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慌亂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開槍,但絕對不止一人。腐爛鯨尾上頃刻間多了數個彈孔，像是死後被腐爛氣體脹滿的屍骸，槍子就像落到了鼓脹到極致的氣球上,只聽轟然一聲裂響,整個鯨尾竟崩裂來開,灰紫色腥臭腐爛的脂肪夾雜著寄生蟲似的黑色觸鬚被炸的哪裡都是，甚至有一部分飛濺到了遊艇上！
“嘔！”
濃烈的魚腥腐臭味撲面而來，站在遊艇最前面的幾人忍不住嘔吐，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米蘭達等人只來得及側過身不讓汙穢濺到裸·露的面部皮膚上,尹光遠則在瞬間變成了老虎，體型龐大的老虎咆哮著橫身擋在了苗芳菲等人身前。
唯一沒有任何躲閃的人是安雪鋒,他已經踩到了圍欄上，半個身體幾乎探到了船外，一手抓緊圍欄一手執槍指著海面,眼神冷厲至極。——但奇異的是，那些腐爛的鯨脂鯨肉和觸鬚竟眨眼間就全都消失了,像是融化在海里，又像是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別靠近這裡。”
但安雪鋒一直警戒著,直到察覺到身後有人要過來觀望他才跳下圍欄,嚴厲警告。
“到底怎麼了？不是發現鯨魚了嗎？為什麼要開槍？！”
不是所有人都對出海觀鯨感興趣，海上風浪這麼大又在下雨,lisa和丹林等人一直守在丙一身邊,即使沃克想開開眼界但他心中闊佬導遊最重要，西區五個大佬旅客竟是都沒太看清楚船頭那邊發生的事情，聽到尖叫和槍響後才發現情況不對。
“對啊，是誰開的槍！”
第二個尖聲質問的人竟然是米蘭達,她看起來快要被氣瘋了：“狗屎，這是多危險的事！你會害死我們的，你會害了這個景點！”
“是你先把它認成鯨魚的米蘭達。”
苗芳菲反唇相譏，和米蘭達針鋒相對，她手裡也拿著槍。剛才開槍的不只是衛洵，還有她和紹元。
“無論它是什麼，接近遊艇都不是好事。把它打散總比讓它撞到遊艇上強。”
“不是，剛才海上飄過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lisa緊張的遠遠瞟海面，明顯不贊同道：“無論是魚還是什麼東西，都不該這麼濫用槍吧？”
“臥槽剛才真開槍了？你們這，這怎麼這麼熟練啊。”
大佬旅客們明顯不在狀況，喻向陽等人被槍聲嚇了一跳——他們國家可真沒見識過隨便開槍的事。
眼看他們的san值都開始不穩定波動，用腳想都知道，湊熱鬧親眼目睹了腐爛鯨魚尾巴的東區大佬旅客san值比一直守護在丙一身邊的西區大佬旅客危險多了，尤其是衛洵的san值——米蘭達狠狠瞪了苗芳菲一樣，不敢再爭辯，勉強笑著解釋道：
“剛才是種海上怪魚，吃腐屍的，它會發出傷到人大腦的聲波。你們剛才聽到尖叫聲了吧。所以他們才要開槍把它給嚇跑。”
“沒打到它，瞧啊，海上沒有任何血跡，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嗎。”
安雪鋒沒參與他們的討論，他的目光仍落在烏黑的海面上。鹹腥味的雨水浸溼了他的髮絲，非但不清爽，反而黏糊糊的，像是乾涸的血，讓人難受的很。安雪鋒有些耳鳴，直到現在他耳畔還隱隱迴盪著那種非人的尖叫聲。
安雪鋒收起槍，抽出‘衛洵’的刀。
鯨魚腐爛的尾巴不可能這樣豎在海面上，這不符合常理，它裡面真有食腐的怪魚嗎，之前聽到的尖叫聲真是怪魚發出的聲波嗎。這一切是真實還是幻覺，又或者說真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嘿，小子。”
背後響起沃克不耐煩的聲音，安雪鋒並沒有收刀，他手自然向後，側過身來用身體擋住了刀和手臂，看向沃克：“嗯？”
“聽好了，我們導遊叫你過去。”
沃克像是不喜歡他這種冷漠的表情，語氣也更粗魯了些，安雪鋒卻仍舊冷靜：“一會我會過去的。”
“好吧，隨便你。”
正如安雪鋒所料，沃克沒再勸他，反而有一絲幸災樂禍，轉身就走了。在他離開後安雪鋒臉色陰沉，他知道圍在丙一身邊的幾個人都是圖丙一的錢，在沃克眼裡他就是潛在的競爭對手，所以他不去沃克反倒高興，只因為錢，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比如喜歡丙一之類的。
安雪鋒明白，但他不知為何情緒焦躁，他本來該想剛才苗芳菲他們開槍的事和鯨魚斷尾，但耳畔迴盪的尖嘯聲讓他無法靜心，尤其是縈繞在鼻端流連不去的腥臭味，不知怎的隱隱變成了膩人的甜香。右手食指的指腹深處有些麻癢，就在剛才安雪鋒持槍射擊腐爛鯨脂炸開時，一點泡沫飛濺到了他的手指上。
當鯨尾消失後泡沫也消失不見，只有一點點淺紫色的斑。如果不是因為衛洵皮膚白的像雪，恐怕常人還發現不了。安雪鋒指腹悄然按刀鋒，鋒利的刀刃在指腹割開血口。傷口沒有流血，像被水浸泡久了的灰白皮肉翻卷，裡面是密密麻麻蠕動的黑點——就像腐爛鯨尾上的觸鬚。
