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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前夕，辛歆燃聽柯茉綿提起清明那天要去墓園探望媽媽，問她要不要跟自己一塊去。辛歆燃對柯茉綿的提議感到意外，畢竟跟她一起去給媽媽掃墓，在某種層面上已經將自己視作了家人。

可辛歆燃並不覺得欣喜，從方清妤離開那日起，她便經常發現柯茉綿會莫名出神，面對著自己也感覺她在強顏歡笑。

很清楚她的心思在哪裡，哪怕她對自己用了心，又能感到多高興？

辛歆燃沒立即答應下來，看這段時間柯茉綿不算忙碌，約了她週末一起逛街。

週末，柯茉綿睡到大中午才起，辛歆燃已經換好了衣服在樓下等她。

柯茉綿穿著件灰色的小西裝，右手挎著只gucci波士頓包包下樓，在鞋架上挑了雙i的咖啡色緞面高跟鞋，回過身看辛歆燃還在愣在那裡，勾起唇輕輕笑道：“還愣著幹嘛？”

辛歆燃連忙過去換鞋，出了門，仍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你穿成這樣不是去上班的？”

柯茉綿化了淡妝，她從車子的後視鏡看了看自己，不以為然：“不然還穿晚禮服嗎？”

辛歆燃想了想，柯茉綿的衣帽間裡除了正正經經的職業裝和一些露胸露背的禮服，還真沒有其他衣服。

她無話可說，讓柯茉綿開到市區最熱鬧的商業區去。

週末的商場裡人頭攢動，路上也哪哪都是人，柯茉綿幾百年不出來逛街，自然被這樣的陣勢嚇到，一下車就戴上了墨鏡，猶豫著該往哪個方向邁步。

辛歆燃隔著墨鏡看她，看出了她的不適應：“答應了陪我逛街的，可不許後悔啊。”

“好多人。”柯茉綿拎著包不動。

“柯大小姐沒見識過吧？”

柯茉綿點頭：“我喜歡什麼都是直接讓人訂了送到家裡的，偶爾出來買，商場裡也不會有那麼多人。”

“那是因為你去的商場是奢侈品集中地，一般人不會買，也不會去。”辛歆燃挽起她的手：“走吧，帶你見識見識我們平民老百姓的生活。”

柯茉綿想起自己是瞭解辛歆燃說的那種生活的，從前和方清妤還在小巷的夜宵攤上吃過餛飩。

“怎麼了？”辛歆燃見柯茉綿走得慢，問她。

“沒什麼。”柯茉綿立即搖頭，慶幸鼻樑上的墨鏡讓辛歆燃看不見自己這刻的失落。

辛歆燃讀大學之前，總喜歡約上班裡幾個要好的女生來這片商業區逛逛，所以對這塊區域還算熟悉。附近的幾家商場正在搞大促活動，辛歆燃逛了一圈下來收穫了不少東西，她提了幾個袋子在一樓的珠寶櫃檯閒逛，身後跟著面色不太好的柯茉綿。

柯茉綿剛剛站在一堆瘋狂掃貨的女人中間差點窒息，這會兒才終於能喘口氣。

辛歆燃走到一排鑽戒前，盯著玻璃櫃檯裡的戒指仔仔細細地看，柯茉綿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發現她的目光應該是落在中間那一枚上。

“試試吧。”她說得輕柔。

辛歆燃側目看她，撇了撇嘴：“多貴啊。”

柯茉綿笑了笑，叫來導購把那枚戒指拿出來給辛歆燃試戴。

純淨透明的鑽石在無名指上折射出閃爍的光，辛歆燃有些看愣了，原來被喜歡的人戴上鑽戒是這樣複雜的感覺。

柯茉綿看辛歆燃注視著戒指出神，應該是喜歡得緊，不著猶豫地拿了自己的卡遞給導購。

“太貴了……不太好吧。”辛歆燃看過那枚戒指的價格標籤，上面有六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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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給你買過什麼東西，既然你喜歡，為什麼不買？”柯茉綿買了單，讓辛歆燃就這麼戴著，“也不是很貴啊。”

辛歆燃抬起手，對著戒指看了又看：“對你來說是不貴啦……”忽然側過臉望著柯茉綿笑，“感覺女朋友是個有錢人真好，想要什麼直接買買買！”

柯茉綿從導購那裡接過卡片，看了辛歆燃一會兒：“我給你辦張附屬卡吧。”

“不要。”辛歆燃立即拒絕了，之後也不給柯茉綿繼續提這件事的機會，出來直奔雞排店要了份油膩膩的大雞排，邊走邊吃。

柯茉綿陪她逛了許多地方，雖有些腿痠，但看辛歆燃興致高漲，想到答應了她逛到盡情，仍是好脾氣地由她拉著自己四處走。

“好久沒出來逛了，爽！”辛歆燃吃完雞排又去哈根達斯買了兩個冰淇淋球，柯茉綿胃不好只能看著她吃。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逛？”柯茉綿隨口提問。

辛歆燃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頭，吃著冰淇淋轉過身倒走著看她，隨意指向前方的一幢樓：“就這裡吧。”

