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的烏雲讓整個天地都陷入到了灰暗之中

正如現在這座城市中所居住的那些居民的心情般

沉重的氣氛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空氣的壓抑，那是如同捂住口鼻般的窒息，彷彿不小心就會陷入到了深沉的黑暗中

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他們的臉上帶著惶恐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遇到了什麼滅頂之災的事情，前路佈滿了陰霾。

原本用來歡呼勝利的裝飾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收了起來，這個時候可能已經被當成了垃圾，扔進火爐裡面作為取暖的燃料。

這是聯合王國的首都，在這裡你很難想象，這是剛剛在戰場上，這個國家在波羅的海帝國那樣的強國手中取得了勝利。

這座城市的人已經知道了發生在羅斯地區的事情，知道了烏拉爾山脈所發生的事情，整個北地，除了他們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外，已經沒有任何的勢力站在明面上與波羅的海帝國進行敵對了。

沉重的氣氛同樣在王宮內蔓延，王宮內的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就連呼吸都在壓抑著，儘可能的不發出聲音。

王宮的主人，聯合王國的高姆國王這段時間心情非常的不好，他們可不想因為點點的疏忽就撞到了高姆的槍口上。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盼望著西格妮能夠回來，因為他們都已經把希望寄託在西格妮的身上，特別是在取得了烏普蘭勝利之後，就更是如此。

高姆此時在他的房間中，這是個很樸素的房間，除了放在中間的木床外，就是鋪滿了各種的檔案，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則是放在地上的，描繪著整個北地的地圖。

在上面，原本用藍色的筆所描繪的烏拉爾山脈，現在已經被黑色所侵蝕，而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部分，同樣有著大片的地方被染黑。

高姆站在邊上，靜靜的看著放置在地上的地圖，他的髮絲凌亂，濃重的黑眼圈，已經出現在額頭的皺紋，讓這名王者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陛下。”

房門被輕輕的敲響，身穿黑白分明服侍的女僕推門走了進來，她的手中拿著張紙，臉色蒼白，目光中帶著不知所措。

“陛下，英格蘭海峽的訊息。”

高姆沒有轉頭，疲憊的聲音傳來。

“是不是已經失敗了。”

語氣很肯定，就好像他從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對此次的行動抱有成功的希望。

“女僕，你有沒有感受過，被命運摁住喉嚨，前方是熔岩，後邊是寒冰，不管選擇哪個選項都是極為的糟糕。”

高姆不知道這名女僕的名字，作為這個王宮的主人，他不需要記住每個人的名字，更不用說這些被作為消耗品來使用的女僕。

“不，陛下，抱歉，我……我不知道。”

女僕惶恐的低下了頭，高姆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亂了她的思緒，此時腦袋如同漿糊般亂成一團，她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不知道該不該去認真的思考去回答。

“這片土地，是屬於我們斯堪的納維亞人的，我仍然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在神靈的庇護下，我們只需要去擔心春天的獸潮。”

高姆的眼中帶著追思的神情。

他陷入到了過往的回憶中，那個非常的艱苦，但是卻仍然稱得上和平的日常。

“是，是的，我聽說過。”

女僕在旁邊迎合道。

“來，幫我從酒櫃裡面拿出那瓶酒。”

“對，就是那瓶。”

高姆讓女僕從酒櫃裡面拿出了瓶已經喝了三分之二的酒，酒瓶顯得很老式，瓶蓋上佈滿了斑駁的痕跡，顯然已經存放了很久的時間。

女僕又從酒櫃中取出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輕輕的給高姆倒了半杯酒，隨著酒瓶被開啟，濃郁的酒香在空氣迴盪。

和現在所流行的酒不同，酒液帶著些許的渾濁，這是在很多年前，釀酒技術仍然是非常原始的時候所釀造的酒。

高姆坐在了桌子上，揮手讓這名女僕離開。

隨著房門咔嚓的關閉聲，整個房間就剩下了高姆。

他惆悵的嘆了口氣，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酒杯，輕輕的擰了口。

口感很不好，度數很低，因為存放時間太長的緣故，酒裡面已經帶著了點異味。

“西格妮，我們嘗試失敗了。”

