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瑟夫皺了皺眉頭。能在這個時候在他家門口敲門的人並不多，而他想不出這其中任何一個人會在這時候來訪的原因。

作為整個紐約黑道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想要他死的人絕對不下三位數，所以尤瑟夫在自己的安全問題上是絕對不會打馬虎眼的。

在負責他安全的保鏢隊伍中，每一個成員都是他自己親手挑選的。這二十三人不管是忠誠還是能力都是絕對的一流。儘管在單兵作戰能力上比起莫瑞提家族的精英殺手們還是要差上那麼一線，不過那畢竟是別人用超過四十年的時間慢慢積累起來的。

一天二十四小時，至少會有著八人在他的房子之外警惕地觀察著每個經過的路人。只要他們露出任何的敵意，這些死士就會毫不猶豫將一顆子彈送到對方的腦袋裡。

“稍等一下。”尤瑟夫的妻子在廚房應了一聲，然後慌亂地在自己的衣服上加了一件外套就趕下了樓。

她的睡眠比尤瑟夫還差，往往五點鐘不到就已經起來，在沙發上看一陣子的雜誌和報紙，或者提前為他準備一場豐盛的早餐。而多年以來，她也習慣地代替他去開門招待客人。這倒不是尤瑟夫的主意，但是他也不會對此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

“來了來了。”他妻子熱情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大門在幾秒鐘之後被拉了開來。

“砰！”

尤瑟夫的整個身體都僵了起來。在黑道上混了三十多年的他不可能不熟悉這道聲音。他連忙站了起來，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的窗戶之前。但是上樓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接近，並且聽起來不止一人。他從窗戶逃生已經完全來不及了，並且對方很有可能還有人手留在外面。

他咬了咬嘴唇，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了自己的備用手槍，一道毅然和絕望同時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書房的大門猛然被推開，尤瑟夫毫不猶豫地開槍。為首的那人慘叫了一聲就倒了下來，而在這時尤瑟夫才發現，中彈的人是一個在他的保鏢隊之內的小夥子。如果尤瑟夫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叫做莫尼。

在莫尼身後的那人推開了他的身體，朝著尤瑟夫開了兩槍。第一槍射穿了尤瑟夫的膝蓋，讓他癱倒在地。而另外一槍打斷了尤瑟夫右手的兩根手指，並將他手中的槍給打飛。

“弗拉基米爾...”尤瑟夫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和你的哥哥，兩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尤瑟夫。”弗拉基米爾走到了尤瑟夫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前老闆，臉上充滿了譏笑。“兩天沒見，你似乎已經將你的禮貌完全忘光了。”

尤瑟夫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後才艱難地開口。“希爾和布萊德。他們兩個到底哪個是你們的人。”

自己的保鏢隊裡面有對方的內奸，這點尤瑟夫已經想明白了。如果沒有內奸的話，自己在外面的守衛不可能就這樣被無聲無息地全部解決掉。

“兩個都是。”弗拉基米爾邪笑了一下。“艾力克斯和莫洛夫也是的。為了買通他們，我們可是花了數量不小的一筆錢的。”

“你這個狗雜種！”

尤瑟夫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弗拉基米爾只是輕蔑地笑了一下。

他將自己的靴子踩在了尤瑟夫還在血流不止的右手上，然後用力地碾了一下。尤瑟夫慘叫了起來，而弗拉基米爾卻沒有絲毫為此而有一點動搖。他抬起了腳，然後狠狠地一腳踢在了尤瑟夫的左臉上。

躺在地上的尤瑟夫滾動了兩下，痛哼了兩聲。這時，一道熟悉的金屬零件滑動聲從他的上方。尤瑟夫抹去了擋住自己視線的血汙，卻看到了一個漆黑的槍口正對著自己的面孔。

“我很樂意和你繼續聊下去，真的。”弗拉基米爾露出了近乎瘋狂的笑容，將自己的手槍抵在了尤瑟夫的太陽穴上。“我真的很想知道像你這樣的一個人會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關頭說什麼。是痛哭流涕地求饒呢，還是咬牙切齒地詛咒我們下地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是個相當誠懇的天主教徒吧。這還真是一種諷刺...”

