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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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愛的訂閱比例還不夠哦~隨機掉落之前的章節啦  宋煜取了牆上圍裙圍在身上, “很奇怪嗎?”

樂知時搖頭,坐到中島的旁邊,小博美跟著爬上來, 鑽到他懷裡。

“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了。”

以前, 宋謹的生意比現在更忙, 那時候林蓉也要幫著管理公司,經常不在家。當時他們倆都很小, 也請過保姆,但保姆有次燒菜沒注意, 樂知時就過敏住院, 從此家裡也不敢再請保姆,林蓉顧不上的時候就是宋煜做, 耳濡目染下, 他這方面也算擅長。

兩個小朋友, 一張小餐桌, 幾道家常菜, 這是樂知時閉上眼就能看到的回憶。

“我想吃冒菜。”小博美的頭趴在中島上, 樂知時摸著他毛茸茸的頭,“還有蛋糕。”

拉開冰箱門的宋煜回頭,挑眉指了指嘴角。

樂知時這才想起來, 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是有點疼, “可我想吃。”

宋煜沒說什麼,但已經開始拿食材了。樂知時不想讓他一個人忙活, 於是也過去幫著打下手。他不太會做飯,只能洗菜。拳頭上的擦傷碰了水有點疼,樂知時沒發出聲音, 只是動作停了一下。水龍頭的水忽然就停了。

“你洗不乾淨。”宋煜扯了張廚房紙巾遞給他。

樂知時擦了擦手上的水,“那……”

“站這兒吧。”他低頭專心切菜,“看著就行。”

小博美又顛顛跑過來撓宋煜的腿,樂知時彎腰把他抱起來,握住他的小爪子,“不要妨礙哥哥。”

宋煜切了塊林蓉之前炒好凍住的牛油鍋底,一下鍋,整個廚房彷彿就活了,滋滋啦啦,姜蒜下進融開的紅油裡,香氣四溢,趁熱倒入沸水,紅湯在鍋裡沸騰跳動。

又加了些調味料,宋煜嘗了嘗鹹淡,下入切好的各種食材。

趁著煮菜,宋煜分離了兩顆蛋黃,和無麩麵粉攪拌,然後把蛋清和打蛋器遞給樂知時,示意性看了他一眼。

打發蛋白是樂知時最愛幹的活兒,會讓他心情快速好起來。因為看著蛋清從液態逐漸變蓬鬆,最後像雲朵一樣,是很奇妙的體驗。

“好了。”樂知時拿起打蛋器,打發好的“雲朵”被扯出一個尖尖的小彎鉤,這是成功的標誌,他頗為滿意,“完美。”

盛出冒菜,宋煜開始做鬆餅,“蛋糕來不及,這個快點。”

“pancake也是cake。”樂知時自己點了點頭。

忙活半天,廚房中島上擺出兩碗米飯,一小鍋熱騰騰的冒菜,和一份藍莓鬆餅,中西結合。肥牛片煮到可以展開,薄薄一片裹著亮閃閃的紅油,還沒入口就喚醒了食慾。宋煜拿出小玻璃罐,在鬆餅上淋上金色的桂花糖漿,推到樂知時面前。

樂知時夾起一筷子魚片,小心翼翼送入口中,嚼的時候也萬分謹慎,看起來有點滑稽。

冒菜煮得入味極了,又麻又辣,吃得後背出了層薄汗,趁著嘴裡的刺激,他又往嘴裡塞了塊裹著糖漿的鬆餅,鬆鬆軟軟,像擠壓成厚片的戚風蛋糕,味道香醇。

從一清早就不太舒服的情緒,在紅油和蜜糖裡也釋放出來。

沒有什麼是一頓好吃的解決不了的。

宋煜沉默著吃到一半,忽然離席,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紗布包,裡面裝滿冰塊,“拿著,敷眼睛。”

果然還是提了。樂知時接過冰袋,悶聲說了句謝謝,手肘支著桌面用它敷眼睛,敷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抬起頭,“是不是很難看?”

宋煜認真吃飯,“你也知道。”

明明在別人面前完全不在意破相的事,可樂知時就很怕被宋煜看到自己的腫眼睛,甚至替他嫌棄自己,他也搞不清楚原因。嘆了口氣,樂知時悔恨地很認真,“我應該躲開那一拳的。”

宋煜放下碗,“樂知時,你不應該後悔今天和別人動手嗎?”

