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裡克酋長，我們還繼續去追擊嗎？”

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留裡克的臉，認真的說道。

黯淡的光線中只有幾盞蠟燭在提供光源，這點點的亮光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中，卻也足夠讓人看清周圍的景象了。

留裡克坐在了首位，雙手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微微的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面對站起來詢問卻用著咄咄逼人語氣的老人，他沉默了少許。

“留裡克酋長，繼續追擊下去，戰士們會熬不住的。”

看到留裡克沒有出聲反駁，另外一名老人從座位上站起來，附和著說道。

這兩名老人在部落中有著不低的地位，他們在年輕的時候也為部落做過難以磨滅的貢獻，所以哪怕是面對實力強大且一直強勢的留裡克，也敢於也有底氣進行這樣的質問。

“熬不住也要熬下去，死亡大人的命令我們必須貫徹下去。”

在內心冷笑了兩聲，留裡克不動聲色的用著不急不緩的語氣說道。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在角落的位置上，一名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神情。

“死亡大人的命令我們當然要貫徹執行下去，去對那些德魯伊展開追擊，但是部落中的戰士們已經很疲倦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會出現非戰鬥減員的。”

老人仍然不死心的勸說道，這些為了部落奮鬥了一輩子的老人是真心實意的把部落的利益放在了首位，所以才敢於站出來質疑死亡的命令。

是的，死亡的命令，在斯堪的納維亞烏普蘭地區發生激烈戰鬥的時候，羅斯草原這邊的戰火也沒有熄滅的傾向。

在這片土地上，死亡的力量是壓倒性的，集合起來的德魯伊們加上達到傳奇實力的德魯伊長老，再以多欺少的情況下還是被死亡輕鬆的擊潰。

勢均力敵？不存在的，德魯伊們的手段沒有在死亡的身上留下任何的傷勢，也許是死亡認真起來拿出了真正的力量，亦或許是之前的那一次受傷，讓死亡發現了對付德魯伊行之有效的辦法。

擊潰的德魯伊們沒有再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開來，以小隊的單位活動，畢竟死亡再怎麼說也只有一個人，同一時間也只能選擇一個目標展開追擊。

只能選擇一個目標展開追擊，那麼這個目標就選擇那些實力強大的傳奇德魯伊，死亡如同德魯伊們預測的一樣，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但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不代表死亡就會放過其他的德魯伊，讓那些德魯伊繼續的在這片土地上對各個部族展開騷擾，影響後勤運輸。

由此，死亡向類似諾夫哥羅德人這樣的實力強大的部族，下達了清剿德魯伊小隊的命令，當然，不完成這個命令，無視這個命令，對這個命令不用心，死亡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理會這些，但是如果等到阿緹拉率領大軍回來，像曾經獸人一般的被秋後算賬，也不要哭泣和喊冤。

在這樣的背景下，只要腦海裡面還存有理智的人，都知道應該怎麼去做，都知道應該做出一些什麼樣的選擇。

這片土地上的人可沒有能夠反抗阿緹拉的力量，而且愚蠢之徒，不自量力之人，都在之前的幾場混亂中化為了草原上的累累白骨，剩下還存活下來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小聰明。

追擊那些散亂的德魯伊部隊，就是死亡交給各個部落的任務，或許在死亡看來，連這些雜亂無章的敵人都無法解決的部落，不應該繼續的生活在羅斯草原上，浪費這裡豐富的資源吧。

收到了死亡命令的諾夫哥羅德人很快就集結了起來，開始尋找那些德魯伊的蹤跡進行追擊，不過同德魯伊交過手的留裡克沒有絲毫的大意，集結起來的不只是戰士們，連同普通的部民都被他召集了起來。

事實證明，留裡克的選擇是正確的，那些只派出戰士進行追擊的部族很快就品嚐到了惡果，德魯伊的小隊襲擊了他們的部落，在沒有多少戰士防護的情況下，德魯伊們在部落中展開了屠殺，並且一把火把所有的東西都燃燒成了灰燼。

