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灣雖然也是燈火通明，但無法象中環一樣能遮掩去天上的明月、星辰。楊國忠的別墅天臺上，月光如水，孫子明和他正在喝酒、罵娘。

李埃文沒有說謊，他去見孫子明時，確實看到了兩人在吵架，還且還在吵。不過，他們不是在吵該不該隱瞞p的事，而是在吵‘偉大的盧布騙局’的事。

孫子明認為自己是遠東集團的首領，楊國忠不應該隱瞞如此重大的事情。如果他早知道這些事，完全可以更好地處理印尼的事，為整個集團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而楊國忠則認為，雖然孫子明是首領，但遠東集團不單是他個人的更是大家的，而這個‘大家’就包含了俄國的夥伴們。如果孫子明拿這個當籌碼，會把俄國的夥伴置於危險之下，這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你變了！”

“老子變了個屁！我跟你們不同，我對兩邊都沒歸屬感，只在乎真心對我的人，你們算一撥，我堂舅他們也是一撥。那些破事，不但莫斯科的人參與了，我們參與了，我岳父、堂舅他們也參與了！”

楊國忠突然提到歸屬感，孫子明啞口無言了，一個從小到大受到歧視的二毛子，你能指望他感謝黨、感謝政府？就連自己這個純種漢人，都只認同民族、文化，何況是他一個混血的二毛子？

灌了幾口啤酒，楊國忠才突然道：“你別以為我想瞞你，沒替你打算過。當初光仔他們想在印尼鬧事，你幫著聯絡美國媒體，我也沒閒著。要不是我去查，哪會知道leo?an?ta和‘盧布騙局’？

我那岳父倒是個不提防自己人的人，被我兩三句就詐出來了，還警告我保守秘密，否則會成為所有俄國權貴的公敵！要不是你被他們逼到了死角，我也不會告訴你。”

跟楊國忠在一起，孫子明歷來是語無忌憚的，嘲諷道：“你不告訴我，遲早我也會知道！操，難怪搞出這麼大事，居然美國人不坑聲，還把光仔捧成了英雄，原來癥結在這啊！”

“得了吧，你真以為美國人拿我們沒辦法啊？我琢磨著，你只要一回美國，蒂諾就該來找你了，警告你下不為例。”

這是肯定的，或許孫子明的美國撤離計劃都要更改了，只有他還在美國有足夠大的利益，才能讓所有人都放心。

一聽美國的撤離計劃會受影響，楊國忠有些擔心了。如果孫子明的資金過不來，遠東一體化的程序會受影響，東南亞的佈局也會受影響，那事情就大條了。

“那倒不會，以後集團的自有資金支援遠東一體化，東南亞的事從美國調集資金。這個世界是美元的世界，美國人知道那些資金的流向。東南亞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我們在那投資，他們操什麼心？”

楊國忠松了口氣，這才想起華人雖然控制了東南亞的經濟，但美國人控制了東南亞的政治、安全。除了印度次大陸上的國家外，那些島國都是美國人的小跟班。

擔心的事扯完了，楊國忠關心起樓下的光仔來，那小子剛跟子明吵了一架，回趟家又跑過來喝酒，瞎子都能看出他心裡有事。

“沒什麼，等共濟會走上正軌後，我想把它還給光仔。”

楊國忠立即瞪大了眼睛，低聲罵道：“你瘋了？”

罵完，楊國忠立即看了眼天台的樓梯，指著自己的腦袋，低聲道：“他這裡有病的，再發生雅加達那樣的事，我們怎麼收場？這次美國人吃了啞巴虧，不代表下次我們還能這麼幸運！”

裡歐?萬塔的事，讓孫子明有種失敗感，本應透過一些蛛絲馬跡猜出一二的事，居然還要楊國忠來解釋。現在楊國忠沒看到的事，又讓他有點平衡了，大家都是普通人，最多是智商稍高一點，靠運氣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那是老皇曆了，時間是最好的醫生，光仔能回來，就證明他已經沒了多少毛病。我讓阿眉過去時，就告訴了她，如果光仔開始撤離那些經手人，就給他重新再來的機會。

再說，除了他，你能找到更合適的人嗎？”

楊國忠默然，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孫子明，但他不可能長期當會長的。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富豪，手裡控制著一個數十萬會員、關聯人口數百萬人的組織，除了自己人外，誰都不會放心。

現在印尼人預設事實，是因為他們必須要先解決經濟問題，目前離不開遠東集團的資金。等他們緩過來，恐怕第一件事就是逼遠東集團與共濟會脫勾，最起碼孫子明得辭去會長的職務，遠東集團不能再提供所有的經費。

