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勇發了話，王桂蘭立馬就把昨天塞起來的包袱找出來，腳步飛快離開了張家。

屋子裡只剩下父女三人，張大勇頹然靠坐在牆上。

“爸，我出去一趟。”

張茹往門口走。

“小雪，你也去吧！”

張大勇道。

張雪見狀小跑跟上張茹，伸出小手牽上張茹的手，滿臉的依賴。

姐妹倆走出房門，身後隱隱傳來張大勇壓抑的哭聲。

像是受傷的獸，躲在無人之處獨自舔砥著傷口。

“二姐。爸哭了。”

張雪眨著懵懂的雙眼看向張茹。

張茹伸手摸摸她的頭，“你聽錯了。走吧！”

張茹牽著張雪來到大夫家，大夫這裡也沒有燙傷膏，兩人只得快步折回去。

進了家門。

沒有再聽到聲音。

張大勇躺在炕上，整個人有些呆。

張茹站來從壓井裡剛壓出來的冷水，浸了毛巾給他冷敷。

這樣也能舒服一些。

張大勇被冷水一激，才回過神來。

他坐起身看向張茹，費力扯出一抹笑來。

“小茹，別折騰了。”

腿上的痛根本不及心裡的痛。

張茹不理，自顧做著自己的事，張雪也學著她的樣子，給張大勇另一條腿冷敷。

看著兩個女兒垂著頭認真的樣子，張大勇心口又是溫熱，又是酸澀。

“小茹，小雪...”

“爸！”

張茹衝他微微一笑，“感覺怎麼樣？”

張大勇愣了下，而後點點頭，“舒服。”

他伸手挨個摸了摸頭，“以後你們沒有媽了，你們怪爸嗎？”

張茹自然是不怪的，她巴不得兩人分開越快越好。

張大勇也知道，目光看向張雪。

“小雪，以後可能就咱們爺倆了，爸平時不在，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以前雖然王桂蘭也不怎麼幹活，但有這個人在，心裡也能踏實些。

可現在，只能扔一個孩子在家。

他不安，也覺得愧疚。

不過張雪明顯對這些並不理解，聽到以後就只剩下他們倆，便一臉懵懂道：“媽不回來了嗎？”

張大勇沉默。

片刻後點了點頭。

“是，她不回來了。”

張大勇真怕這話說出來，張雪會哭鬧著要媽媽。

可是沒有。

張雪眼睛猛的亮了。

“真的嗎？”

“真的。”

張大勇一直盯著小閨女，看到她眼神中的激動和興奮，愕然的同時，心也稍稍松下來。

原來孩子根本不想見到王桂蘭...

是他打著為孩子著想的旗號，一直不願鬆手。

他苦笑一聲，“以後爸早上做好飯出去。”

他也想開了，事情已經成了這樣，日子還要過下去。

就算是為了孩子，他也不能倒下。

張茹聽著父女倆的對話，目光落在張雪的身上。

張雪今年八歲，過年就九歲了，也是時候該去上學了。

相對於張家的其它人，張茹和張雪的關係還算親近。

前世別人都欺她辱她的時候，小小的張雪從來都是維護她的，儘管她人小幫不到什麼忙，但張茹都記在心裡。

而這輩子，她能成功去上學，跟張雪也分不開關係。

前世張雪斷斷續續上到二年級，基本就是個文盲，因為沒文化，到哪裡連路都找不到。

這輩子可不能再這樣。

張茹道：“爸，要不你們跟我去縣裡吧！小雪快九歲了，該上學了。”

張茹也知道有些衝動了，可是她想照顧張雪，這個不是親妹妹的親妹妹。

她的話讓張大勇一愣。

接著搖了搖頭，“小茹，你專心唸書，家裡的事就別管了。”

“可是...”

“沒事，改天我就把小雪送去村小學。”

像是怕張茹再說，張大勇接著道：“放學和週六週日也沒事，隔壁老劉家常年有人，到時候白天就把小雪放到他家。”

好吧，他都安排好了。

張茹沒有再說。

現在張大勇成功逃脫上輩子的厄運，張茹也放心了不少。

即然他有安排，她也就不強行把人往縣裡帶了。

畢竟她現在店還沒開業，還沒有收入。

一家子去縣裡，吃喝拉撒都要錢，這事還是等等再說吧!

張茹起身去廚房做飯，簡單做了點麵湯，拌了點涼拌菜便開飯了。

張大勇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下了桌，倒是張雪，沒有了王桂蘭在，多吃了一大碗。

飯後，張茹準備去打電話給學校。

張大勇受了傷，她不放心就這樣離開，打算請假照顧他一段時間。

但沒等她有所動作，張大勇就道：“小茹，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先不回去。”

張茹站起身，“我出去給學校打電話。”

“別去。”

張大勇阻止。

“爸沒事，啥也不耽誤，你該回學校回學校。”

“可是你的腿。”

受了傷，怎麼也得養些天吧！

張大勇扯了扯嘴角，“我跟隊長請幾天假，正好休息休息，陪陪小雪。爸的腿沒事，疼的不嚴重，現在也能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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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就要下地來給張茹看看。

張茹趕忙扶住他。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別下地。”

就這樣，張茹在家裡呆了一天，晚上跟張雪睡在一塊。

週日一早，張茹還沒起來，就聽到廚房傳來響動。

她穿好衣服出來，就見張大勇蹲在灶前做飯。

“爸，你怎麼起來了？”

張大勇回頭衝她一笑，“爸幹活幹慣了，在炕上躺不住，你看，爸的腿沒事，今兒就回學校吧！”

張大勇說著還在地上轉了一圈，以證明他的腿真沒事。

張茹見狀，便也沒再堅持。

吃過飯，張茹準備回縣裡了。

她從兜裡掏出些錢來塞到張大勇手心，“爸，這錢你拿著。”

張大勇見是錢，趕忙縮回手。

“你這孩子，咋還給爸錢，快拿回去，爸都沒給你生活費。”

其實張大勇很自責，這些年因為王桂蘭，這兩個孩子吃了不少苦。

尤其是張茹。

現在隨著王桂蘭離開，他徹底醒悟，覺得很是虧待她們。

怎麼還可能要她的錢。

張大勇堅持不要，張茹沒辦法，只能在走前叫過張雪，把錢給了她。

“小雪，這錢給爸。”

她又掏出一點零錢塞到張雪的小兜裡，“這是姐給你的零花錢，自己保管好了，下次姐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張茹從村裡出來，一路走到鄉里。

想起回來前佟蘭求她的事，她悄悄摸去了鄉西他們擺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