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饑荒和瘟疫是否知道半人馬的籌劃，是否知道羅斯草原上所發生的事情，是誰都無法說得準的，作為執行巡邏和警戒任務的半人馬，如果監守自盜，在這樣的環境裡面，理論上是無法察覺得了的。

但是，不要忘記了，這是一個充斥著魔法和神靈的國度，從神秘的角度來看的話，這所謂的資訊封鎖就和一層薄薄的紙一樣，一戳就破，前提只是他們願不願意去使用，會不會心血來潮罷了。

不過，從接下來的幾天平靜日子來看，饑荒和瘟疫並沒有收到來自羅斯草原資訊的樣子，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收到了資訊，為了戰爭的順利進行，為了局勢的穩定選擇把這個訊息壓下來，等待獲得勝利後處理，或者採取其他更加溫和的，不著痕跡的方式來進行處理。

當然，對於阿緹拉軍所謂的平靜，就是再一次的成果的攻破了擋在他們面前的斯堪的納維亞人防守的城堡，現在已經進入了白刃戰，也就是巷戰的階段。

總的來說，局勢已經重新的回到了正常，豺狼人因為這一次的勝利，再度找回了他們的自信，端正了他們的態度，認真的投入到了進攻之中。

巷戰，一直以來都是豺狼人的拿手好戲，即使斯堪的納維亞人在城市裡面佈置了大量的陷阱，又動員了所有的人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儲存了足夠用來進行巷戰的物資，但是卻無法掩蓋他們一步步的後退，一步步邁入失敗的事實。

手中的武器還是嶄新的，還能夠聞到口袋裡食物所散發出來的香味，但是內心中的絕望，卻是在驅使這他們逃離這個地方，城牆已經被攻破了，敵人已經出現在了面前，白天夜晚都能夠聽到同伴臨死之前的咒罵聲，街道上到處都是被殺死的，被切割的，被啃食的屍體，慶幸因為寒冷的氣候，沒有散發出惡臭，沒有產生瘟疫。

在這座城市中進行抵抗的人，其中真正的戰士已經很少了，常年的戰爭，特別是那一場在烏普蘭的慘敗，讓生活在這個部族中，經歷過殘酷戰爭的戰士，數量變得極少，所以可想而知，讓那些只會打獵的平民，在這樣的環境裡面，進行戰鬥是一件多麼糟糕的事情了。

也許在技巧上這些人比起真正的戰士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差距，但是雙發廝殺的話，即使是佔據著絕對的優勢，他們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全軍覆沒，因為經驗上的距離，因為思想上的差距。

明明只是豺狼人，和他們在野外遇到的豺狼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戰鬥力卻有著巨大的差距，在真正的進行白刃戰的時候，大量的斯堪的納維亞人就這樣在驚訝之中被取走了性命，還有更多的目睹了這一幕的人被嚇破了膽子，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開始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想要快速的離開這座城市，這座他們的家園，現在已經化為了地獄的城市。

斯堪的納維亞人在不停的潰敗，一片片的丟失他們的防禦陣地，就算其中出現了狂戰士狂化的身影，奮力的砍殺著敵人，也很快就被無數的豺狼人所淹沒，這座城市淪陷只是時間問題了，這還是因為當初修建的時候，考慮了巷戰的原因，把城市的街道修建得如同迷宮一般，又佈置了大量的小型堡壘的原因。

“淪陷了嘛？這已經是第幾個了，我的傳令官。”

疲憊的身軀靠在冰冷的座椅上，頭髮遮住了額頭順便也遮住了他的眼睛，冰冷且僵硬的臉孔讓人想起了萬年不化的寒冰，聲音中充滿了威儀，卻帶著隱藏不住的疲倦。

斯堪的納維亞帝國的建立者，皇帝西格爾，在這座才建立不久的皇宮中聽取他手下臣子的彙報，即使這座皇宮只是戰爭期間用來過渡的東西，但是各處的雕刻還有所使用的貴重材料，都說明了製造者和設計者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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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個了，偉大的皇帝，睿智的西格爾陛下。”