高姆對著眼前的空氣說道，隨著他的話音，他面前的光線開始扭曲，形成了湛藍色的水面般的鏡面，在鏡面中出現的是西格妮的面孔。

西格妮的樣貌仍然如同很多年前的那樣，很難相信這樣的美人居然已經生下了幾個孩子，其中最小的孩子都已經到了結婚生子的年齡。

“早有預料，不是嗎？”

西格妮很冷淡的回應著，她的聲音在房間中迴盪，比春天的布穀鳥還要清脆。

“而且，這個可算不上是什麼失敗。”

“波羅的海帝國那邊，不是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企圖嗎？就算是最終達不到預期，我們仍然能夠讓波羅的海帝國提高對凱爾特三島的警惕，讓他們在凱爾特三島方面投入更多的力量。”

高姆嘆了口氣，他仍然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像西格妮那樣的無情和冷血，為了達到戰略目的，毫不猶豫的犧牲掉手中的士兵，這種看不到希望，起不到什麼作用的試探，就這樣輕易的犧牲了上百名的士兵。

“高姆，不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算到命運的頭上，命運這種事情，是連神靈都沒有辦法預測的，就連那三位女神，都只能作為無法插手的旁觀者，窺伺命運的一角。”

西格妮口中所說的那三位女神，是智慧巨人的女兒，就是那位被送去了華納神族作為人質，因為喋喋不休被憤怒的華納神族砍下頭顱的那位巨人的女兒。

其中大女兒是司掌著過去的烏爾德，二女兒是掌握著現在的薇兒丹蒂，以及代表著未來的小女兒詩寇蒂，這三名女神被神靈們稱為“支配命運的姐妹”，同時也有著“記述的女神”的別稱。

這三名女神在整個阿薩神族的地位非常的高，不只是奧丁，就連那些同神靈敵對的巨人，都對她們非常的尊重，不敢有絲毫的輕慢。

“波羅的海帝國的強大，可是和命運沒有什麼關係，他們的崛起從來都不是偶然，在正確的時候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和幸運也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說他們唯一稱得上是幸運的地方，那麼只能說他們抓住了這個時代的關鍵，在神靈離開了這片土地的時候，在我們還沉醉於神靈恩賜的時候。”

說道這裡，西格妮難得的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在西格爾建立了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時候，正是因為有著神靈在背後支援，他才能再而三的去進行那些危險的嘗試，現在失去了神靈支援之後，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都呈現出不健康的脆弱。

“在面對波羅的海帝國和阿緹拉帝國這些入侵者的時候，斯堪的納維亞人從來都不會缺乏勇氣，只是命運……”

“沒有什麼命運，高姆。”

“只是我們不夠努力，只是我們仍然樂觀的認為我們能夠抵抗波羅的海帝國的入侵。”

西格妮非常粗暴的打斷了高姆的自艾自憐。

就算是在這個世界上，同樣是不存在後悔藥這樣的東西，就算是西格妮已經在很久之前已經對波羅的海帝國有了足夠的重視，但是到真正需要面對這個敵人的時候，她發現這個重視仍然不足。

“不要再指望烏拉爾山脈那邊能夠給我們提供什麼樣的幫助，在歌莉婭死後，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反抗波羅的海帝國的勇氣。”

“他們只會著眼於眼前的利益，只會去思考如何的度過近在咫尺的難關，等到他們度過了一個個難關之後，他們會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波羅的海帝國的一部分。”

西格妮再次的戳穿了高姆天真的想法，讓他認識到了現在自己所需要面對的到底是何等的糟糕境地，那是貝奧武夫和西格爾都沒有面對過的絕境。

“還是說，你已經相信了齊格魯德的那個說法嗎？為了人民的不在遭受戰爭的痛苦，而向波羅的海帝國低頭嗎？你在認為波羅的海帝國是在拯救斯堪的納維亞人嗎？別太天真了，高姆，這些都是用華麗的辭藻修飾的謊言，如果去到強者的身邊就能夠獲得拯救，那麼在多年以前，貝奧武夫為什麼要站出來去對抗阿緹拉帝國的入侵？為什麼你要率領著軍隊，在極為不利的情況下，反對西格爾的統治，站在戰場上面對兇殘的阿緹拉軍隊？”

