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的慾望是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只要這個征服最終獲得了勝利的結局，那麼旁觀者只會是稱頌，而非是指責。”

“但是如果這種征服帶來的是慘重的失敗，那麼存活下來的失敗者將會相互進行指責，這正如阿緹拉帝國那樣，在勝利的時候，勝利帶來的紅利掩蓋了一切的矛盾，但是當出現挫折的時候，事情就相反了。”

“淑女們，請把我說的這些用筆記記下來。”

女僕用手指敲著黑板，發出鐺鐺鐺的響聲，提醒著鬆散的坐在前面的那幾名小公主。

這是在學習政治課程，因為這幾名公主之中的一位，必定會繼承愛爾蘭共主的位置，教導她們這樣的知識就很正常了。

而其中最鮮明的，最適合最為教材的，就是阿緹拉帝國了，一個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崛起，近乎統治了整個北地，又在極短的時間內衰落，被波羅的海帝國所取代，現在只剩下剛剛佔據的，不安定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東部，之前的舊有領地全部失去。

“經過我們的總結，阿緹拉帝國之所以會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連續的失敗三次，並且因為這三次失敗，導致了整個帝國的坍塌和分裂。”

“首先，阿緹拉帝國對於斯堪的納維亞帝國的入侵，導致了整個西格爾成功的整合了斯堪的納維亞帝國的力量，讓斯堪的納維亞人團結在了一起，讓那些斯堪的納維亞人擁有了可以進行對抗的力量。”

斯堪的納維亞帝國的出現，後來被歸功於阿緹拉帝國的入侵，正是那三次的入侵，讓斯堪的納維亞人學會了團結，並且習慣了團結。

“第二，阿緹拉帝國無視了我們的成長，她們只是在實現她們的野心，完全不知道變動，而不是隨著情況的不同，採取不同的戰略。”

“第三，控制著整個阿緹拉帝國的人只有五位，阿緹拉和她的那四名騎士，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領地，五個人是足夠的，但是像阿緹拉帝國這樣地域遼闊的國家，五個人是根本不足的。”

如果人數更多一點，那麼死亡不用事事親為，也不會被愛麗絲擊殺在羅斯的草原上。

“第四點，阿緹拉帝國完全無視了她們內部存在的各種矛盾，種族之間的矛盾，階層之間的矛盾，當失敗出現的時候，這些矛盾爆發出來，會輕易的毀掉一切，之前獸人是這樣，之後的半人馬也是這樣。”

“老師，半人馬和獸人很強大嗎？”

在凱爾特三島上，沒有半人馬和獸人，幾名小公主都是在書本上瞭解這些種族的情況，她們只聽說過阿緹拉帝國的強大，在舉行宴會的時候，從那些赤枝騎士團的騎士口中知道。

“在課堂上打斷老師的發言，我之前在教導你們禮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教導的。”

作為她們女僕的老師嘆了一口氣，儘可能的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但是，在經過了那一次的同愛麗絲的晚宴之後，她們就不在如同之前的那樣去尊重這些女僕了，即使她們在學習的時候，仍然在認真的獲取著知識。

不過即使是口中這樣說著，女僕還是解答了幾名公主的問題。

“獸人在阿緹拉帝國出現之前，是肆虐北方的，被稱為災厄的三個種族之一，是北地頭疼多年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半人馬也是如此，正是因為阿緹拉在一開始就征服了獸人、半人馬、豺狼人這三個被稱為北方三害的種族，她才能夠在前期勢如破竹的征服了羅斯、卡累利亞等地區。”

“如果認真的去看阿緹拉帝國興起和衰落，可以把他們第二次西征的失敗，獸人的反叛看成轉變的節點，近乎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並且那個時候還被北方的叛逆牽扯住了力量，讓貝奧武夫帶領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精銳攻入到了卡累利亞中，徹底的動搖了阿緹拉帝國在芬蘭和卡累利亞的統治。”

女僕耐心的講解著，這是來源於愛麗絲的吩咐，儘可能的教導她們，讓她們成為一名合格的統治者，或者說政治家。

在解答了幾名公主的那些擾亂課堂秩序的問題後，女僕繼續按照之前制定的教案進行著教學。

“在主位面的國家，情況都是類似的，它們大多數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一名英明的領主，依靠著能力和個人魅力，團結一群有能力的臣子去輔助他去治理國家，另外一類則是一名領主和他的臣子共同治理國家，雖然有著領主的大義，但是他無法去支配臣子的生死。”

“關於這個其實剛才也有提過了，阿緹拉帝國顯然是屬於第一種國家，阿緹拉在以她名字命名的帝國之中，擁有著無上的權威，說一不二，底下的人民會選擇服從她所認命的那些官員和臣子的安排，只因為這些官員和臣子的權利來源於阿緹拉，這也是阿緹拉帝國滅亡的原因。”

“第二種國家，在北地幾乎沒有，但是這裡還是要提一下，因為君主是和臣子一起治理著國家，臣子可以看成是擁有權利的，小型的君主，他們手下有著自己的臣子和民眾，有著自己的土地和軍隊，有著極大的自主權。”

“在南方那邊，曾經流傳的一句話，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臣子的臣子不一定是臣子。”

“那麼，臣子擁有那麼大的權利，不擔心他們會反叛嗎？當他們的力量變得比他們的君主還要強大的時候。”

“當然，這也是一種王國更替的一種方式。”

“為什麼他們的君主願意給予臣子如此大的權利，他們不會懼怕的嗎？”

“那麼，你們的父親，愛爾蘭的共主奧楚王，為什麼現在只是名義上的呢？沒有辦法真正的去命令下面的國王和領主呢？”