德魯伊們痛恨生活在羅斯草原上的人類，這些身上擁有著斯堪的納維亞人血脈，卻臣服於阿緹拉，站立在斯堪的納維亞人對立面的親戚，是應該罪該萬死，千刀萬剮的叛徒，要向秋風掃落葉一樣的殺死他們，不給他們春風吹又生的機會。

損失慘重，真的損失慘重，部族被毀，親人被殺，失去了家的戰士們瘋狂的尋找著德魯伊的蹤跡，但是在這樣的暴風雪天，想要找到德魯伊的蹤跡，無異於是大海撈針般的艱難。

不只是沒有找到德魯伊們，他們還因為內心的憤怒，在深山雪林裡受到了別的怪物的攻擊，那些野獸們可不會對闖進他們地盤的傢伙客氣。

諾夫哥羅德人的穩妥，留裡克的前瞻，讓他們在德魯伊的襲擊中成功的穩住了下來，但是穩妥並不是沒有缺點的，軍隊裡面的老弱婦孺們也眼中的影響到了行軍的速度，影響到了軍隊的戰鬥力。

為了保護營地的安全，保護部落中的老弱婦孺們，這些戰士們機會就沒有怎麼休息過，就算是採取了輪換的制度，面對德魯伊和各種野獸的襲擊，他們防禦得非常的辛苦，還能堅持多長的時間，身體和意志還有多久才崩潰，戰士們自己都無法確定。

正是基於這樣的原因，兩名老人才會在這樣的會議中向留裡克提出諫言，並採取這樣的威逼模式，因為這樣，就算到時候死亡有什麼不滿，也可以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卸到他們的身上，用地位極高的兩名老人的性命來換取部落的延續。

留裡克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他卻不能採取這樣的辦法，就算這樣能夠讓部落度過這個難關，等到兩名老人死亡的時候，他的威望也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而且，採用這樣的辦法，也並不是最好的選擇，獸人的前車之鑑還在那裡，那場席捲整個阿緹拉帝國的清算，還歷歷在目。

留裡克不相信，阿緹拉還有那些騎士會被這樣拙劣的演技矇騙，以他們一直以來的做法，喜歡簡單粗暴的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殺在萌芽之中。

“好了，不用說了，我們是阿緹拉帝國的人，我們也應該貫徹阿緹拉帝國的命令，更何況那些德魯伊是破壞我們家園的無恥之徒，讓他們在羅斯草原繼續的肆虐，會把我們的家變成荒漠的土地的。”

留裡克一臉認真的模樣，說著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的話語，看起來就像是對阿緹拉忠誠無二的信徒一般，認真奉獻出自身的所有。

看到留裡克的態度如此的堅決，兩名老人沒有繼續開口勸說，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是這個部落的酋長，他們對他只有建議權而沒有決定權。

部落的高層魚貫而出，呼呼的寒風順著門口的裂縫吹拂進來，吹滅了帳篷中一般的蠟燭，讓光線變得更加的黯淡。

“留裡克？那麼忠誠於阿緹拉的模樣，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像啊。”

一個少女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了帳篷的內部，奇異的波動順著聲音在帳篷迴盪，沒有一絲一毫的傳到帳篷外的世界。

“嗯？愛麗絲？”

低著頭正在思考的留裡克抬起了頭，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喜悅，環視周圍，想要看到那名黑色少女的身影。

“是我，留裡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啊。”

愛麗絲的聲音波瀾不驚，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身份的暴露而驚訝。

“給我說一說吧，這段時間的情況是怎麼樣的，那些德魯伊怎麼樣了，還有死亡現在又在哪裡？”

沒有兜圈子，也沒有說那些讓人猜測的話語，愛麗絲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問留裡克。

之前她早早就進入到了帳篷之中，也聽到了他們之間的一些爭論，雖然只是隻言片語，但是也足夠愛麗絲推測出許多的事情和情報。

“情況怎麼樣？你剛才不是應該聽到了嗎？”

留裡克和愛麗絲接觸的不算多，但是就算是幾次的接觸，也讓留裡克在淺層方面對她有了一些瞭解，他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麼湊巧的事情，在帳篷中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愛麗絲恰好出現。

