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林穆璇這副怨念滿滿的模樣，玄機道長明豔動人的臉蛋上，也浮現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在這愛徒的身上，她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只不過，林穆璇的天賦，卻是比她要好上太多了。

她可是在二十三歲的時候，才將金剛不壞神功修煉到第五重，被師傅告知“真相”的。

玄機道長眼中，閃過一縷回憶跟傷感，道：

“穆璇，師傅現在就告訴你，仙人，其實是存在的。”

林穆璇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師傅，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師傅您不是一向都不相信神仙之說嗎？”

林穆璇還清楚地記得，曾經有好幾個在朱仙鎮招搖撞騙的神棍，最後全都被她師傅無情拆穿了。

“為師相信仙人存在，並不代表，為師就相信騙子。”

玄機道人搖搖頭，笑道：

“而且，正是因為為師相信仙人的存在，才對這些神棍們更加的痛恨。”

聽到玄機道人如此說，林穆璇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的確，按照自己這位師傅往日裡的性格，除非那些騙子騙到了他們謫仙觀的頭上，應該是懶得搭理他們的。

“可是——”

“你想問，為師為何如此篤定，是嗎？”

玄機道人微微一笑，截斷了愛徒的話。

林穆璇點點頭。

她其實是想問，為何不論自己想說什麼，自家師傅都能提前猜到呢？

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這一幕，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上演過一遍了。

只不過，當初扮演天真弟子的，乃是她的師傅罷了。

“因為為師曾經親眼見過，傳說中的仙人。”

“您見過仙人？”

林穆璇忍不住跳了起來，驚呼道。

“對，不光是我，你，其實也是見過的。”

“我也見過？”

林穆璇呆住了。

她竭力搜尋自己的記憶，卻頹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中沒有絲毫跟仙人有關的線索。

“師傅，你不是在騙我吧？”

注意到玄機道人戲謔的眼神，林穆璇忍不住懷疑了起來。

“怎麼可能？其實，這位仙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著，玄機道人伸手一指大殿的中央，道：

“喏，這就是那位仙人了。”

“祖師塑像？”

見玄機道長指著後殿中央的祖師塑像，林穆璇忍不住笑了：

“師傅，您果然是在逗我。”

“我哪有心情消遣你？”

玄機道長搖搖頭，一斂先前的笑意，嚴肅道：

“你這丫頭不是一直很好奇，這祖師像，究竟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嗎？”

林穆璇點點小腦袋。

對於謫仙觀的這座祖師塑像，她一直都是相當好奇的，因為這座塑像實在是太過逼真了。

無論容貌、身形，都跟真人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若非這十二年間，這塑像一直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林穆璇都會忍不住懷疑，這會不會是師傅請真人假扮的，否則怎會如此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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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員外是朱仙鎮少有的富庶人家，作為他的獨女，林穆璇的見識並不算短淺，但她卻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將雕琢出如此逼真的塑像。

可惜，對於這尊祖師塑像，玄機道人看管得極為嚴密。

這後殿，只有她們師徒二人可以進出。

至於平日裡的打掃供奉等工作，更是玄機道人親自動手，連她這個愛徒，也不能觸碰。

十一歲的時候，好奇的林穆璇，曾經想要偷偷跳上貢臺，想要搞清楚這祖師塑像的材料，結果被玄機道人抓住。

然後，被吊起來打了足足七天，直到金剛不壞神功都從第二重突破到了第三重，這才被放過。

“很簡單，這根本不是塑像，而是那位祖師本人。”

“怎麼可能？”

林穆璇不由得失聲驚呼。

因為按照玄機道長的說法，她們這一門，雖然如今只剩下她們師徒兩人，但歷史可是源遠流長。

甚至，能夠追溯到五百年前那位橫空出世的海蟾真人！

聽說，當初的海蟾真人不僅當世無敵，而且足足活了兩百歲之久，死後更是肉身不腐，乃是真正陸地神仙般的人物。

更有傳說，那位海蟾真人其實並未羽化，不過只是假死脫身，好遊戲人間。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之中，海蟾真人羽化之後的遺骸？

一念及此，林穆璇的小心臟也當即撲通撲通，無比激烈地跳動了起來。

雖然如今南離王朝幾乎大大小小的道觀，都基本上會跟那位大名鼎鼎海蟾真人扯上關係，但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人不過是在牽強附會罷了。

林穆璇本以為，她們謫仙觀也是如此，但如果這真人遺蛻是真的，豈不是說，她們謫仙觀，其實是海蟾真人的嫡傳？

玄機道長搖頭道：

“海蟾祖師雖然功參造化，壽至二百，但在羽化前，肉身已有蒼老之象，雖然不腐，卻非不朽。”

林穆璇聞言也是微怔，因為她們的這具“祖師塑像”可是少年模樣，明顯不符合玄機道長的描述。

難道說，她們謫仙觀一脈，還有哪位祖師，超越了曾經的海蟾真人？

這也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了吧！

而且，如此人物，怎麼可能籍籍無名？

“我說了，這是仙人。”

玄機道人微微一笑，道：

“傳說之中，有人在此遇到了傳說中的仙人，所以此地得名為謫仙峰，此觀得名謫仙觀。

但實際上，這個傳說並不準確，因為那人遇到的，並非是完整的仙人，只是一具仙人的遺蛻而已。”

“仙人遺蛻？”

林穆璇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師傅，又看了看臺上的祖師塑像，腦海之中翻江倒海。

好半晌之後，她才艱澀道：

“難道說，傳說之中，在謫仙峰遇到仙人的，就是曾經的海蟾祖師？”

自海蟾真人之後，南離王朝中，關於仙人的傳說實在是太多了。

幾乎所有的名川大山中，都不缺這種傳說，像鳳鳴山這種普通山川，類似的故事更是不知凡幾，所以林穆璇從來都沒有當真過。

但現在，一直以來她都敬愛有加的師傅居然告訴她，這些傳說，其實都是真的？！

林穆璇忽然覺得，自己的大腦，似乎有些不太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