“該死的，我真不知道丙導怎麼看上你這個沒男人氣概的小白臉。”
安雪鋒有些渙散的瞳孔陡然驟縮，再看手上被刀割出的傷口正在流血，看起來正常極了，好像之前那毛骨悚然的傷口是幻覺一樣。
安雪鋒攥緊拳頭，回身看向去而復返的沃克，不等說什麼，安雪鋒的目光就被沃克手中牽著的奇怪生物所吸引——乍一看它像是跟放大版的嫩黃色玉米麵條，有大型犬那麼大，紅色的栓繩套在它的‘脖子’上，身上一節節的斑紋有點像筍。顏色更深一點的觸鬚因為脖圈箍著，聚著乍乍開來一圈，有點像一朵無憂無慮的向日葵。
“沒見過吧小子，這是有錢人才能養的高階玩意，玉米蠕蟲。聽說它跟狗一樣聰明還省錢好養活，平時只吃點泥巴就行了。”
沃克嘲笑他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有些不情願的把栓繩塞到安雪鋒手中：“給你，丙導說你不用過去了，他就想要你給他溜溜蠕蟲。哼，要我說還是狗更好看，一會我就要去溜丙導那條白色牧羊犬……”
安雪鋒沒心思聽沃克繼續喋喋不休，一點冰涼柔軟的東西在頂他的手心，這條嫩黃色的玉米蠕蟲被交到他手裡後自來熟的立起上半身，搖擺著親暱用腦袋在頂安雪鋒的手，像大狗似的——正是他拿刀的手。
說實話，這獵奇寵物稱不上可愛，走在路上或許會讓人想踩一腳。但安雪鋒卻並不討厭，他抬起手避開蠕蟲磨蹭，是怕手裡的刀割到它。但抬手後安雪鋒眸光一凝。他手上滿是蠕蟲溼漉漉的粘液，但剛才割開的傷口竟然癒合了！那股說不出是腥腐味還是膩甜味的怪味也隨之消失。
安雪鋒心中一動，翻看自己的手臂，其他地方也有些灰紫色的斑點，總共有四處。他拎起蠕蟲——沒拎起來，衛洵的力量和他原身相比還是有些弱。安雪鋒主動將手臂放到蠕蟲面前，看它興高采烈舞動著觸鬚包裹住他的手臂。這場景有點驚悚。
但很快的，它滿足收回觸鬚後，安雪鋒手臂上除了一層滑溜溜的粘液外，那些灰紫色的斑點全都消失了。
這一切難道都在丙一的預料之中嗎？
安雪鋒若有所思牽著蠕蟲站起身，望向丙一的方向，卻見丙一正蹲在一頭毛絨絨的，巨大的吊睛白額猛虎旁邊，並沒有在看他。
“自然之子和百獸之王加起來都抵禦不了汙染嗎。”
苗芳菲等人臉色凝重圍在尹光遠身邊，剛才尹光遠變身巨型猛虎擋住了所有汙染，正常來說用自然之子的稱號變成野獸時，是不會受到各種負面狀態乃至汙染影響的。但尹光遠的情況卻有點糟糕。
“我有幻覺幻聽出現了。”
大老虎開口講的竟是人話，它有氣無力道：“我夢到了身上的毛全都變成了觸手，嘔，我成了一頭臭烘烘的黑老虎，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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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住地乾嘔，讓原本想要摸老虎頭的丙一不動聲色收回了手。
“沒那麼糟糕，你身體還沒發生畸變。”
狄飛羽安慰他：“只是精神汙染，稱號失控而已，小荷花給你讀讀經就好了。”
正如他所言，姚靜荷正手捧青蓮，跌坐誦唸經文，施展紫色稱號‘佛前青蓮’為大家恢復狀態，而另一邊米蘭達等人那裡則是擁有紫色稱號‘啦啦隊隊長’的貝蒂跳起了啦啦操，團隊增益鼓舞士氣。
剛才他們都看到了鯨魚腐爛的斷尾，那不是幻覺，但它也不像實物，更像是被嚴重汙染後，介於虛實之間的‘汙染炸·彈’。苗芳菲他們開槍是對的，讓鯨魚斷尾在離遊艇還有一小段距離時爆炸總比撞到遊艇再炸要好，米蘭達倒也說不上錯，只是持保守謹慎的態度，想要無視忽略掉鯨魚斷尾，讓它自己消失。
“她以為不作死不挑事就不會遇到危險？”
紹元嘲諷：“別忘了我們還在船上——她就是想自己不招惹，讓這條鯨魚斷尾炸在咱們這邊。”
“上帝保佑，不要再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了。”
沃克和lisa去給丙一遛狗了，海德裡希去一邊抽菸，只有修女瑪利亞和聖子丹林守在丙一旁邊，姚靜荷唸經時他們也握緊十字架，為尹光遠，為這條船上所有人禱告。
但腐爛鯨尾只是災難的預告罷了。
更多腐爛的鯨脂肉塊出現在海面上，每航行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塊，它們隨海浪飄動，就像一條由腐敗脂肪和噁心觸手組成的航線，指向大海深處。
像是要引導他們這艘船去往那個方向一樣。
當發現這些漂浮肉塊的規律後，以米蘭達和苗芳菲為首的兩支旅隊爆發了激烈的爭論，究竟要不要跟著鯨脂腐肉指引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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