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差五分的時候,江曉語被江盧一通電話叫回了葬天武館。
江盧說頂多還有兩三場的功夫,就要輪到況茳齊上場了,讓她們倆可以回來了。
江曉語來到葬天武館的時候,恰好看見比武臺上一個三十來歲的國字臉大叔用一記鞭腿將對手踢倒,而後欺身壓上,對著那人的臉猛擊數下,那人當場昏迷過去。
隨著場裁唸完倒計時,那人始終沒有反應,無法站起來再戰,於是場裁宣佈那個大叔獲得勝利。
“第78輪,苗涼,況茳齊,兩位選手請上臺。”
“第79輪,谷梨,周流,兩位選手請做好準備。”
主持人氣勢澎湃的聲音響徹場內。
緊接著,“苗涼”、“苗涼”的助威聲如炸雷般轟然而起,不少人都從睡眼惺忪的乏味狀態中提起了精神,用力搓了搓臉皮,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神情。
他們等了將近半天,總算等來了十大高手級別的強人,只是,和苗涼對決的那個人,他的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
況茳齊……該不會是那位已被廢黜成棄子的昔日江東才俊吧?應該不會,估計只是重名或者名字諧音而已。
聽到況茳齊即將上臺比武,江曉語情緒激動起來,心說自己來的還真是時候,倘若晚上一分半秒,恐怕就要錯過了。
她趕緊找了個座位坐下,然後望向正在聆聽場裁講述比武規則的況茳齊。
只見況茳齊面色如常,時不時點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和人實戰,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的掌心已經泌出了些許的細汗,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大體就是這樣,該你上場了!”
場裁快速講完比武規則,拍了拍況茳齊的肩,然後轉身翻過邊繩,跳上比武臺,走到中央。
況茳齊並未跟上,而是繼續留在原地,他看向了另一端正在熱身的、他的對手,那個叫做苗涼的中年男人。
對方身材精瘦,樣貌平常,兩手纏著白色繃帶,眼神無悲無喜,看人如同昆蟲眼睛一般平靜。
和他一樣,對方也沒有什麼人在旁加油助威,看來也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
不過透過那些吶喊聲能夠知道,對方在葬天武館頗有威望,實力不容小覷。
苗涼先行上臺,況茳齊次之。
比武臺四周,吶喊聲逐漸停歇,取而代之的是竊竊私語的議論。
“總算是來真格的了!”
“苗涼可不像前面那些人,說點到為止就點到為止,我看,這小夥子不斷條胳膊少條腿,別想下臺!”
“看他樣貌,估計連十八歲都不到吧,苗涼光是練武年數就比他年紀都要大了,而且實戰經驗豐富,少有敗績,這年輕人是得罪了什麼人嗎?怎麼會讓他來和苗涼對陣!?”
“別瞎猜,對陣誰是每個人抽籤決定的,只能說他運氣不好,竟然抽中了苗涼。”
“抽籤也是可以暗箱操作的嘛。”
“安靜安靜,看比賽。”有人不耐煩地說。
……
比武臺上。
場裁在苗涼和況茳齊的眉骨、鼻骨、眼角等比較脆弱的部位塗抹上凡士林,為的是增加皮膚的潤滑,因為這些部位的皮膚十分薄弱,防止在比賽過程中由於此部位的乾燥引起的摩擦、撕裂而導致過量出血,也方便後期處理傷口。
緊接著,他又對他們全身上下進行了一番堪稱細緻的檢查,頭髮不能有硬物的髮飾,不能帶耳環、耳釘等耳飾,身上不許攜帶堅硬、鋒銳的物品,甚至連指甲都需要剪出不易劃傷的弧度,可謂十分嚴格。
檢查完畢後,他再次強調了一遍比賽的規則,例如不能擊打後腦、禁止使用靈文等。
最後,他示意兩人碰拳後回到臺邊,等待他宣佈比賽開始。
伴隨著場裁向主席臺上的諸位教練、四周的計時員,以及臺上的運動員致
意完畢,讓他們準備就緒,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
“開打!”
裁判一聲令下。
苗涼的眼神登時就變了。
他如一條下山惡虎般向著況茳齊展開首攻。
兇猛的一拳直接摜向況茳齊的左臉。
在苗涼的戰鬥理念中,可沒有試探這一說,他崇尚的就是在最短時間內將敵人擊倒。
況茳齊迅速抬起左臂格擋,可這一擊勢大力沉,他儘管格擋下了,身體卻不自禁地倒退了幾步。
眼神一凝,苗涼抓住機會,踏前兩步,卡住況茳齊的右側空當。
同時被格擋住的右手化拳為掌,從況茳齊的左臂下溜出,閃電般按住他的下巴,猛力向前推壓,腳下掃踢向況茳齊的下盤。
下半身失去平衡,況茳齊的身體不可控制地向後仰去。
苗涼趁勝追擊,探出左手墊在況茳齊後腦,當然不是擔心況茳齊會因此受傷。
隨著況茳齊倒地,苗涼張開的五指瞬間扣緊,如鷹爪般抓住他的後脖頸,鉗制住他,不讓他動彈,同時,按住他下巴的右手鬆開,高高掄起,合拳,狠狠砸向他的右肋。
看到這裡,江曉語緊張地捂住了臉,不敢再繼續看下去。
這一拳下去,況茳齊少說也要斷掉三四根肋骨,甚至還會有腹髒破裂出血的可能。
觀眾們議論紛紛,話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埋怨。
“真是沒意思,好不容易等來了苗涼,誰曉得他對手竟這麼不經打,兩三招沒到,就躺地上了。”
“這你也不能怪他,誰遇到苗涼能討到好處?泰拳本來就是以立技最強搏擊術著稱,像苗涼這種技術成熟的拳師,能夠運用自己的四肢八體作為武器於俄頃之間擊倒對手。更別說還是像比武臺這種地形狹小又方正的場地。依我看,就算是臧天浩館主親自上場,和苗涼的勝負也是在五五之間。”
主席臺上。
江盧收回視線,他從看到苗涼掃踢向況茳齊下盤而況茳齊卻毫無應對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場比武的結局。
如果換作是他,下盤失守,或許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可況茳齊,一共才練武不到四十個小時,根本沒有足夠的對戰經驗,倒地以後該如何防守甚至反擊,這是一個在他所學之外的拓展題。
可是,正當江盧打算和臧天浩關於此事說幾句的時候,場中突然靜寂下來。
下一刻,驚呼乍起。
江盧皺了皺眉,難不成他預料錯了?
