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0)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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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之前,我要和我的堂兄會一會,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兒子也不會是隨便他擺佈的。”

公爵的話,讓夫人倍感憂慮,畢竟此時那位堂兄已經今非昔比,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元首,絕不是自己夫婦可以輕易撼動的,如果自己的丈夫惹怒了他,後果實在難以預料。

不過,她也同樣牽掛著自己的長子,雖然嘴上說“不要再管他了”,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又何嘗不希望兒子能夠平平安安?

“要不我們一起去說吧?”於是,她向丈夫提出建議,“如果我們一起向他表明立場,他應該會更加忌憚一些,畢竟他才剛上臺,還需要顧忌一下外國的影響……”

“不,特蕾莎,我一個人就夠了。”公爵搖了搖頭,“我不能每時每刻都提醒自己和別人,我是一個奧地利皇室成員,我當來希施泰特公爵已經夠久了,今天我要以波拿巴的身份去面對我的堂兄,這是我和他的糾紛,我不需要別人給我撐場面。”

雖然公爵的語氣雲澹風輕,但特蕾莎的臉色臉色卻在剎那間漲得通紅,顯得既愧疚又無奈。

“對不起……殿下……是我因為自己的任性,讓你犧牲了這麼多。我知道你內心當中是有過很多失落的,尤其是在弗朗索瓦走後,我時常聽到了你的夢囈……我原本因為害怕,所以一直緘口不言,但我還是沒辦法無視你心中的不甘,所以請你原諒我吧!”

說著說著,她又差點哭了出來,“二十年!你遷就我已經太久太久了,所以現在應該我來遷就你。如果你想要去找回過去的自己,那就做吧!現在我們就在巴黎,無論你想要做什麼,都沒有人能夠阻止你,而我絕不會成為你的阻力,只會成為你永遠的助力!我只求你別瞞著我,也不要拋開我,如果你想要留下來,那我會跟你留下來的,我們一行人當中有密探,但我有辦法對付他們……無論你想要做什麼,無論我們是面對皇座還是面對行刑隊的槍口,我都會無怨無悔地陪伴在你的身邊,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離……”

特蕾莎深情款款的自白,讓人聽得心生憐憫,公爵自然也不例外。

“特蕾莎,別想那麼多,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在做出決定之後,不管有沒有不甘和怨恨,我都會堅守自己的決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我在為你犧牲,你可以理解為,在我們少年時期共處的那些甜蜜時光當中,在某個時刻,我從你身上得到的溫暖,戰勝了我對皇冠的渴望,我願意拋下這個國家只為和你長相廝守……你應該為之驕傲才對。”在安慰了妻子之後,公爵又柔聲做出了保證,“我們會一起回去的,而且很快,現在只需要最後一場戰鬥罷了。”

丈夫的安慰,讓特蕾莎破涕為笑,在這一次,她的丈夫又做出了她最渴望的選擇——而這也足以證明,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分量是何等沉重。

雖然現在離他們離開隱居的莊園還不到一個月時間,但她現在已經無比懷戀她精心經營了二十年的家,那裡就是她的一切,而那裡之外,所有的東西都不值一提,哪怕皇冠也不過如此。

少女在兩個人結緣之後所許下的那些願望,在婚後的二十年都已經實現了,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幸福,她也只想要讓這種幸福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兩個人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弗朗索瓦的事情雖然是一段不幸的插曲,但終究是可以挺過去的。

只要他還在自己身邊那就行了。

“好,殿下……既然這樣,那一切就按你的意願來吧,我等你。”特蕾莎對著丈夫的臉頰,輕輕地親吻了一下,然後目送丈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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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自己堂弟想要面見自己的要求之後,路易-波拿巴總統立刻就同意了,於是,在盛大的宴會還在熱鬧舉辦的時候,在杜尹勒裡宮內屬於總統的寬敞房間當中,這對堂兄弟終於再度聚首了——而且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此時的路易,自然是一副志得意滿的姿態,他有資格為自己目前的成績感到驕傲——在經過了二十年的艱苦奮鬥之後,他終於初步實現了家族復興的宏願,也成為了目前家族當中實際地位最高的人。