“我不後悔。”樂知時抬起頭,“我沒有做錯什麼。”

這模樣讓宋煜有些出神,彷彿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也是這麼倔,被打到頭破血流還死不認錯。

但樂知時不想讓宋煜誤會,一改在班主任面前死不鬆口的姿態,主動解釋,“哥哥,我不是故意打架鬧事的,其實我一開始沒有要動手,這件事……”

沒等他說完,宋煜就打斷,“我知道。”

“你動手打的那個人,”他望著樂知時的眼睛,彷彿早有答案,“他說了什麼?”

樂知時忽然梗了梗,抓著冰袋的手攥緊了些,頭也垂下來,像一棵被太陽曬到發蔫的植物。

“他說……我媽死了,才會讓我出來多管閒事。”

王謙問他,他不願意說,蔣宇凡問,他也不想說,哪怕真的當場叫了林蓉或是宋謹,樂知時也可以咬死不說一句話。但不知為何,宋煜一問,他就說了。

他好像只能對宋煜示弱。

“我當時沒忍住,才動了手。”

宋煜其實猜到了。班上課代表抱作業下樓,正好在辦公室看到被訓話的樂知時,這事兒在他們班一下子傳開,一開始宋煜也不信,他比誰都清楚,出風頭不是樂知時的作風,就算真的幫助同學,他也不會出手打人。

可後來,聽說被欺負的孩子沒爸媽管,宋煜也大概猜到打架的原因。

就算是條小狗,踩到尾巴也會咬人。

但他從來都不想做什麼教育弟弟的兄長。冠冕堂皇的呵斥大人們已經做過太多,有時候他們甚至理解不了小孩子也有煩惱,更不會覺得小孩子的煩惱也很重要,所以才會一味地教訓,一味地讓孩子們做出不情願的保證,但卻不去關心他們那時候的心情是否難受,有多難受。

教訓和關心,兩者宋煜都不適合。

看著樂知時低著頭,沉默吃飯,眼睛快速地眨了幾下,像是在忍,宋煜說不上那是種什麼感覺,他只是發現,坐在他面前的樂知時,好像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只會躲在他身後哭的孩子了。

“那是你贏了,還是他贏了?”

樂知時沒想到宋煜會這麼問。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頭,沒破的那半邊嘴角沾了辣油,可表情卻是一本正經,“我贏了。我一個人打了四個人。就是沒有躲開最後那一拳,因為有人喊老師來了,我有點慌,不然我眼睛不會捱揍。”

看來是真的對眼睛這一拳很執著。宋煜扯了張紙遞給他,樂知時卻說,“我沒哭,我剛剛是辣著了。”

宋煜只好伸長手,冷著臉替他擦掉了嘴角的油。

或許親身經歷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體驗,又或許是宋煜親手替他擦嘴角,樂知時的耳朵有些發燙,猛地叉起一塊鬆餅塞進嘴裡,還差點嗆到,咳嗽了半天。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好,時間還夠睡個午覺。冰敷了一陣子,樂知時感覺眼睛好多了,他回到房間,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兒,烏青烏青的,還是很難看。

宋煜拉了窗簾躺上床,手機裡全是秦彥的訊息,他只掃了掃。剛閉上眼就聽見敲門聲,眼睛都沒睜,“怎麼了?”

“我想和你睡。”樂知時說得直接,但人卻沒踏進來半步。

照以往,宋煜準一口拒絕,但今天他沒有,自己躺到床的一邊,像是預設。

得到允許,樂知時立刻爬上去,宋煜睜眼想給他一個枕頭,見他不知從哪兒弄出一個單邊眼罩戴在頭上,伸手扯了一下眼罩的綁帶,“這是幹嘛?”

樂知時捂著自己的眼罩,“我想戴著。”

宋煜沒再阻止,自己背了過去。樂知時也乖乖躺下,靜靜地望著宋煜的後背。他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宋煜一起睡覺了,小時候只要下大雨,他都會抱著枕頭爬到宋煜的床上,緊緊地挨著他,這樣他就沒那麼害怕。也只有那種時候,他不會被拒絕。

但宋煜怕熱,總嫌棄他像個發燙的小肉團,不讓他貼著抱著,所以樂知時就只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他後背,十分剋制地滿足自己需要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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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晴朗的天氣和宋煜一起睡覺,結果他還破了相。