“德魯伊的話，我們到現在為止也只找到了一隊德魯伊的蹤跡，結果到後面還是他們逃脫，反而是之後他們的報復，讓我們焦頭爛額。”

留裡克嘆了一口氣，那一次的追擊最後應該是要成功的，但是因為德魯伊把攻擊的目標放在了軍隊裡面的老弱婦孺上，讓包圍網出現了一絲漏洞。

在逃脫了包圍後，那些德魯伊們就開始隔三差五的對諾夫哥羅德人展開攻擊，可能是在諾夫哥羅德人吃晚餐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在天還完全亮的拂曉時分。

沒有辦法，為了保護軍隊中的老弱病殘，為了防止出現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的情況，諾夫哥羅德人根本就不敢採取外出進行追擊。

至於組成一個由高階戰鬥力的隊伍徹底的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們也採用過了，最終的結果卻是在面對施法者的時候，他們只能被動挨打。

最後一個死亡在哪裡的問題，留裡克卻是沒有回答，他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告訴眼前的愛麗絲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哪怕他相信在帳篷之中只有他和愛麗絲兩人，他們的交談聲音不會傳入其他人的耳中。

愛麗絲敏銳的察覺到了留裡克內心的糾結，她笑了笑，開口石破天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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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死亡的位置告訴我，我去把他殺掉。”

就好像是碾死一隻螞蟻的平淡口氣，涉及到的卻是一名能夠讓整個北方的凡人都打心裡感到恐懼的強者，涉及到可以改變整個北方大陸局勢的關鍵人物。

留裡克倒吸了一口氣，他感覺在那一瞬間，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向著他的大腦移動，讓他的大腦一下子就處於茫然的狀態。

是的，茫然的狀態，愛麗絲的話語他聽得非常的清楚，每一個字都聽得很清楚，也明白這些字連在一起的意思，但正是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幻覺，才會這樣的驚訝和不敢置信。

半響之後，他才回過了神，稍微的收斂了一下大腦中的思緒，強壓著聲音中的顫抖，緩緩的開口道。

“你這是打算同阿緹拉帝國開戰嗎？你們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了嗎？”

“當然，殺死了死亡之後，等到訊息傳到阿緹拉的耳中，北方的冬天也就到了結束的時候，海面解凍之後的波羅的海帝國，可不是阿緹拉軍可以戰勝得了的。”

愛麗絲有著這樣的自信，這不是停留在紙面上的資料，而是不管怎麼去模擬都極難失敗的事實。

“再說了，阿緹拉軍要攻擊我的波羅的海帝國，她們還要去問問斯堪的納維亞人答不答應，還要問問你們羅斯草原上的人答不答應。”

斯堪的納維亞人是不可能答應得了的，如果阿緹拉軍匆忙的撤退，迎接他們的將會是斯堪的納維亞人尾隨在身後的追殺。

至於羅斯草原的各個民族，將會受到騎士死亡的連累，會被阿緹拉還有其他幾名騎士作為平息怒火的犧牲品，或者說貢品，畢竟愛麗絲殺死了死亡之後，可不會全世界的宣稱死亡是死在了她的手裡的，也就是說那些德魯伊還有羅斯草原的部族部落將會成為第一被懷疑的嫌疑人。

所以，當那名騎士死亡在羅斯草原上的時候，這裡的各個種族，不管之間有怎麼樣的仇恨，有什麼樣的矛盾，都需要暫且的放下。

他們需要去思考，是否要放棄這片肥沃的土地和草場而去選擇遷移，逃離阿緹拉軍可能攻擊的範圍，或者是否高舉反旗，向阿緹拉發起叛逆，來爭取極為小的生存可能。

“還真是卑鄙的陽謀，愛麗絲小姐。”

留裡克咬著牙齒說道，他不懷疑愛麗絲有沒有能力殺死死亡，因為從各種各樣的傳聞裡面，愛麗絲是擁有可以和阿緹拉相對抗的實力的。

再說了，當愛麗絲出現在留裡克面前的時候，他沒有了選擇，是告訴愛麗絲死亡的蹤跡，把諾夫哥羅德人綁在波羅的海帝國的戰車上，還是在這裡被愛麗絲殺死，連同她剛才告訴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