抬頭看向比武臺上。
苗涼已然一拳砸下,可是,他卻並未感受到預料中的清脆碎裂感。
相反的,指關節構成的拳面和腹部接觸的瞬間,拳頭就像是砸中了一團棉花。
怎麼回事?苗涼毫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抹訝色,但他到底是戰鬥經驗豐富,頃刻間便又擊出一拳,這一拳的目標是況茳齊的左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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腋窩下存在著密集的腋下動脈和神經叢,極其敏感,這個部位如果受到重擊,會極大影響手臂的活動能力,能削弱甚至能令對手直接喪失戰鬥力,擊打這裡對於戰鬥的勝負有著很大影響,只是實戰時很難攻擊到。
一般來說,對手只有在揮臂攻擊時才會暴露空當,你只有在提前預判或是比對手快很多的情況下才有可能擊中。
可是現在,況茳齊的左臂自從剛才格擋下苗涼的攻勢後,就一直被苗涼夾在腋下,此時左腋窩正空門大開。
苗涼準確而快速地命中況茳齊的左腋窩,然而,觸感仍像砸中棉花一樣。
難不成對方動用了靈文?
苗涼心思電轉。這不可能,以他的靈能者等級,如果況茳齊使用了靈文,他能夠立刻感應到靈能波動。
那是怎麼回事?
似乎早已料到苗涼這一拳並不會對
自己造成什麼傷害。
於同一時間,甚至更早,況茳齊便將右手抬起,一記掌刀斜向上切去,向著苗涼擊中自己左腋窩的右手肘關節。
苗涼一時不察,或者說,他正處於剛才那一擊無果的疑惑當中,當即被這一下打得右手臂一麻,所幸況茳齊切中的是關節內側,而且力道不大,因此他並無大礙。
主席臺上。
江盧皺眉說道:“真是奇怪,苗涼這幾下足以使人失去作戰能力了,可這小子,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時候,臧天浩突然起身,招呼旁邊歇息著的主持人過來,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主持人點點頭,起身走到立麥前,說道:“咳咳,不好意思,各位,這場比武暫時停止。”
這句話說出沒多久,場中就變得騷動起來,對於突然終止比賽這件事表示不解。
隨即,他們看到,臧天浩從主席臺上走了下,來到比武臺旁,對著場裁大聲說了些什麼。
場裁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立刻上前分開戰成一團的兩人。
苗涼聽到比武暫停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停手,連攻擊速度都慢了下來,此時看到場裁的阻攔動作,更是馬上鬆開了扣住況茳齊後脖頸的左手,然後從況茳齊的身上爬起,走到一旁靜靜站著,再次變回了那個寡言少語的中年男人。
況茳齊雙肘撐地站起,扭動著生疼的脖子,面色卻相當平靜,只是喉頭在不停上下滾動,垂下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場裁走到他面前,說道:“不好意思,況茳齊選手,我們懷疑你身上攜帶有靈能物品,請你隨我們下去接受檢查。”
況茳齊並沒有反對,跟著場裁下了比武臺。
苗涼也下了比武臺,正在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臧天浩走到苗涼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怎麼回事?以你的實力竟然沒有把他拿下?你是不是在故意放水!嫌我給的錢不夠?!”
苗涼冷冷回答:“就算沒有你那筆錢,我也不會放水。”
微微頓了下,他皺眉說:“他身上有古怪。如果不是靈能物品作祟,那就是這小子在故意扮豬吃老虎,他可能跟隨北方那些人修習過。”
臧天浩神情變得復雜起來:“你的意思是……”
另一邊,看到況茳齊並沒有受傷,江曉語輕輕地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
她的周圍,人們正交頭接耳,群情激奮。
有人語氣確鑿地說:“那小子肯定是使了什麼手段!”
立刻便有人附和:“肯定是這樣,不然就苗前輩那幾下,整個葬天武館有誰能生扛?”
江曉語倒是沒有腦子缺根筋地跳出來爭辯說況茳齊能做到那樣很正常,因為她本人也是武者,雖說實力不強,但是眼力還是有的。她自己都覺得況茳齊剛才那番表現十分反常,就像是,況茳齊早有所料,認定苗涼傷不到他。
難道學神真的作弊使用了靈能物品?
江曉語皺眉,如果真是那樣,那麼況茳齊在她心裡的形象可就要打個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