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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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鈞皺眉,覺得此女實在心術不正。驛站時,尚可以解釋為她為了安全,舉報同屋之人,但是現在,無憑無據,無緣無故,她又在害人。

趙承鈞看不下去了,從暗處走出來。剛才隔得遠沒注意,等走近後,他才發現被潑茶的那個女子,衣服上繡著木芙蓉。

趙承鈞意外,他回想剛才的事情,頓時了悟。

倒是他小瞧了這個女子,唐師師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他對木芙蓉的避諱,並且察覺了另一個女子衣服上的不妥。如果放任那兩個女子進殿換酒,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少不得要鬧起來,到時候宮城和靖王府面上都不好看。唐師師阻攔無果,就強行毀了對方的裙子,讓對方無處可去。

雖然手段有些不入流,可是不得不說,簡單粗暴,立竿見影。

趙承鈞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錯人了,沒想到,這次卻在一個女子身上走了眼。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心高氣傲、有小聰明但無大智慧的女人,一如那些美麗卻空洞的花瓶,將所有野心都寫在臉上。誰知,他竟然誤會了她。

但是,他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尤其是自作主張討好他的女人。

趙承鈞走到門口時,想要敲打此女,順便敲打敲打京城的人,不要把手伸太長。沒想到,這個女子直接撞上來了。

很好,趙承鈞對剛才的猜測更加肯定了。

趙承鈞那丁點好感瞬間化為烏有,他警告完之後,都不想看第二眼,就大步離開。趙承鈞已在心中做出了安排,一定要將此女和趙子詢隔開。唐師師心機深沉,絕非善類。

不能讓她帶壞了趙子詢。

趙承鈞說完後,唐師師簡直一頭霧水。靖王讓她不要自作聰明,唐師師倒是也想改,問題是,她哪裡聰明了?

趙承鈞頭也不回離開,等他走遠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圍過來。

趙子詢掃了唐師師一眼,冷笑一聲,快步追著趙承鈞而去。彤秀跟在後面,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唐師師,最後笑道:“唐姑娘好福氣,王爺很少稱讚別人。姑娘今日,是立了大功。”

唐師師更茫然了,靖王那句話竟然是稱讚?彤秀說完後,也不管周圍人是什麼表情,垂著頭走向殿內。等王府的人走遠後,馮嬤嬤圍到唐師師身邊,一臉歡喜地拍了拍唐師師的手。

“做得好。”

唐師師迷惑:“嗯?”

馮嬤嬤臉上的笑忍都忍不住,她看著唐師師,宛如再看一塊上好的璞玉:“嬤嬤沒白疼你,懂得以大局為重,替同行周全。這樣才對嘛,你們雖然是同一批被選出來的,可是出行在外,就要同氣連枝,共同進退。等我離開後,就只剩下你們十個人相依為命了,你們要像姐妹一樣,相互幫助,相互扶持。”

馮嬤嬤說著,沒好氣掃了任鈺君一眼:“唐師師今日幫了你大忙,你還誣賴她欺負你。還不上來給唐師師賠罪?”

任鈺君臉色極其難看,被人暗暗推了一把,才不情不願上前:“多謝唐姑娘。”

聽了這麼半天,唐師師可算聽明白了。原來,靖王,彤秀姑姑,以及馮嬤嬤,都以為剛才唐師師是發現了任鈺君裙子不妥,才故意潑酒?蒼天可鑑,她什麼都不知道啊,她就是單純的欺負人。

難怪靖王說她自作聰明,唐師師有口難言,其實靖王誤會她了,她沒有自作聰明,更不是想幫助任鈺君遮掩。她真的,只是想害個人而已。

而馮嬤嬤還拉著唐師師,不斷地把唐師師當榜樣講給美人們聽。周舜華垂頭聽訓,任鈺君死死咬著唇,紀心嫻左右看看,也乖覺地低下頭。

馮嬤嬤把其他人狠狠訓斥了一頓,冷著臉說:“你看看你們,再看看唐師師,難怪人家能出頭,你們就不能。一個個都是蠢貨,以後要多和唐師師學,不要一個個蠢得被人當槍使,反過來還擠兌同伴。今日的事情,不許再發生了,知道嗎?”

