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鬱悶的不只曾智偉，還有潘笛聲。
夏天將四家龍頭戲院搶到手之後，又轉租給了嘉禾和新藝城。
如今這兩家公司已經派律師過來，要跟他談解散同心院線一事。
同心院線，是當初由夏天和他合組而成。夏天四家龍頭戲院，他十二家中小戲院，總共十六家戲院，在香港也算是一條大院線了。
尤其天下影業所製作的電影，全部都是票房與口碑齊飛，因此讓同心院線成為香港人氣最高的一條院線，堪稱“鑽石黃金院線”。
可是現在，天下影業的電影，已經轉往天下院線上映。新片《黃飛鴻之壯志凌雲》，就沒有出現在同心院線，已經讓它流失了不少的觀眾。
之前同心院線的上座率鮮少有少於五成的時候，但是如今上座率卻只能維持在四成左右。原因就是德寶出品的電影，實在是缺少票房號召力。人們寧願去天下院線排長隊看《黃飛鴻》，也不去同心院線買票去看《你OK,我OK》。
客流已經被天下院線劫走了大半，如果這時候，擔負主要盈利責任的四家龍頭戲院再退出，那同心院線就徹底玩完了。因此潘笛聲現在真的要愁死了。
“阿莊，你有沒有辦法?”潘笛聲問岑劍勳道。
岑劍勳搖了搖頭，“四家龍頭戲院既然已經由嘉禾、新藝城打理，那他們是絕對不會和咱們聯合的。”
嘉禾、新藝城現在搞擴張，把獨立聯盟視作仇敵。而德寶影業恰恰又是獨立聯盟的骨幹成員，因此他們兩家絕對不會同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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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難道等死麼？”潘笛聲一聽，臉色一暗道。
同心院線失去夏天的電影，業績已經大降了。如果再丟了那四家龍頭戲院，那同心院線就更不成樣子了。
只剩十二家中小戲院，根本組不成一條院線。因為它只能容納五千觀眾，就算全線滿座，一天票房也只不過八十萬港幣。按香港電影平均上映時間為半個月算，也才能收穫一千兩百萬票房而已。
更何況，一部電影上映，不可能永遠保持全線滿座的。一般情況下，電影上映一週，上座率基本就跌到八成左右了，因此電影最後能拿到八九百萬票房已經不錯。
而去年香港電影平均票房為八百萬港幣，也即是說，勉強得一個及格分而已。如此之差的票房成績，怎麼可能令一家公司有所發展。
……
“咱們這獨立聯盟還有二十多家中小戲院，可以試著跟他們聯合一下。”岑劍勳想了一下道，“或者我們和夏天一樣，也收購物業，然後改裝成咱們的影院。”
“那些中小戲院質素不一，而且老闆個個難纏的很。要讓他們加盟，可是不大容易。”潘笛聲撇撇嘴道。
獨立聯盟的那些中小戲院，有些是比較不錯的，但更多的還是那種破破爛爛、年久失修的老戲院。
那種老戲院的經營方式，一般是等其他院線放完第一輪之後，再廉價買來複製進行第二輪播放。如此一來票價自然也便宜很多，一流院線二十元一張電影票，他們就只賣五元、八元。
一般去那裡看電影的人，都是非常底層的民眾。不捨得第一時間花大錢看第一輪，只能是等第二輪上映時花幾元錢去過癮。
而在那種影院看戲還要加小心，因為那些老戲院年久失修，少不了有老鼠、蟑螂一類，一不小心就會被咬到，所以又被稱為“老鼠館”。
潘笛聲對這些戲院很是不屑。他手中的戲院，小歸小、舊歸舊，但是卻還乾淨，比這些老鼠館可是強上一籌的。
而且那些戲院老闆也是個頂個的難纏，全都是些市井小人。知道自己現在缺戲院，一定會獅子大張口，狠狠咬他一塊肉的。所以潘笛聲很不情願跟那些戲院聯合。
……
“自己建戲院，大概要需多少錢？”潘笛聲想了想，隨後問岑劍勳道。
“建一家龍頭戲院戲院，租物業大概要七百萬港幣左右，裝修大概需要五百萬港幣左右……”岑劍勳解釋道，“四家龍頭戲院，開始投資多一點，往後的投資就小了。”
“嗯，這麼樣倒也划算。”潘笛聲想了一下道。
開始裝修改造需要投資多一點，不過幸好這是一次性的，今後很多年都不必再花這筆錢，而只需要繳納租金就可以了。平均算來，好像比租邵氏的院線還便宜一些呢。