美國人呢？他們恐怕更多的是考慮民意，畢竟他們的政府是選民用選票選出來的，以前的印尼已經被宣傳成了邪惡國家，而共濟會就是騎著白馬的英雄。再說美國光影集團與民主黨有交情，每年提供上千萬美元的競選經費，而且還與加州財團在俄國有巨大的共同利益。

這一屆的美國政府，不能不考慮自己的大金主的利益，或者說不能不考慮自己陣營裡的各個大佬的利益。但是，政府畢竟是政府，不是那些超級財團，他們固然要代表財團的利益，也要代表國家的利益。

一個華人財團，突然在東南亞控制了一個關聯人口數百萬的組織，這不符合美國的利益。他們可以允許這個組織的存在，因為這是他們的立國原則——人生而平等，但絕對不會放任這麼一個組織，只受一個華人財團，或者說是孫子明個人控制。因為誰都知道，遠東集團就是孫子明個人的，最起碼他在集團內部就是神。

絕對的權利會導致絕對的腐敗，同時也會導致絕對不可控！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這個世界，始終是美國人控制的下的世界。站在世界之顛的那些美國政客，不會允許一個巨大的不可控因素，存在於美國人的勢力範圍之內。哪怕是有加州財團的影響力，他們也最多留出兩三年時間，讓孫子明去擺平共濟會的政黨化、經費來源多渠道化，否則遲早會動手對付他。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組織，又要拱手相讓，換成誰也會不捨得，但這就是現實。從準備建立這個組織的開始，孫子明就跟蔣鵬那個現在的美國政客分析研究過，預計到了結局：他們只能保持對它的影響力，無法長期控制的。

那麼華人共濟會，在未來由誰來接手？

一是選舉，二是任命。選舉肯定是光仔毫無懸念地勝出，因為他是印尼華人心裡的救星，聲望比孫子明這個會長還高；任命？大家能拿得出手的，無非是秦鵬和賀飛或是孫磊，但印尼的那些同胞能服他們？

一個政黨，最後是要完全走向選舉的，這是歷史的大趨勢！換句話說，光仔只要他願意，遲早會坐上那個位子。光仔現在放棄，只是因為孫子明要坐那個位子。

思考了一陣，楊國忠接受了孫子明的解釋，反問道：“我們認為合適，但其他人呢？印尼人會同意？最重要的是，美國人會同意？”

是啊，政客與民眾的想法是不同的，美國民眾能接受光仔，但政府是不會接受的。那些政客雖然背底裡都在交易，每個人都齷齪不堪，但他們也有底線的，那就是不能損害美國的利益。他們如何會同意，一個前黑幫首領，幹盡了殺人放火、軍火毒/品走私的人，去控制一個數百萬人的組織？

“嘿嘿，所以我們要對光仔進行包裝，讓印尼人、美國人都放心，都相信光仔已經悔悟了，已經改邪歸正了，不會再大開殺戒了。”

“辦法？”

“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嘍。”

孫子明說完，衝樓下吼了一句，“光仔，你上來！”

楊國忠這才恍然大悟，這傢伙是想一箭雙鵰了，甚至是一箭三雕。海倫和詹姆斯能做文章的，無非是刑天社的過去，那就用行動進行救贖。軍火生意做完了，剩下的是雞肋一般的毒/品走私，以前是金三角的買主無法提供足夠的現金，得讓日本、歐美來買單。如今錢賺完了，自然讓以前的軍火買主、毒/品賣主回去種田嘍。

興奮的光仔跑上來，一聽孫子明的計劃，半天都合不攏嘴。

什麼？讓自己去消滅金三角的毒/品走私，幫助那裡的菸農改種經濟作物？

“沒錯，刑天社過去的汙點，瞞是瞞不的，而且隨時可能讓人抓住小辮子作文章，還不如我們自己解決掉它！”

“明哥，你有沒有搞錯啊，鴉片多賺錢，種地才多少錢？”

“你知道個屁！種鴉片根本不賺錢，賺錢的是那些毒販和毒梟！”

光仔也立即反駁道：“你們還不如直接給我一槍，那裡有數萬民兵，全是靠這個生活！”

楊國忠也罵道：“說你笨，你腦子裡全是屎啊？誰賣給你們的，那就幫誰不種大煙，種咖啡、開賭場嘍！我們加價包銷路，還幫他在緬甸政府裡搞個位子，他們還會拒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