美人們低頭,弱弱應道:“是。”

“行了,都散開吧,以後機靈些。”馮嬤嬤冷臉將人呵退,等美人們三三兩兩退開後,馮嬤嬤拉著唐師師的手,將她帶到一個僻靜之地。

馮嬤嬤好生打量了唐師師一眼,笑容更加真切。她拍了拍唐師師的手,說:“你今日做得好。”

唐師師心虛地笑了,溫順道:“是嬤嬤教得好。”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不過一介奴婢,教你坐臥禮儀也就罷了,再長久些的富貴,哪能教得了你?”馮嬤嬤意味深長地看著唐師師,說,“高門大院不同於其他地方,富貴滔天,端看你有沒有膽量去搏。我原先還擔心你操之過急,不過看你今日的動作,多一分則濃,少一分則淡,分寸拿捏的尤其好。原來,之前都是我多慮了。”

唐師師小心翼翼地求證:“嬤嬤,您是指……”

“你剛剛撞在靖王身上啊。”馮嬤嬤一臉讚賞,由衷誇道,“所有人都停了,唯獨你繼續往前走,還正好撞到了靖王身上。之後你的表現也尤其自然,就彷彿無意間撞上去一般。既引起了靖王注意,又不至於太過刻意,做得好。”

唐師師沉默了,她覺得,這些人可能都誤會她了。

而馮嬤嬤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還在熱切地展望:“早年這位在宮裡做皇子的時候,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主,世宗諸子,獨屬他最矜貴。沒想到,再眼高於頂的英雄也難過美人關,你撞到了靖王身上,靖王都沒有生氣,可見,他對你是不同的。”

唐師師心想那可不是不同麼,靖王一心想著賜死她,確實獨一份。

唐師師尷尬地笑了笑,完全不明白馮嬤嬤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自信,未免太高看她。唐師師見識的人不多,但是基本的眼力勁還有,這幾次見面下來,唐師師已經可以確信,靖王絕非善類。一個能蟄伏多年,攻入京城奪了侄子皇位的人,怎麼會被宮廷送來的美人迷惑住呢?

他起兵之日,就是她們這些美人殞命之時。若想攀附靖王,說不定正中靖王下懷,靖王也需要一個招牌,替他迷惑宮裡的視線,讓太后相信他無心造反。正好她們這些美人是太后派來的,誰知道到了最後,是她們監視靖王,還是靖王利用她們?

唐師師誠然好高騖遠,但是她至少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她去糊弄趙子詢,還有那麼點成功的機會,以她的品貌,她也有把握讓趙子詢在起兵成功之後捨不得殺她。但是靖王……

不可能。

唐師師對馮嬤嬤的話聽聽也就罷了,馮嬤嬤可以暢想萬一,但唐師師卻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賭那個萬一。現成的太后劇本就在她手裡,只要她按照周舜華的路,熬個三四十年,一樣能熬到太后。她為什麼要挑戰更高難度的男人呢?

唐師師笑著聽馮嬤嬤說,沒有應話。等馮嬤嬤說的差不多了,唐師師見隙問:“嬤嬤,除了木芙蓉,靖王府還有什麼禁忌之物?”