女僕拿著最現實的例子，反問道。

“他們的領地是從他們的父輩祖輩那裡繼承過來的，他們的身體之中可能流淌著高貴的血統，他們手中可能擁有讓奧楚王不敢輕易妄動的力量。”

“說道這裡，我想你們應該明白了吧，第一種國家通常都是剛剛建立的國家，國家的君主擁有名望和能力，而後者往往是繼承先輩的王座，需要去考慮之前遺留下來的各種歷史遺留問題。”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第一種國家形式要比第二種要來得好呢？”

因為涉及到了奧楚王，所以幾名公主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因為在很多的時候，真相都會讓人感到不滿意。

“不，有時候所謂的優秀，所謂的劣等不是可以這樣簡單的就獲得答案的，我們還是以阿緹拉帝國來作為例子吧。”

“經過了分析，可以清楚的發現，阿緹拉帝國這樣的國家，不管是強大還是毀滅都在一個節點上，她是一個畸形的國家，能夠出現是源於阿緹拉的勝利，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則是因為阿緹拉的失敗。”

“只要殺死了阿緹拉，就可以輕易的征服這個國家？”

“沒錯，看來這幾天的課程你們都有在認真的聽著。”

女僕讚許的對著說出這句話的梅芙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沒有了阿緹拉，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憑藉那幾名威望和力量都不足的騎士，根本無法統帥那些種族，內亂，分崩離析，被輕易的征服。”

這同樣也是波羅的海帝國現在需要面對的問題，如果一手建立了帝國的愛麗絲，出現挫折，被擊敗，甚至死亡的時候，整個帝國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瓦解。

不管是賽米拉米斯、斯卡哈還是琪爾，都沒有辦法做到愛麗絲那樣的，整合整個帝國的力量，不，不只是整合了，當愛麗絲出現意外的時候，那幾位互相之間展開爭鬥的可能性還更高一點。

她們之所以能夠在現在共同合作，團結在一起為了帝國而努力，是因為有著愛麗絲的存在，她們是因為愛麗絲這個人才聯結在一起的。

“那麼愛……那種第二種國家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嗎？”

在場的幾名公主，內心其實也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可以的話，她們並不想這個答案是正確的。

第二種國家，如果要說的話，愛爾蘭就是這樣的國家，如果奧楚王在某一天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敵人擊潰，只要能夠保證他們的利益，或者讓他們獲得更多的利益，他們會坐視，甚至幫助外來者去擊敗奧楚王，絕對不會為奧楚王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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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人喊出了復仇的口號，那必定不是為了復仇，而是希望以復仇的名義，來獲得大義的名分，能夠名正言順的獲得支援，擊敗了敵人後，繼承奧楚王的遺產。

如果問在場的公主是否會成為這樣的人，她們都無法正面回答這樣的問題，因為不管是如何的回答，都是一個錯誤的答案。

女僕略有深意的看著幾名公主，她不知道她們提出這個問題是否是故意的，但是她從來都不會小看這幾名公主，特別是其中的那位，連愛麗絲都會親自招待的梅芙。

那天的晚宴很明顯是愛麗絲想要親眼看一看被女僕長評價為，可以從身上看到賽米拉米斯影子的梅芙，至於梅芙的幾名姐姐，只是附帶的。

能夠引起愛麗絲興趣的人，可不是可以小看的，當成普通的女孩子看到的，其中一言一行，不經意的一個動作，都可能有著不一樣的意思，雖然現在她在知識上仍然佔據著優勢，但這並不能成為小看她們的理由。

感覺到氣氛變得沉默，女僕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無法繼續的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繼續的講解著。

“人民都是懶惰的，都是安於現狀，不願意去冒險的，所以在征服了一片區域之後，只要能夠讓他們繼續過著以往的生活，他們就不會選擇反抗。”

“如果之前被推翻的國王對他們有恩？人民選擇復仇呢？”

課堂已經無法真正的繼續下去了，女僕索性就把這節課用來解答剛才課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

“那麼就消滅掉他們，殺死所有想要復仇的人，用恐懼來震懾那些還沒有把復仇付諸行動的人，徹底的摧毀他們所有的，打算用來復仇的理由，在沒有理由讓他們進行復仇的時候，其他的人也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與新的征服者為敵。”

女僕毫不猶豫的說著，征服從來都不是過家家的遊戲，從來不是只依靠交流和談判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即使是最溫和的征服，也是伴隨著戰爭和流血的，因為總有曾經的既得利益者想要儲存自己的利益不受到任何的侵犯。”

“而這些既得利益者在那之前都是擁有力量、擁有聲望的人，他們可以利用原本手中所掌握的力量，用他們的聲望去號召更多的盲目者加入到他們的行動之中。”

“另外，在這些新征服的土地上，選用的人才必定是受到大家厭惡的，只有被大家所厭惡的人，才需要依靠你，因為只有依靠你，他才能夠繼續的生存下去，不會被撕成粉碎，這樣就可以有效的減少叛亂的發生。”

“只有這兩種方法嗎？徹底的消滅和儘可能的維持原狀嗎？”

“不，還有第三種方法，但是這樣的方法需要投入太多的資源，需要耗費太多的力量，所以君王通常不會喜歡使用這樣的方法。”

“那就是讓一名有名望的，並且忠誠的人去擔任那塊新征服土地的領主，用能力去解決新政府土地上的各種爭端，但是這人必定需要擁有極大的權利，很容易出現尾大不掉的情況。”

幾名公主看著女僕的眼神已經帶著奇怪的情緒，因為如果這名女僕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並且是正確的，那麼那天晚上，愛麗絲同她們所說的就只是一種可能了。

波羅的海帝國要統治凱爾特三島的確是一件不划算的買賣，但是如果培養一名忠誠於帝國的人去統治這裡，那麼就變得非常的容易。

這必定就是奧楚王同波羅的海帝國之間的交易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