一名成年的斯堪的納維亞人正在在距離西格爾十米的地方，躬聲說道。

這個男人的臉上，帶著恭敬的虛偽的笑容，目光平靜，明明口中訴說的是壞得不能再壞的壞消息，代表的是斯堪的納維亞帝國進一步的劃入深淵的壞消息。

如果光看這個畫面誰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名把帝國的命運，把對於皇帝的忠誠放在心上的臣子吧，但是事實卻是，這樣一名虛偽者，在這個帝國之中，是被皇帝深深的信任著的人。

這個男人沒有名字，或者說他的名字並沒有被別人所獲知，一直以來就連他的君主，他所效忠的人都以傳令官這樣的一個職位來稱呼他。

“阿緹拉的軍隊損失多少？”

西格爾開口問道，他關心的不是自己損失多少，為了已經被打翻的牛奶哭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他需要關心的是自己手裡還有多少張可以打出去的底牌，他所打出去的牌又給予了敵人多少的消耗。

阿緹拉軍隊的強大，他是知道的，自己領地內的人有著很多不服從於他，不臣服於他，怨恨他的人，他也是知道的，所以讓這些不服從他，不臣服他，怨恨他的人去同他的敵人進行戰爭，讓潛在的敵人和現在的敵人去進行爭鬥，在他看來這是沒有一點錯誤的決定。

“只損失了豺狼人部隊，另外有一頭猛獁受到了重傷，一定時間內無法步入戰場。”

“嗯？猛獁受到了重傷？有誰參戰了嗎？”

西格爾面帶驚訝，只是豺狼人就攻破他的城堡，一點都不奇怪了，之前的幾座城堡都是被豺狼人所攻破的，雖然說有著其他的兵種在旁邊進行協助，但是主力卻的的確確的是豺狼人，而那些猛獁在其中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斯堪的納維亞人並不是沒有可以應對猛獁的手段，但是那些手段都被西格爾以各種名義收在手中，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

“不，我的陛下。”

傳令官這樣親熱的稱呼著，但是語氣非常的平淡，彷彿只是一種理解上的尊敬，沒有一點發自內心的，他嘴角邊那虛假的笑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猛獁的是源於意外，在發起最後衝鋒的時候，因為地面的光滑而在衝鋒的路途上摔倒。”

“意外……”

西格爾的注意力被這兩個字吸引，他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作為以人類的身份，同諸多神靈進行交談的王者，他很難相信在這樣的戰場之中，一個關鍵性的節點上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但是透過傳令官的訴說，還有手中從阿緹拉軍營中收集到的情報，他找不到可以否認這個意外的依據，無法找到其他的選擇。

厄運女神的注視？其他施法者在暗中搗亂？

西格爾都不認為這兩者的出現會逃過阿緹拉軍隊的探查，一場場戰鬥的勝利和失敗者的鮮血，已經可以說明那兩名騎士的難纏，有著兩名騎士參與的戰場，想要耍一些放在臺子下的小手段而不被發覺，是絕無可能的。

找不到答案的西格爾索性不再理會這點問題，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靈，不可能做到掌控一切，況且他的計劃有著極高的容錯率，些許的意外並不會影響什麼，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獲得了預約，既然他同西格妮的那一位即將出世的孩子，註定是名留青史的英雄，那麼這場戰爭，即使無法獲得勝利，也絕無可能迎來失敗。

“那麼，你覺得，我們下一個堡壘被阿緹拉軍攻破，還有多少天的時間？”

西格爾轉換了一個話題，此時他談論的就好像是明天早上吃什麼東西一樣的輕鬆……如果給那些正在前線，為了信仰，為了土地，為了親人而浴血奮戰的人知道，他們的統治者此時的想法，當場崩潰也是一點不奇怪的吧。

西格爾就是這樣的一位冷血的人，不管是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帶有憐憫之心，慈悲和仁慈這樣的詞語從發明的那一天就和這個男人無緣。