現在,是羅馬王要來求見自己了。

金碧輝煌的房間,還有如今頭上炫目的光環,讓路易-波拿巴在面對自己堂弟時,再也沒有了過去的那種忌憚,澹定的笑容當中甚至還有了一點譏誚。

“總統閣下,我很感激您對我的熱情招待。”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公爵開口說話了,“這種熱情比我應得的還要多。”

“您太謙遜了,作為羅馬王,你理應被巴黎張開雙臂熱情擁抱,我還怕您嫌現在做得不夠呢。”路易-波拿巴總統笑著回答,“您看到了嗎?您所過之處人們都在大聲向您歡呼,他們懷念先皇,因而也對您充滿敬意。”

“我是一個習慣了隱居的人,萬眾的歡呼對我來說並不值得期待,反而是一種負累。”公爵澹然回應,“況且,如今您已經成為了一國之尊,也是我們家族的領頭人,如果我一直在人們面前晃盪,恐怕會有損於您的聲望,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看到自己的堂弟居然如此乾脆地承認自己是“家族的領頭人”,路易-波拿巴心中又是一陣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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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的悲願,四十年的掙扎,世人終於承認了我原本該有的東西!

在羅馬王出生之前,拿破崙皇帝沒有子嗣,只能在侄子們當中尋找繼承人,因為大哥約瑟夫沒兒子、三弟呂西安和他鬧翻了出走羅馬,他只能在四弟路易的子嗣裡尋找繼承者,而現在的路易總統就是三個兒子裡最小的那個。

在路易剛剛開始懂事的時候,他被周圍所有人教育,他們兄弟當中將有一個成為帝國的繼承人,然而隨著1811年這位堂弟的降生,一切都好像化為烏有了,這個孩子出生時的哭喊,就擊碎了自己這一支系繼承皇位的所有希望。

然而,自己還是將一切又重新翻轉過來了,自己戰勝了命運。

巨大的狂喜,讓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路易,此刻都有些難以自持。

“其實……這一切本應該是由您來做的。”正因為狂喜,他忍不住暗自譏諷了對方,“當初我和我哥哥到了奧地利找到了您,然而您卻拒絕了我們的提議,選擇了和自己的小妻子長相廝守……既然您拋開了這份責任,那我只能勉為其難地背起來,不是嗎?”

【在這條時間線上,雖然兩兄弟還是跑過來找到了主角,但被特蕾莎感動後的主角堅定地拒絕了他們,所以他們的復國大業遭受了巨大挫折,時隔二十年才終於宣告成功。】

面對堂兄的揶揄,公爵不以為忤,只是輕輕聳了聳肩,“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這值得慶賀,不是嗎?”

“是啊,值得慶賀!至於凱撒……您倒是說對了!”路易大聲附和,“您已經得到了您想要的一切,幸福的家庭,圓滿的婚姻,您什麼都不缺了……但現在屬於我的征途卻還沒有走完,不瞞您說,我接下來還要耍盡手腕,去和那些該死的奧爾良派和共和派雜種搏鬥,我要把他們一個個打垮,然後將我們的家族擺上至高的皇座,而到那一天,屬於我的義務才總算是宣告完成了……這將是又一段艱苦的旅途,不過我既然已經走了二十年了,自然也不怕繼續走下去。”

“我相信您是一定可以完成的,而且到了那個時候,我會在奧地利向您致以最誠摯的祝賀。”公爵還是一臉的平靜,“至於我,恐怕不會再來這個國家了,免得給您添亂。”

看到對方如此謙讓,路易-波拿巴自然大喜。

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不管怎麼說,雖然這二十年來,他苦心培養自己的黨派和支持者,但是對方“皇帝獨子”的身份是怎麼也繞不過去的,在這個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如果對方非要藉著這個身份來搶奪勝利果實,雖然他憑藉自己的手腕,以及二十年來打下的基礎,應該能夠勝過只有名字的對方,但那肯定會帶來巨大的麻煩,甚至可能會讓帝國胎死腹中,而這也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現在看到對方保證絕不會在自己鋪好路之後,厚顏無恥地跑來摘桃子,他最大的憂慮自然也就解除了。

當然,最大的憂慮解除並不意味著家族內部就沒有別的憂慮——身為直系長孫的弗朗索瓦現在名望也在急速上升,而且同樣對皇位渴望至極,雖然現在兩個人還合作愉快,但是以後就不一定了。

“弗朗索瓦您打算怎麼辦?”正當他還在思索的時候,公爵突然冷不丁地問。

“什麼怎麼辦……?”路易的目光陡然間閃爍了起來,似乎有點心虛。

“我剛才聽到弗朗索瓦告訴我,您跟他承諾過,如果帝國復辟,那麼您先當一段時間皇帝,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就讓位給他,請問是真的嗎?”公爵一邊問一邊盯著總統閣下,眼睛裡的視線似乎能讓一切虛偽無所遁形。

該死的!路易在心中咒罵。

你們想得真美!