“你沒有去過波羅的海帝國，你不知道那個國家到底是有多麼的可怕，如果你現在放棄了反抗，等待我們的可不是死亡這樣簡單的事情。”

“在很多年之後，斯堪的納維亞人這個詞會變成歷史書上的文字，我們的文字，我們的語言都會被遺忘，就連我們的故事，我們的傳說都會被遺忘，不會留下任何的記載，你想象下那樣可怕的未來吧，高姆。”

“就連貝奧武夫的事蹟在那些波羅的海人口中都被曲解，你覺得以後我們會被安放什麼樣的稱呼？是邪惡還是愚蠢？”

西格妮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沒有絲毫的起伏，彷彿就是在述說著即將會發生的事實。

“你以為你真的還有其他的選擇嗎？除了反抗到底，苟延殘喘以外還有其他的可能性能夠被你選擇嗎？”

“如果你還是那個殺死了西格爾，毀滅了斯堪的納維亞帝國的高姆，那就好好的給我清醒過來，認真負起作為國王的責任。”

“不要再去奢望獲得別人的幫助，不要對神靈抱有希望，不要去幻想我們能夠同波羅的海帝國進行和解，我們斯堪的納維亞人從來依靠的都是自己，從來都是，從來都沒有變過。”

高姆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知道西格妮的這些話不只是在說給他聽，同樣是說給她自己聽，不要想著依靠外交、政治和經濟手段來緩解現在所面臨的危機。

“別巧舌如簧了，你說那麼多不是希望我能夠繼續給你的兄長齊格蒙德繼續帶領軍隊走上戰場的機會嗎？希望能夠得到我的支援就不要這樣拐彎抹角。”

高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站了起來，頭髮根根的豎起，憤怒的反駁道。

西格妮的話語彷彿是在說他已經變成了依靠幻想來解決眼前危機的膽小鬼，這是每位斯堪的納維亞人都無法接受的侮辱。

“哈，你的兄長齊格蒙德失去的可不是我的信任，而是整個國家的信任，我可以給他繼續帶領軍隊的權利和地位，但是那些士兵可不會聽從他的話。”

高姆嗤笑著說道。

齊格蒙德的失敗徹底的搞砸了他的計劃，讓整個聯合王國在政治上處於不利的地位，其中的某些部落酋長已經開始在私底下質疑他地位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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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其他的選擇嗎？高姆。”

“還是說你要親自的帶領著軍隊出現在戰場上？亦或者你覺得把軍隊交給阿緹拉帝國更為的靠譜？”

西格妮清冷的聲音讓高姆閉上了嘴。

作為聯合王國的國王，在現階段他是不可能離開王國出現在戰場上的，而手下的那些將領，不管是從能力上還是從忠誠去考慮，都不足以擔任統帥的職責。

至於給阿緹拉帝國來率領軍隊，就更是不會考慮了，如果他敢這樣做，他手下的那些軍隊都會提出質疑，拒絕聽從他所下達的這個命令。

對於國王來說，他可以失去很多東西，但是絕對不能夠失去來自軍隊的支援，特別是他自身的力量其實並不出眾的情況下，失去了軍隊的支援就等於是自願的放棄了王位，並且把自身的性命交給了別人。

“是，我承認提議我的兄長齊格蒙德是有著屬於我的私心，但是除此以外，高姆你還能夠找到有能力有不會背叛的人嗎？”

西格妮隨後直接承認了她的私心，她的問題讓高姆找不到任何可以答案進行回覆。

本來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不管如何的不願意，他都只能把這個重任交到齊格蒙德的手中，儘可能的維持住聯合王國在軍事上的獨立。

在同阿緹拉帝國聯合的情況下，只是西格妮還是不足以表現出他們的誠意，聯合王國必須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西部表現出他們的強勢，需要給波羅的海帝國展現他們的力量，為阿緹拉帝國分擔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