柯茉綿看過去，表情當即凝固，停了腳步。

辛歆燃有些納悶，連忙回過身去，原來自己隨隨便便指的位置是家婚紗影樓。

“真要逛？”

辛歆燃本有些尷尬，但看柯茉綿並沒有任何情緒，想著能留下這樣一份經歷也挺好。

“你穿次婚紗給我看看嘛。”她擺出可憐兮兮的眼神，壓低了聲音，“拜託拜託……”

“好了……”

步行街上本來就有不少人朝柯茉綿這裡看，現在託辛歆燃的福，更多人朝她行注目禮，怕是被很多人認了出來。

“那你答應了！”辛歆燃聽罷，歡歡喜喜地拉著柯茉綿走向影樓。

柯茉綿託了託墨鏡，有些無奈地想，真是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影樓裡的人對任何一名潛在顧客都很熱情，尤其認出其中一人是柯茉綿後，趕著把當下最受追捧的婚紗款式送到她跟前。

柯茉綿對著一屋子的白紗露出茫然之色，辛歆燃挑挑揀揀半天，選了件簡簡單單的抹胸婚紗給她。

“真要穿？”柯茉綿猶豫不決，拿著婚紗面露難色。

“就當完成我一個心願行不行？”辛歆燃將她推進試衣間，等了十幾分鍾，還不見柯茉綿出來。

都說好的事物值得等，但過了什麼久，都不知道她在裡面磨蹭什麼。

辛歆燃在試衣間外輕輕撥了撥簾子：“柯茉綿，你好了沒有？”

“好了……你再等一下。”柯茉綿急促地答覆。

辛歆燃故意說得慢悠悠：“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啦。”

簾子被裡面的人一下子拉開，柯茉綿沉著臉，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她。

辛歆燃的視線從看見柯茉綿的那一刻起，便緊緊鎖在了她身上，完全無法挪動。

那件婚紗竟像是為她量身定製一般，唯美夢幻的柔白，襯得她如天鵝般高貴優雅，辛歆燃覺得自己看痴了，不忍上前觸碰，唯恐會破壞了這刻的美好。

“我從沒見過有人能把婚紗穿得這麼漂亮！”影樓的工作人員嘖嘖出聲，字句間全是驚歎。

柯茉綿提著裙襬走到鏡子前，靜靜凝視裡面的自己，看見身後的辛歆燃仍是一臉的驚訝，扯了扯嘴角：“很奇怪吧？”

辛歆燃這才穩著步子走到她身邊，環抱著雙臂打量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柯茉綿看著她微笑，回過去又看了看自己。

“如果有一天你要結婚，就穿這件吧。”可惜了，那個人不會是自己，所以這刻能看見柯茉綿穿上婚紗的樣子，已是極大的運氣。

柯茉綿笑而不語，年少一些的時候，還想過穿著白紗和愛人舉行婚禮的畫面，可惜年長後只求能安穩生活，再也沒有過這樣的幻想。

回到家裡已經很晚，柯茉綿先去了浴室洗澡，出來看見辛歆燃把一些衣服裝進了一個行李箱，記得那箱子是她搬到柯家那天帶來的。

“你收拾衣服做什麼？”她邊擦著頭髮，邊隨意問她。

“哦，我把這些不穿的衣服拿回去，放在這裡也佔地方。”辛歆燃只顧著收拾，沒看柯茉綿。

柯茉綿聽了沒多想，想從床頭櫃裡拿出電吹風，左手剛搭上抽屜便覺出了不對勁，轉身趕緊跑進了浴室。

“怎麼了？”辛歆燃在浴室外面問她。

“我的戒指不見了。”柯茉綿把浴袍的袖子挽起，一手探進浴缸裡，把水放光，沒瞧見戒指，又回過來看洗漱臺。

辛歆燃在房間裡找，瞧見柯茉綿的電腦前放了枚指環，內壁上刻了她的英文名，正要開口叫她。柯茉綿從浴室走了出來，看見辛歆燃手上的那枚戒指，匆匆走過去，把它重新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這枚戒指很重要嗎？”辛歆燃忍不住問道。

柯茉綿沒開口，辛歆燃就當她是預設了，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拿著自己的睡衣進了浴室。

出來時，柯茉綿已經躺在了床上，她靠著床頭捧著厚厚的本子看著，辛歆燃不發出聲音，她仍看得入迷。

“你要喝牛奶嗎？”辛歆燃看了她許久，倚在浴室門口輕聲詢問。

柯茉綿條件反射地迅速合上本子，放進床頭的抽屜，回給她一個笑：“不用了。”

那個本子封面讓辛歆燃覺得眼熟，在柯茉綿身邊躺下，恍然記起那就是放在方清妤家的那一本，裡面都是柯方蕊的照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了她。

關燈，在黑暗中摟住柯茉綿纖細的腰。

“你轉過來睡好不好？”

柯茉綿平躺著，聽見辛歆燃的話轉了個身子。藉著透進窗簾的月光，柯茉綿看見辛歆燃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那眼睛裡流露出的某種情緒像是不捨，但又覺得是自己誤解了。

“我好想每晚都可以這樣看著你。”

辛歆燃撫上柯茉綿臉，在柯茉綿開口笑話自己之前，輕輕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