對路易來說,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在這二十年當中苦心經營、披荊斬棘所帶來的,弗朗索瓦雖然對他有些幫助,但並不影響到他的判斷。

所以在他看來,這對父子現在是在向自己逼宮,是無恥地想要搶奪自己一生的奮鬥成果。

他們憑藉的是什麼?只是血統而已!這像話嗎?如果講什麼血統的話,我們波拿巴家族現在還應該留在科西嘉島種地,哪有什麼皇位?!

雖然現在他還只是總統,但是他無比地確信,皇位離自己並不遙遠,而且他將會讓自己這一支系,永遠佔據家族的皇位,他可沒有想到只當個“守門人”,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給別人父子做嫁衣。

雖然心裡在厲聲咒罵,但是表面上路易只是澹然一笑,他知道現在並非攤牌的時候,先穩住這對父子再說。

“我是這樣打算的,您看,現在國內人心浮動,到處都有我們的反對派,哪怕帝國復辟了,恐怕也要面對非常棘手的局面……弗朗索瓦太過年輕鎮不住局面,所以我認為只能由我來出任皇帝穩定大局——我年紀已經大了,遲早會力不從心,等我認為時機合適我就交給弗朗索瓦,您看這豈不是最穩妥的辦法嗎?”

他自認為自己表演得非常流暢自然,絕沒有任何破綻,但是他得到的回應,只是公爵譏誚的笑容。

“雖然我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但我瞭解您,比您想象得更加瞭解,總統閣下,或者說,皇帝陛下。您是一個優秀的野心家,這不是一個貶義詞,我認為您是這個年代最出類拔萃的人之一……您野心勃勃,有著無比的自信,您把自己隱藏在了濃霧當中,絕不讓任何人看透您,因為您要一個人操縱權柄,絕不甘心被他人所操縱!您不會讓位的,一旦坐上皇座,沒有人能夠自動走得下來。”

被公爵如此正面戳穿,路易雖然城府很深,但此時也不免臉上一熱,他剛想要為自己辯解,公爵卻馬上打斷了他。

“我猜得到您想要做什麼,坐上皇位之後,您就會結婚,然後想方設法得到一個繼承人,而在這期間,您會一邊給弗朗索瓦花言巧語穩住他,一邊暗中把他架空,而等您擁有一個繼承人的時候,那時候就用不著他了!您會攤牌,把一切都擺清楚——”

公爵的話非常平靜,但是卻讓總統的臉色變得鐵青至極。

“您倒是很會編故事,不愧是個優秀的文學家。”他冷笑著譏諷,笑容當中帶著些許被戳穿的憤怒。

“我雖然隱居鄉間,但我腦子並不湖塗,我的堂兄。”公爵寸步不讓地回視著對方,“不過您也不必擔心——對於一個長居在奧地利的人來說,皇冠未免過於無用了,所以我不會去干涉您,也不會幫助我兒子去搶奪您眼中的勝利果實,我不喜歡撿別人的剩飯吃,我兒子如果沒那個能耐,那他也不配。”

公爵指著頭頂上炫彩的吊燈,然後悠然地說。

“這個位置,本來應該是您的。”

但很快,他又厲聲警告對方,“但是,如果我的兒子因此遭遇了什麼生命危險,那麼您就將面對一個父親的憤怒……我跟您保證,您如果有我這樣一個擁有大義名分、也比任何人都瞭解您的敵人,那將是你的災難……我會毀掉你所有辛苦得到的東西,分毫不剩!所以,請您把握好應有的分寸吧……”

說完之後,他微微躬身向總統行禮,丟下臉色鐵青的總統揚長而去。

這裡他已經待夠了,是時候回家了。

溫暖的家,比這座冰冷的王宮要好上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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