聽到這個問題,馮嬤嬤臉上的表情馬上冷下去。過了片刻,馮嬤嬤淡淡搖頭:“木芙蓉並不是避諱,恭烈貴妃才是。恭烈貴妃是靖王的生母,以後遇到和恭烈貴妃相關的,你不要打聽,全部避開就是。”

竟然是靖王的生母!唐師師大吃一驚,頓時想到照這樣算,恭烈貴妃和姚太后豈不是同輩人?在宮裡時曾聽聞,姚太后當皇后期間並不得寵……

唐師師不敢再想下去,看馮嬤嬤諱莫如深的樣子,這些陳年舊事也不是唐師師能打探的。唐師師低頭,恭敬道:“是,小女明白。”

想起了曾經那位貴妃娘娘,馮嬤嬤的心情也低落下去。她看著唐師師,若有若無地敲打道:“太后娘娘對你有恩,你要投桃報李,明白嗎?若是做得好了,你的功勞會惠及家族,若是不好,少不到要帶累旁人。孰輕孰重,你應當清楚吧?”

“小女明白。”唐師師低著頭,恭聲說,“我對太后娘娘忠心耿耿,唯命是從,若是我生出二心,就讓我父親兄弟窮愁潦倒,不得好死。”

馮嬤嬤放了心,點頭道:“這才對。”

馮嬤嬤叮囑完後,徹底放了心,就讓唐師師回去休息。唐師師辭別馮嬤嬤,才走了一半路,被人叫住。

唐師師一回頭,發現竟然是彤秀姑姑。彤秀親自追上來,對唐師師福身:“今日多謝唐姑娘解圍。”

唐師師連忙扶住彤秀:“姑姑快請起,小女不敢當您的禮。”

彤秀卻規規矩矩行完了禮,才站起身,對唐師師說:“先前誤會了唐姑娘,沒想到,唐姑娘才是最通情達理的。為尊者諱,今日之事奴婢也不方便說,但是王爺見了木芙蓉,少不到要暗自神傷。姑娘有這份心,彤秀記住了。”

唐師師連連擺手:“姑姑太客氣了,我當不起。”

她是真的當不起,她只是做了惡毒女配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彤秀卻鄭重地和唐師師道了謝,轉交給唐師師一份謝禮,還告訴唐師師,如果以後有什麼不方便的,盡可來告訴她,隨後就有禮有節地告退了。

唐師師抱著禮物,一路茫然地繼續走。沒想到,這次才走了一小段路,又被人叫住了。

唐師師都服了,她只是想回自己的院子而已,這截路還能走得完嗎?

任鈺君磨磨蹭蹭從後面走上來,本著臉對唐師師說:“今日,多謝了。”

唐師師木然地看著她,任鈺君當慣了大小姐,道謝、道歉這類話根本說不出口。任鈺君扭捏了一會,忽然從自己手上褪下來一個玉鐲子,塞到唐師師手裡,飛快道:“一碼歸一碼,你別以為我這就怕你了。我不會輸給你的。”

說完,就快步跑開了。

唐師師莫名其妙得了三波人的感謝,自己都覺得非常魔幻。她瞅了瞅任鈺君玉鐲的水頭,理直氣壯地收下。

既然大家都誤會她深謀遠慮,心機頗深……那她只好卻之不恭了。

沒錯,這是她。

唐師師輕聲說:“回靖王,您誤會了。小女來給您請安,您沒回來,小女自然該候著。以前都是我一個人,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遇到周姐姐和任姐姐,世子覺得巧,就停下來問了我們幾句。”

唐師師處處在踩周舜華和任鈺君,就差明著說,這兩個人得知今日世子會來請安,才假惺惺過來“偶遇”。任鈺君一聽就瞪大了眼睛,周舜華不緊不慢,說:“這些天我們住在流雲院,足不出戶,哪裡知道外面的動靜?我們是來伺候靖王殿下的,結果這幾日卻光吃不做,我和任姐姐深為惶恐,今日斗膽出來,便是想看看我們能不能為王府做些什麼。我等蠢笨,自然不及唐姑娘靈巧,今日才想到為王府分憂。”

唐師師暗諷周舜華居心不良,周舜華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周舜華另有所求,唐師師就沒有嗎?

