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人給?衛洵看的是它?頷下那塊被?重?重?護住的漆黑逆鱗, 他的蝴蝶碎片就嵌在了那裡，如果恢復人形的話大概就是在喉結的位置。衛洵仔細觀察，在逆鱗中央發現了那一塊小小的蝴蝶碎片。

藍紫色的蝴蝶碎片很小, 就像衛洵當初從傀儡師那裡獲得的一樣小。衛洵猜測它?也是二十分之一的大小, 他專注凝望那塊蝴蝶碎片，細細感應從它?上面溢散出來的能量, 尤其是汙染方面的力量。但別人家?的蝴蝶碎片和野生的感覺就是不同, 衛洵沒有感到任何汙染。

唯有他纏繞在腰間的吸血刀微動, 衛洵心中又生出了飢渴感，是心臟上蝴蝶碎片們的渴求，黑沙巨人汙染源狀態的碎片似乎刺激到了它?們，讓它?們想要攫取更多的能量, 獲得更多的同伴——不過原本最活躍的遠古綠洲蝴蝶碎片啞火，其他碎片表現得都比較矜持適度，沒有那種過於強烈的感覺。

衛洵反倒藉此想到自?己的眼睛。

面對蝴蝶碎片，蝴蝶口器會有反應，那如果他的眼睛真與瑪瑞亞蝴蝶有關，那他的眼睛應該也能看到不同。

想了想，衛洵閉上雙眼，然後他只睜開了左眼。

嘶！

追夢偷偷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覺得有點怪，說不清是丙一目光太專注讓他不好意思, 還是蝴蝶碎片真有什?麼變化。好像是蝴蝶碎片真的活躍起來了, 追夢感到它?就像一條活躍過來的小蟲, 在他的逆鱗上輕微蠕動，有點癢又有點麻——

！！

下一刻追夢猛地打了個哆嗦，鱗片都有點炸起, 難以忍受的寒意降臨，彷彿要滲透鱗片浸入到自?己皮肉骨骼深處。尤其是逆鱗那塊冷的像冰，一瞬間他甚至無?法感知到自?己逆鱗的存在。他下意識想捂住脖子，但卻又莫名?不想動手。

不，不是他不想動手！這是他逆鱗上蝴蝶碎片的情緒，它?想暴露在丙一的目光中。與此同時追夢人能感應到自?己蝴蝶碎片對丙一的淡淡渴望嚮往感！難道他的碎片想要汙染丙一嗎？！

危險！

對丙一的擔憂瞬間壓過了對自?己蝴蝶碎片的憂慮，追夢人瞬間揚起龍翼蓋住了丙一的眼睛，但下一刻就見丙一微微後仰，輕快嘆道：“原來如此。”

衛洵閉眼再睜開，剛才那種模糊的奇異視覺消失了，他只用左眼凝神觀察時，確實從追夢的蝴蝶碎片上看到了淡淡的影子。

那是一片廣袤無?垠，荒蕪死寂的沙漠。

屬於死亡撒哈拉，或者說被?死亡撒哈拉死寂汙染浸染過的蝴蝶碎片。不過這其實和衛洵設想的不同。

‘你的眼睛……’

與此同時安雪鋒的聲音在衛洵腦海中響起，沉吟思索。衛洵肩頭的鳳鳥也閉上了眼，剛才一瞬間安雪鋒彷彿共享到了衛洵的視覺。

‘不太像蝴蝶的眼睛’

安雪鋒頓了頓，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不只是像蝴蝶的眼睛’

蝴蝶的眼睛凝望深淵，深淵的汙染對它?來說就像芬芳的花朵，如蜜糖一般美?好，它?能看清源自?深淵的一切真實，尤其針對源自?深淵的汙染、歸零異化的導遊和那些?深淵生物?。

如果真是蝴蝶的眼睛，衛洵從追夢人蝴蝶碎片上看到的，該是鑽星者蠕蟲，是追夢人的異化態，是追夢人和深淵汙染一切有關的資訊。

但衛洵看到的不是深淵，他看到的是附著在蝴蝶碎片上的北緯三十度汙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北緯三十度汙染和深淵汙染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

鳳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它?額頭火紅絨毛間隱隱出現了一道鎏金細縫，細縫微微張開，那是一隻豎著的，細長的，秀氣又神秘的眼睛。就像神話中二郎神的天眼一樣。

同時擁有紫色稱號‘感知者’和紫色稱號‘觀察者’，再完成一系列特殊的任務，就能獲得橙色稱號‘天眼’。對旅客而?言，探索北緯三十度旅程中最好用的兩個橙色稱號莫過於‘探索者’和‘天眼’。

因為?天眼最是純粹無?暇，它?能看到潛藏的北緯三十度汙染，讓旅客們能及時避開高汙染區，或者指引旅客前往汙染深處殺死怪物?。

與此同時，天眼也能看到深淵汙染，所以安雪鋒之前殺隱藏身份的屠夫導遊才能一殺一個準。

但瑪瑞亞蝴蝶碎片是特殊的，它?上面攜帶的汙染極難被?觀察到，哪怕安雪鋒用了天眼也根本無?法從追夢人的蝴蝶碎片上窺見到任何北緯三十度汙染。

是衛洵有一隻對北緯三十度汙染極度敏銳的眼睛，所以才看到了死寂汙染。還是他對蝴蝶的敏感度超乎尋常，所以才能敏銳觀察到碎片上的死寂汙染？

安雪鋒不希望是後者，但他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高。想到衛洵渾身繭絲的異化汙染，安雪鋒低聲嘆道：‘以後盡可能少用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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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預料，衛洵心臟處的蝴蝶碎片恐怕遠比當初嬉命人持有的蝴蝶碎片都要更加活躍，更容易進入汙染源的狀態，心臟這個位置太要命了，衛洵的蝴蝶碎片又太多了，安雪鋒實在擔心。