尤瑟夫無力地張開了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在他能發出任何的聲音之前，弗拉基米爾卻抓住了他的下巴，然後將自己的手槍塞進了他的嘴巴裡。

“很可惜，不管是我的哥哥，還是我們新的老闆，都沒有讓你活下去的意思呢。”弗拉基米爾搖了搖頭。尤瑟夫的眼睛睜大，開始猛烈地掙扎了起來，喉嚨中也傳出了混亂的咽嗚聲。

弗拉基米爾連眼睛都沒有眨，按下了手槍的扳機。一道沉悶的轟鳴聲，房間裡在沉靜中觀看這一幕的人都顫抖了一下，看著弗拉基米爾的眼神都多出了一絲畏懼。

弗拉基米爾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將上面的血跡順手擦在了尤瑟夫的衣服上。他站了起來，目光掃過了房間內的其他幾人。大家都低下了頭，不敢和他的目光接觸。

“好了，事情解決。比我們一開始想象得要容易多了。”他將手槍放回腰間，輕鬆地向著眾人說道。“你們還呆著幹什麼，趕快清理一下吧。小洛的那幾條狗今晚又能加餐了。”

周圍的人打了個哆嗦，立馬開始上前幹活，彷彿尤瑟夫那血肉模糊的屍體都要比弗拉基米爾更親切一些。弗拉基米爾對此也相當的滿意。跟大家打了個招呼之後，他便走出了房間，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這是衛斯理，您好。”電話在撥通的那一剎就被接起。電話另外一頭傳來的是一道禮貌，儒雅而不失威嚴的聲音。

弗拉基米爾猶豫了片刻，而對方也十分耐心地等待著。過了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開口。

“我是弗拉基米爾，事情已經辦好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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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放下了電話之後，拿出了他的筆記本。將資訊整理了一番，劃出了幾個重點之後，他才撥打了他老闆的電話。

“是我，衛斯理。”沒等對方說話，衛斯理搶先開口。電話的那一段沉默了片刻，才開了口。

“早上好，有新的情況麼？”對方的聲音沙啞，並帶著幾分尖銳。配合著對方古怪的口音，這甚至會給人一種哭壞了嗓子的嬰兒的感覺，讓人感到極端地不舒服。

“的確有。那俄羅斯兄弟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俄羅斯黑幫已經是歷史了。”衛斯理面色不變，在說出了這一句之後劃掉了筆記本上的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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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比我們想象中更有...”那人有些猶豫，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措詞。而衛斯理則替他完成了他想說的話。

“勇氣是嗎?”

“嗯，他們比我們想象中更有勇氣。”那人吐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根據他們的歷史，我以為說服他們會更困難一點。當然，這意味著我們對他們的評估有些...偏差。”

“只要他們起到應有的作用就行了。但是相反的，費裡奇就更難說服很多。一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給我們一個肯定的答覆。”衛斯理劃去了筆記本上的第二行字。

“費裡奇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如果俄羅斯黑幫和莫瑞提家族聯合起來，我們還會有幾分畏懼。但是現在...他只是在自掘墳墓而已。”

衛斯理沉思了一下，迅速地又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加了幾個字，然後又將它劃掉了。

“我們要不要啟動二號計劃？說不定這樣會更加節省成本。”衛斯理試探性地問道。雖然他已經跟隨那人大半輩子，對方的心思不用說出來也能明白個七七八八。但是對於這種重大的抉擇，衛斯理還是不能直接替他決定的。

“開始做準備吧。”那人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我們在給費裡奇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之後...那就由不得他了。”

“明白了，先生。”衛斯理答應了下來。他正準備開口，卻看著自己筆記本上寫的最後一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麼，還有其他的事情麼？”似乎察覺到了衛斯理的猶豫，電話那頭的人這次主動詢問。衛斯理將鋼筆在自己指間轉了幾圈，才想好自己應該說什麼。

“的確還有最後的一件事情。而這和我們上次商談過的那個僱傭兵組織有關。”

“你是說那個地獄屋的分支嗎？”那人的語氣帶著一絲驚訝。“我們不是已經做好了不與他們接觸的決定麼？只要當事情完成之後，他們可不會在意是誰給他們提供任務。”

“事實上，是他們主動向我們接觸的。”衛斯理說道，順手翻開了桌上的一份檔案。“這個分支的負責人，傑克.漢默，外號黃鼠狼，已經請到了那最近鬧得熱鬧紛紛的紅面具來調查我們。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可以做最壞的打算：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計劃的一部分。”

“老鼠的求生方式而已。”那人用著不屑的語氣說道。“他們不會擋我們的路的，那個被漢默工業趕出來的小雜種還沒有這種膽色來反抗我們。但是那個紅面具...說句實話，讓我有點失望了。”

“你知道，我的夢想就是改變這個城市。”那人的語氣中有著幾分自嘲。“雖然我還是朝著這個夢想前進著，但是我也曾經想過，有沒有...其他的方法。這個人，我曾經以為他是我的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

“一個能讓我看到，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不是正確的機會。但是到了最後，他也不過是個能被金錢收買的小丑而已。”說到最後，那人也有著幾分感慨。

“那麼您的意思是？”衛斯理小心地問道。

“既然他能被金錢收買，那麼我們就用金錢收買他。只要他夠聽話，我也能向他展示我的慷慨。當然，如果他夠愚蠢，那就讓他的屍體沉在海港之中吧。”

“明白了，那黃鼠狼呢？”

那人思考了片刻，才做出了決定。

“把他的電話給我吧，我們之間應該談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