趙承鈞本來在質問趙子詢,結果趙子詢一字未解釋,這幾個女子倒爭先恐後。趙承鈞對她們這些小心思毫無興趣,他甚至覺得自己停下來和唐師師說話就是個錯誤。趙承鈞收回視線,一言未發,直接往院內走去。

趙子詢見狀,不敢耽擱,快步跟上。

唐師師正要和周舜華鬥個高下,結果她還沒發功,她要爭取的目標人物就走了。唐師師意外了一瞬,立刻拋下週舜華,顛顛跟到裡面。

燕安院的人見唐師師竟然走進來了,一齊投來震驚的目光。唐師師當做不知道,依然厚著臉皮跟在趙子詢身後,隨著趙子詢進屋。趙子詢訝異地往後掃了一眼,唐師師已經找好了地方,垂手靠在角落,像是個擺設一樣站好。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趙子詢都沒反應過來,唐師師就把自己擺好了。也不知道該說她識趣,還是不識趣。

趙承鈞已坐到主位,趙子詢不敢耽誤,趕緊進去。隔著一道隔斷門,唐師師聽到裡面靖王的聲音不疾不徐響起:“這幾日,你的課業如何了?”

“父親有命,兒臣不敢懈怠。兒臣昨日寫了策論……”

案臺上金猊香爐徐徐吐出青煙,趙子詢的聲音混在香氣裡,似乎也變得縹緲低沉了。周舜華和任鈺君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唐師師身邊,任鈺君嘴唇未動,從牙縫間輕輕蹦出一句話:“唐妹妹深謀遠慮,令人欽佩。”

任鈺君話中諷刺意味極濃,唐師師像是聽不懂任鈺君在嘲笑她一樣,含笑收下:“多謝誇獎,以後,你會一直欽佩下去的。”

裡面趙子詢說完自己的策論之後,趙承鈞都沒怎麼思考,就直接點出趙子詢疏漏之處。唐師師沒學過八股,不知道策論如何寫,但是僅是聽靖王的話,就能感覺到,趙承鈞的文學造詣在趙子詢之上。

唐師師微微意外了一下,靖王奉命駐守西北,她本以為,這種邊疆大吏都是武人呢。但是再想也不奇怪,靖王並不是普通武將,他是正一品親王,世宗的親生兒子。他一出生就有王位,不需要讀書科舉,自然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的文學差。

宮裡連太監都識字,耳濡目染之下,就算是最不學無術的皇子,也比寒門舉家之力供出來的讀書人強。

唐師師突然就想起了齊景勝,齊家也是商戶發家,全家人加起來字都不識幾個,沒想到這一代卻出了齊景勝這麼一個好苗子。齊家老太爺高興的不得了,從小視齊景勝為家族希望,齊家好吃的好用的全緊著齊景勝。齊景勝的事蹟傳到周圍人家,大家都羨慕不已,唐師師小時候,也當真覺得齊景勝是個極好的夫婿。

如果她沒有被蘇氏和唐燕燕算計,而是如約嫁給了齊景勝,她大概會一直這樣想下去。她會和齊家所有人一樣,畢生用崇拜的目光注視著齊景勝,心心念念指望著齊景勝高中。如果能撈個舉人夫人噹噹,大概就是她這一生最大的追求了。

然而現在,唐師師聽著靖王指點趙子詢功課,對過往生出種不過如此的想法。進士在京城都多如牛毛,何況舉人呢?文淵閣大學士見了太監,一樣得客客氣氣。

唐師師知道,她已經回不去了。在她的畫像被送給花鳥使的時候,她就註定要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趙承鈞指點,趙子詢受寵若驚,連忙逐字逐句記下。稟報完功課後,趙承鈞和趙子詢再沒有話題可說,父子兩人相對無言靜了一會,趙子詢尋機告退。趙子詢離開時朝後瞥了一眼,透過帷幔,能看到幾個女子站在隔扇門後,影影綽綽,身形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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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詢腳步微頓,他中途停下,對趙承鈞說:“父親,梧桐笨手笨腳,時常分不清書。兒臣想找兩個識字又靈巧的奴婢,跟著兒臣去學堂伺候筆墨。”