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作為王者之前，成為皇帝之前，他都是如此的，未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讓人憎恨，更讓人恐懼。

既然他認為結局已經註定，那麼在註定的結局之前，儘可能的謀取有利自己的利益，就顯得尤為的必要了。

“兩天的時間，按照我們的計算和預測，阿緹拉軍隊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會攻破我們的下一個城市，然後花費兩天的事情清理掉城市中的抵抗者，徹底的完成佔領。”

“一步步的侵蝕，一步步的佔領，看來我們的盟友在卡累利亞和羅斯草原那邊的行動，還是讓阿緹拉感到了威脅。”

西格爾捏了捏下巴，對於自己的軍隊抵抗的時間越來越短，一點都沒有感到奇怪，沒有強者沒有施法者沒有其他種族輔助的斯堪的納維亞人，來來回回就是幾樣花樣，只要熟悉了這些手段，那麼應對起來其實也是非常的簡單。

遠端攻擊就是飛斧和標槍，近身戰鬥就是盾牌和單手斧，如果狂化了連盾牌都不需要，直接拿著雙手劍、雙手斧一類的重型武器就上。

而阿緹拉軍隊是有多個兵種多個種族所組合而成的複合型軍隊，他們有的是方法可以應對這樣單調攻擊的斯堪的納維亞人，更不用說他們還有猛獁、巨龍、雷鳥、巨人這樣的，可以左右一場戰爭的戰略型兵種。

只是人類，放棄了智慧，只能在防禦戰中同這些怪物硬碰硬的人類，是何等的絕望，又是何等的無奈，他們的身後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的土地，是他們的家園，除了手持武器，別無選擇。

“我的陛下，你的做法會讓你的威望受損，那些傢伙會更恐懼你，也會更怨恨你，這場戰爭，你失去的將會比你得到的多。”

傳令官毫不顧忌的諫言著，他的臉色平靜，口中說著的卻是可以讓西格爾把他殺死一百遍的話語，這是冒犯，是對王者的冒犯。

明明看起來是沒有一點忠心的華而取寵的小丑，但是意外的卻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忠誠的一面，也許這就是他能夠獲得西格爾信任的原因吧。

“傳令官，類似的話我不希望聽到第二次，不要把我的仁慈當成廉價的東西，我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漫長的時間，我不希望這樣的言論，這樣觸怒王者的言論，從一位我的朋友口中說出。”

不出他的預料，他的話語激怒了他所效忠，所侍奉的王者，那帶著怒火的話語，儘管被壓抑著，他還是能夠感受得到裡面想要把他燃燒殆盡的憤怒。

傲慢的人不願意自己被冒犯

睡著的人不願意自己被叫醒

糊塗的人只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傳令官垂下了頭，不發一言的……話語說道這種程度其實已經是作為臣子的逾越了，不過對於西格爾的忠誠又驅使著他，即使是可能會引起可以把自己焚燒殆盡的王者之怒，也必須要把這些話告訴王者。

“好了，我的朋友，不要想這些東西，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一切都在遵循著我的計劃進行著，不服從我的人最終將會被烈火所吞沒，攻擊我的人則會死於刀劍之下。”

西格爾口中說著，不知道從那本書籍上所記載著的句子，雖然聽起來像是詛咒，像是預言，但是卻又和真正的言靈有著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疲憊和怒火消散一空，他走到了傳令官的旁邊，猶豫了一會，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大廳。

傳令官在此期間一動不動，即使是西格爾安慰他的動作，他也不發一言，面無表情，一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的從視線中消失，他才轉身離去。

空蕩蕩的大廳中，迴盪著一聲嘆息，以及那無人聽清，無人記錄的話語。

“善於游泳的人必定會死於水中，善於陰謀的人必定會死於陰謀，殺死親人建立帝國的王者，最終將會最親之人的手中，烏拉諾斯和克洛諾斯的悲劇在會在這片大地上重演，即使是已經窺視了命運長河的神靈，都無法糾正這已經被註定的命運。”

“我的陛下，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