樂知時貼上自己的額頭,隔著皮膚和骨骼就能感受到哥哥的心跳,好像也可以聞到熟悉的雨水氣息,溼軟的,充滿希望的。

這種幻覺彷彿一種釋放出來的催眠藥劑,能夠讓他毫無障礙地迅速入眠。

只有躺在宋煜身邊才能發揮作用。

他不禁產生一種幻想,好像自己什麼都不需要,能一輩子這樣就很好。

但是他知道不可以,他已經不是那個不擇手段攔著不讓宋煜結婚的三歲小孩了。不可以肆無忌憚地哭,也不可以為了自我滿足口不擇言。

想著想著,樂知時睡著了,夢裡的一切都面目模糊,早逝的父母,投射出同情目光的成年人,還有推搡他的小孩子。但他們的聲音很清楚。

[沒爸媽的孩子真是可憐]

[原來你是孤兒啊]

混在的各種聲音籠成一團黑影,在蜿蜒曲折的夢裡追著他跑,怎麼也躲不掉。他想喊宋煜的名字,只想喊他的名字,可張口卻沒有聲音。

“樂知時,樂知時……”

一身虛汗從夢中驚醒,漸漸聚攏的視野裡是長大後的宋煜,眉頭緊皺,樂知時深吸了幾口氣,“我做噩夢了,”他不知怎麼聯想到前幾天蔣宇凡說的一個詞,“好像是鬼壓床。”

說完,他看似很酷地轉身,“我要繼續睡了。”

宋煜躺了下來,手心裡還殘有之前樂知時額頭的汗,他望著天花板,眼前是剛才樂知時清醒不過來的樣子。

“樂知時。”

聽到宋煜叫他的名字,樂知時嗯了一聲,帶著一點點鼻音,聽起來很像撒嬌。他清了清嗓子,掩蓋過去。

“你小時候真的很嬌氣,特別能哭,每次都哭得我頭疼,想把你送走。”

宋煜說著抱怨的話,語氣卻很淡。樂知時揹著他無意識抿嘴,想反駁,可又聽見他開口,帶著一絲平靜的疑惑。

“怎麼長大了,反而不愛哭了?”

從天而降一口大鍋砸下來,把樂知時給砸懵了,“不是……”他皺了皺眉,手裡還乖乖捏著那只耳機,用自言自語的音量嘀咕,“我沒有早戀啊。”

而且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他又歪著腦袋去看前面的宋煜,大聲反駁,“我沒有早戀!”

宋煜依舊不做聲。樂知時只好自己琢磨,想到之前在醫務三樓走廊的事,這才明白過來,“剛剛你一直站在下面是嗎?你誤會了,我是把收到的禮物還給她。”

略去表白者的資訊,樂知時把事情原封不動還原了一遍,像一個乖乖上報每天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的幼兒園小朋友,說得繪聲繪色,生怕遺漏細節。

一個報告了一路,另一個默默騎車聽著,從寬敞的大馬路駛入彎彎繞繞的巷子,在起伏的梧桐葉浪裡靠近目的地。

“我都沒有答應她,給她買飲料也是因為怕她被拒絕了難受,就說請她喝飲料的。而且我給他買的是可樂,我給蔣宇凡也買的可樂,但是我給……”

說到這裡,他忽然不說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越往後說樂知時越有點委屈。他想到了早上開大會的時候那些女生討論的表白牆事件。

“你不也被別人表白了?就是那個培雅表白牆,我也要去告狀。”明明是威脅的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威懾力,甚至還不自覺減小了音量,顯得格外弱小。頓了頓,樂知時又添油加醋道:“我們班女生今天早上討論得熱火朝天,沒準全校都知道了。”

腳踏車猛地剎住,樂知時吧唧一下子貼到宋煜後背,貼得緊緊的,沒完的尾音也憋回去了。

“全校都知道的事可不止表白。”

宋煜終於開了口,也勒令樂知時下車。

樂知時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個時候不舒服,不小心喊出來的……”他跟個小跟屁蟲似的黏在他後頭,“那現在怎麼辦,大家都聽到了,應該沒人不知道了。”

宋煜沒給他提供方案,鎖了車往裡走。

感覺解釋了這麼多,哥哥並沒有高興起來,看來不是因為這些。

單車停在一棟青灰色老洋房前,院門前栽了株高高的廣玉蘭,裡頭是精心打理過的小庭院。房子是民國時歐式建築,翻新後裝潢得很簡潔,門口立著一塊和人差不多高的巨大石頭,上面刻了四個字——陽和啟蟄。