唐師師正在想齊景勝的事,隱約聽到學堂,一瞬間回神。唐師師暗暗警醒,她知道,劇情點來了。

這是千古難逢的機會,不光唐師師在意,周舜華和任鈺君心思也活絡起來。周舜華和任鈺君悄悄對視一眼,識字,細心,心靈手巧,最好有一定文學功底,她們兩人剛好合適。

周舜華拿不準要不要出頭,她想要低調過自己的日子,但也不能任由別人欺負。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未必還有下次……

周舜華猶豫不定的時候,突然見唐師師上前一步,對著裡面的人深深福身:“小女唐師師,在家中學過四書五經,大概的字都認得,常見的詩也能背個囫圇。小女不才,願意為世子分憂。”

唐師師的話把屋裡所有人都驚了一跳。周舜華大吃一驚,不知為何心中重重一沉,她還在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唐師師已經站出來自薦。真論起學識,唐師師必然遠不及周舜華,唐師師憑什麼有這麼大的膽子?

周舜華頭一次對自己生出質疑,以往,她一直覺得自己聰明冷靜,和其他女子不同。周家不學無術的姐妹,宮裡庸碌陰沉的宮女,甚至王府這些只懂得爭寵的花瓶美人,都不如她。然而現在,周舜華不確定了。

周舜華心神動搖的時候,她身邊另一人也上前一步,斂衽道:“小女任鈺君,願意侍奉世子。”

周舜華吃驚地看向任鈺君,任鈺君眼睫下垂,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像是感覺不到周圍動靜一般。周舜華看著任鈺君白淨的側臉,第一次發現,她可能太想當然了。

趙子詢發現最後竟然是這兩個人站出來,著實意外了。尤其唐師師,她竟然敢第一個發聲。趙子詢眼睛掃過周舜華,問:“聽說你是蔡國公府的嫡次女,想來從小熟讀詩書。她們兩人都願意,為何唯有你不動?”

周舜華苦笑,枉她自命清高,時常悲憫身邊的女子,事實上,她才那個最可憐的。她不如唐師師果決狠辣,她甚至連自己的好姐妹都看不穿。

枉費她掏心掏肺對任鈺君好,真心把任鈺君當姐姐。

周舜華垂著頭福身,低聲道:“小女蠢笨,不敢獻醜。若世子不嫌棄,小女願意為世子效犬馬之勞。”

趙承鈞坐在上首,輕輕瞥了眼趙子詢,對趙子詢的心思一清二楚。趙子詢慢悠悠笑了一聲,說:“哦?那就不巧了,學堂裡帶兩個人足矣,你們卻有三個人,這該如何選?”

唐師師心裡默默嘖了一聲,二桃殺三士,趙子詢好手段。難怪周舜華在後宮裡鬥了一輩子,有這樣一個皇帝,女人間便是沒有爭端,也會生出爭端。

但唐師師可不是那種多愁善感、受了委屈也只敢背地裡哭的弱女子,唐師師做事,向來直來直往。顧忌顏面、捨己為人這種事,可不會發生在唐師師身上。

唐師師立即說:“我學識最好,世子不妨先考慮我。”

周舜華和任鈺君都驚訝地看向唐師師,趙承鈞本來在撇茶沫,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瞧了唐師師一眼。

也真是敢說。

唐師師坦然以對,她眼睛都不眨,說道:“秀女入宮後,太后娘娘擇優者進儲秀宮培養。儲秀宮三年,我一直名列前茅,這次來靖王封地,太后娘娘和馮嬤嬤更是親口說我是眾女之首。太后娘娘的話總做不得假吧?因此,我說我學識第一,有問題嗎?”

