“說吧,在這個烏香鏈條,昌大人扮演什麼角色?”
昌弘文腦門全是汗:“我沒……”
直到這時,一直安靜仇疑青才慢條斯開了口:“怎麼,昌大人覺得,本使今日至此,只了當個吉祥物麼?”
這人眼神太犀利,如刀鋒刮骨,刮人生疼。
昌弘文膝蓋痠軟,差點跪下去。
仇疑青隨手扔過一本名帖,隨風譁啦啦翻開,上面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昌弘文熟悉名字!
“撲通”一聲,他這下跪瓷實了。
“就這點三腳貓本事,也想難本使?我北鎮撫司隨便一個操練,藏得都能比你們嚴實。”
完了。
昌弘文跪在上,臉色慘白。
這一刻他沒別感覺,就是三個字,全完了。
都是他……都是這個小白臉!要不是他這麼會套話,環環相扣步步緊逼,他怎麼可能敗露!
鬼使神差,昌弘文掏出袖中匕首,朝葉白汀衝了過去!
距離太近,葉白汀有點沒反應過,不過下意識知道要側身避了,腳動不了,腰也得彎起,之後再伺機——
然而他手指都並好了,沒有表現機會。
‘咻——’
一枚短刃如電光劃過,刺中昌弘文肩膀,一道修長身影隨後飛掠過空,豹子一樣,直接把昌弘文踹翻在!
仇疑青袍角掀到一邊,踩住昌弘文受傷肩膀,腰凝勁力,長腿修蓄,眸底殺意幾能溢位:“我人,你也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