這是宋煜的媽媽林蓉出於興趣愛好,經營的一家私房餐廳。

宋煜撩開門簾,樂知時跟著他進去,裡面已經坐了預約而來的客人,是開店時就光顧的常客張爺爺,一個退休的大學老教授,一見他倆進來就笑著打趣,“小蓉,你們家大帥哥小帥哥回來了。”

林蓉聞聲從後廚出來,手裡還端了一小碟蜜漬春雪桃,擱在桌子上,笑著瞟了一眼樂知時和宋煜。

樂知時是個討人喜歡的,還沒等林蓉開口,自己就乖巧叫了聲張爺爺。宋煜略略頷首,當做打招呼。

“樂樂又高了,不過還是比哥哥差一截。”

林蓉把樂知時肩上的書包取下來,“總歸是差著三歲呢。樂樂現在還小,身體也不好,已經長得很快了。”

樂知時強調了一個沒太多人關心的數字,“我一七六了。”

全店最高的宋煜沒參與他們的身高探討,獨自走到最裡面的包間。那是間休息室,是林蓉專門給兄弟倆準備的。

林蓉拿出打包得非常精緻的餐點,雙手遞給張教授,“回去要趁熱吃啊。”

“辛苦了,”張教授十分高興,“我愛人就好這口,饞著呢,我這就回去。”

“張爺爺再見。”樂知時主動送到了門口。

最初開店的時候,樂樂和宋煜都還在上小學,圖興趣的林蓉只在週一和週五開店,預約模式的私房菜,選單也沒有,全憑她安排。客人相繼而來,又口口相傳,人越來越多,好多人提前一個月預約,後來林蓉就把營業時間放開,一週四天,也方便過敏的樂知時中午吃飯。

午餐依舊豐盛,白玉瓷盤裡盛滿炸得金黃的香酥藕圓,剛端上來就被樂知時夾走一個。一口咬下去,外酥裡嫩,比肉丸清甜,和混了麵粉的尋常蔬菜丸一比,揉擠熬煮過的藕漿又有一種和肉極為相似的口感,柔韌鮮香。

“藕圓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丸子。”樂知時還沒吃完,又夾起一隻燉得酥爛的鳳爪塞進嘴裡,赤醬濃油,輕輕一吮雞爪就抿化了。

不止一個人說過樂知時吃東西的樣子很香,甚至還有人建議他去做吃播,看他吃東西的樣子就能下飯。

林蓉端著冰糖藕粉進來,“開學典禮好玩嗎?”她手放在宋煜肩上,眼睛卻看著樂知時,“宋煜今天的發言怎麼樣?沒忘詞吧。”

原本像小倉鼠一樣瘋狂進食的樂知時忽然停住,腮幫子鼓鼓囊囊。

“哎呀,真忘詞了啊。”

“沒有。”宋煜沒理睬樂知時的眨眼暗示,添了碗藕粉,“只是發生了一些事。”

樂知時嘴裡的雞爪忽然就不香了。

不會吧,說好不說的。

“發生什麼了?”林蓉一臉好奇。

宋煜淡淡瞟了一眼樂知時,“是他。”

“樂樂?樂樂怎麼了?”

樂知時慌得不行,眼睛在宋煜和林蓉兩人之間打轉,還提前搖頭撇清關係,“我沒有……”

“他沒戴銘牌,被點名批評了。”宋煜喝了一口藕粉,抬頭看見震驚的樂知時,“還差點遲到。”

和想象中的說辭不太一樣。

“銘牌?”林蓉小聲驚呼,“啊,是我,我洗衣服的時候一起取下來,好像不小心把兩個銘牌都放到哥哥房間了,怪我怪我。”

說完她一臉抱歉地看向樂知時,瞥見胸前的銘牌,“欸,怎麼戴上了?”

樂知時心虛地解釋,“哥哥給我拿的。”

外面有服務生叫,林蓉匆忙應聲出去。樂知時舒了口氣,忐忑地看向幫自己打掩護的宋煜。

“都是我搞砸了你的發言,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吃錯東西了。”

藕粉是冰鎮過的,宋煜吃下去一小碗,本來覺得舒服不少,火氣也下去些,可一聽到這沒找準重點的道歉,表情又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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