周舜華和任鈺君一齊噎住。屋裡所有人都知道唐師師在睜眼說瞎話,這個排名根本不是這樣看的。偏偏這是太后的話,就算眾人知道不對,也不能反駁。

唐師師不光堵住了周舜華和任鈺君,連趙子詢也下不來臺了。趙子詢認出了那日孤身保護他的奇女子,想藉機幫周舜華一把,他可從沒想過把唐師師這等庸俗不堪的女子放在自己跟前。結果被唐師師這一摻和,他原本的計劃完全亂了。

然而太后的話可由不得趙子詢一個小小世子懷疑,趙子詢只能收下唐師師,順便將周舜華拉進來。他正打算說話的時候,上首忽然傳來聲音。

趙承鈞攔住了趙子詢即將出口的話,道:“太后金口玉言,她評出來的人自然非比尋常。既然唐姑娘文學過人,那正好,本王書房裡缺一個人,就是你吧。”

唐師師呆住了,她愣了許久,愕然抬頭:“啊?”

一個內侍模樣的人低頭咳了一聲,他瞭了唐師師一眼,細聲細氣道:“王爺開恩,唐小主,還不快謝恩?”

唐師師瞪大眼睛:“為何?我明明都抄完了。”

“還有下一本。”劉吉含著笑,說,“是奴婢思慮不周,怠慢了姑娘。姑娘少安毋躁,奴婢這就給您取另外幾本來。”

唐師師聽明白了,抄書只是個幌子,實際上他們要做的是困住她。無論唐師師抄完沒有,抄了多少,他們都不會讓唐師師出門。

唐師師收斂起笑,問:“小女愚鈍,公公不妨給個明話。公公扣著小女,到底想做什麼?”

劉吉搖頭笑了笑,似有所指道:“姑娘,您剛來,還不懂伺候人的門道。我們做奴婢的,怎麼能比主子走得早?”

唐師師愣住,劉吉無聲地往裡遞了一眼,看著唐師師笑道:“姑娘,伺候人最重要的,就是眉眼靈活,動作勤快,懂得替主子分憂。”

唐師師明白了,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對劉吉福身:“小女明白了。謝公公。”

“奴婢就知道姑娘是聰明人。”劉吉笑著,眉眼不動,尖聲道,“唐姑娘,請吧。”

唐師師回到抱廈,很快,小廝就送來另外幾本書。這回足足有一厚摞,無論如何都不必擔心會閒著了。

但是這次,唐師師也不急著抄書。反正無論她寫多少,都要在書房裡待夠一整天,那還忙活什麼勁兒?不如磨磨蹭蹭混一天,等到了時間,隨便抄幾頁應付得了。

唐師師動作不緊不慢。她現在知道了,靖王明為讓她來書房伺候筆墨,其實是想把她困在這裡。書房眼線重重,唐師師根本什麼都不能做,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世子被她迷惑了。

天地良心,唐師師真的冤枉極了。不能因為她長得好看,就對她有偏見。她才不是狐狸精,真正的狐狸精分明是周舜華啊。

周舜華和趙子詢全天待在一起,為什麼靖王只防她,而不防周舜華?

真是沒有天理。

唐師師憤憤研磨,將一筆一畫勾得極重。靖王不走,書房伺候的人就不能走,唐師師同樣得在抱廈裡待著,連回去休息都不能。唐師師最開始還做做樣子,最後發現根本沒有人注意她,唐師師偷懶偷得光明正大,最後,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趙承鈞的書房是一個獨立的院落,正面五間上房打通,佔地極大,裡面來回隔斷,連而不通,互不干擾。正房背後跨出去三間,修成了小抱廈。唐師師所在的地方,就是後面這三間抱廈。

抱廈背陰,光線暗,地方又低矮狹小,關了門根本沒人注意到這裡,一般用作雜物間或者佛堂。唐師師睡著後沒有聲音,外面人來人往,竟然都忘了這裡面有人。

/bk/10/10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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