“不過租物業的話，就要擔心業主隨時會加租。尤其戲院一般都是開在鬧市區，租金更容易上漲。”岑劍勳見潘笛聲盲目樂觀，連忙又提醒道。
在香港開店做生意很不容易，因為業主隨時可能會加租。付不起租金，那就得搬遷。別的店鋪都還好說，關鍵是影院，那些座椅、那些裝置、那些器材，該往哪裡搬呢！而且即便找到地方，又得花幾個月裝修，幾個月驗收，最後再投入營業時，黃花菜都涼了。
“那要是把物業買下來又如何？”潘笛聲又問道。
“若是買物業的話，以現在香港地產的價格，怕是要花費兩三億港幣資金呢。”岑劍勳想了一下道。
香港最近兩年地產價格飆漲，去年全年，香港樓市平均漲幅四成。黃金地段，黃金旺鋪，租金更是打著滾的往上翻。中環地區旺鋪，由每平方尺月租三十到三十五元，暴漲到了六十到七十元，幾乎漲了一倍還多呢。
去年陳義信買物業建影院，一座三萬平尺的物業，才花了兩千四百萬港幣。現在就算花五千萬港幣，也未必能購買得來呢。
“兩三億港幣？！”潘笛聲一聽，頓時頭痛起來。
他的整副身家才不過十億港幣，而且多數還是固定資產。現在別說讓他花兩億港幣買樓，就算是兩千萬港幣現金都很難拿出來。
“潘總，收購物業不值當，不如還是考慮租，或者跟其他戲院聯合吧。”岑劍勳見他難以抉擇，便又勸道。
“好，你先跟那些影院老闆談下吧。”潘笛聲點了點頭道，隨後又嘆了一口氣，“阿莊，早知如此，我就不辦電影公司了。”
……
潘笛聲當初之所以辦電影公司，除了看電影市道好，有錢賺之外，主要還是想借港片的影響力，為自己旗下的名牌大做廣告。
因此德寶出品的電影，幾乎是一色的都市片，而且格調也比較高。
前世投資的電影比如《三人世界》、《秋天的童話》、《八兩金》、《癲佬正傳》、《地下情》等等，都是一等一的佳作。即取得了不錯的票房，又取得了較好的口碑，也讓潘笛聲這位名牌大王聲名遠播，打響招牌。
不過這一世，因為夏天的天下影業實在太過出色，相應的潘笛聲就黯然失色很多。
原本前世，德寶還有《皇家師姐》這張王牌，可是這一世夏天的《霸王花》提前出爐，直接把《皇家師姐》變成了山寨貨。
雖然楊子瓊長得漂亮，打得也很賣力，但始終還是被籠罩在了胡惠中的陰影之下。原本香港第一位成名的女打星，這會兒頂多也就是二線而已。
綜合來看，他收購德寶三年間，投資了十二部電影，還是賺了一些錢的，但是卻並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尤其是他想借拍電影推廣他旗下名牌的目的，並沒有達到。
因為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同在一家院線上映，人們關注的還是夏天的作品，而對德寶的作品基本是不屑一顧的。
“潘總，你不會是想退出吧？”岑劍勳見他如此說，頓時驚訝的問道，“咱們現在還不到那種山窮水盡的程度呢。”
“不瞞你說，我還真有這個打算。”潘笛聲一聽，苦笑一聲道。
失去了夏天的支援，同心院線已經分崩離析，德寶的發展也陷入困境，說實話，他現在真的感覺壓力好大。
與其再浪費精力，重整旗鼓，倒不如趁現在行市好找個下家，把德寶影業以及旗下那十二家戲院賣了。估計不僅能收回成本，還能夠小賺一筆呢。
“潘總，不能就這麼認輸啊。”岑劍勳見他這麼說，連忙勸道。
潘笛聲是個不錯的老闆，有品位，有格調，他願意投資一些比較冷門的電影。比如爾東昇的《癲佬正傳》，講精神病人的故事；比如姜大衞的《聽不到的說話》，講聾啞人的故事；一般電影公司是不願意投資的，因為很難賣錢。
岑劍勳雖然長得不帥，又不修邊幅，看起來邋里邋遢，其實卻是地道的文青，當年做過時尚雜志《號外》主編的。
他就願意投資這些冷門題材的電影，可是如果換了一個老闆的話，他就很難得到老闆的支援了。
“我也不想認輸。算了，再搏一次吧。”潘笛聲想了一下道，“阿莊，你去跟那些戲院談談，如果談成了還好。如果談不成的話，唉！”
“好的，潘總你先別急，我一定努力。”岑劍勳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