“以後少用你的眼睛。”

與此同時，追夢人也嚴肅叮囑道。逆鱗處蝴蝶碎片那讓他毛骨悚然的活躍感哪怕在丙一移開目光後仍舊存在，過了將近一刻鍾後才終於逐漸減輕，這麼小的一件事卻讓追夢人出了滿後背的冷汗，他不安的心情甚至引來了在沙坑下挖掘庇護所的張星藏。

衛洵正好有話要囑咐他，他讓張星藏他們先駐守這裡，衛洵決定?跟安雪鋒先出去?一下，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你能再挖出我的心嗎？”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乾熱恐怖的大沙暴終於到了威力最浩大的時刻，乾燥灼熱的風能榨乾一切水分，甚至連河流都不合常理般變得燙熱起來。但玉米筍努力現拱出來的地下深沙坑還算的上陰涼，在胖筍拱起的身體下，衛洵認真對安鳳鳥道。

“你想看看蝴蝶碎片？”

安雪鋒沉吟，他知道衛洵的意思：“但蝴蝶碎片不一定?都來自?北緯三十度旅程。”

除了開闢北緯三十度旅程能固定?得到一片以外，其他諸如在年末慶典，戰場，甚至好運氣的話在深淵節點裡都有可能發現。像傀儡師的那片蝴蝶碎片就不是來自?北緯三十度旅程的。

只不過出自?北緯三十度旅程的蝴蝶碎片附加北緯三十度汙染，而?起與開闢者更契合，會更容易使用罷了。

“我想看一眼。”

衛洵搖頭，現在擁有十分之三的蝴蝶碎片，如果二十分之一算一片的話，他擁有六片，除了遠古綠洲這片和來自?傀儡師的那片確定?出產地以外，其他四片的來源是未知的。

衛洵的目的並不完全?是看蝴蝶碎片的出處，誠然他想知道，印加太陽門的這塊碎片究竟是在哥哥身上，還是交給?了他。

但衛洵的目的另有其他。

“我想試試能不能把蝴蝶碎片分離。”

之前衛洵一直認為?蝴蝶碎片進入他體內後，就融合成了一個整體，無?論是蝴蝶紋身還是安雪鋒之前剖開他胸膛時，看到的心臟上的蝴蝶殘翼，都確實是一體的。

但遠古綠洲蝴蝶碎片的活躍，卻讓衛洵詫異發現，他心臟處的蝴蝶碎片其實都涇渭分明，各不相連。

或者說之前繭狀態的蝴蝶碎片們之間，有繭絲相連，看起來就像一個整體，而?過度活躍的遠古綠洲蝴蝶碎片則被?孤立出去?了。

衛洵決定?趁這機會試試把蝴蝶碎片弄出去?——倒不是弄出體外。

“占星者的星盤是怎麼搞得？”

衛洵問安雪鋒：“他是怎麼把蝴蝶碎片融入到星盤裡的？”

星盤曾經是占星者的專屬武器，衛洵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點的。蝴蝶的力量強大卻又危險，但衛洵不打算因噎廢食，放著它?們不用。他也想把各個蝴蝶碎片分開，移出心臟，然後分別和武器融合之類的。

“嘖。”

衛洵的問題第一次難到安雪鋒了，擁有蝴蝶碎片的那些?人中也只有占星者這麼幹。這屬於人家?秘密，安雪鋒著實不清楚。

“難得有你不會的。”

見鳳鳥不好意思翹了翹頭上翎毛，衛洵反倒笑了，拿出一塊銀幣，上面刻畫著六芒星的圖紋。這是大衛他們臨走前留給?他的，能用來跟占星者聯絡的物?品。據說是占星者特意囑咐要交給?他的。

“那就讓我問問占星者吧。”

* *

“嬉命人同黨是吧？”

“還狡辯！”

“你以為?我會信你？”

“廢物?！”

被?陳誠掠走後，這種沒營養的對話就一直出現在他和占星者之間，以至於占星者從一開始的辯解到現在完全?開擺，陳誠說什?麼他就敷衍：“對對對”“是是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嬉命人廢物?！”

“嗤，你這人倒有點意思，不過你以為?這樣能應付的了我？”

陳誠嗤笑，突然轉變了方向，猶如直覺一般他們一直在大沙暴中躲避著身後追來的敵人。仿若閒庭信步，他甚至還有工夫用寒山劍拍一拍占星者的臉頰，低聲威脅：“除了我的蝴蝶碎片……季飛鴻的蝴蝶碎片你們也帶過來了，對不對！”

他這一聲喝問如平地驚雷，震得占星者眼睛都睜大了一圈，失聲道：“季飛鴻——上個十年飛鴻旅隊的北緯三十度旅程蝴蝶碎片，也被?嬉命人拿到手了？？”

“他都沒跟我說過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