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月色泛紅, 林中了薄薄的霧氣,風吹森林枝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更顯得詭異。
衛洵向正中那棵巨樹走去, 纏繞在一生的樹十分罕見, 許多地方都稱它‘夫妻’樹。眼前這兩顆夫妻樹不知生了多少年,粗壯的樹幹完全糾纏在一, 高有近十五米, 那顆人頭正掛在十米處左右, 第一個樹杈分支的地方。
沒錯, 人頭是掛在樹上的, 走的近了衛洵能看到她隨風搖動, 並不是嵌在樹上, 而是被樹藤之類的掛在那裡。奇異的是這頭顱栩栩如生,沒有半點腐爛乾癟泛青的跡象,皮膚白皙有光, 烏髮像緞子似的, 眉眼鼻具在, 即使閉著眼, 仍顯得溫婉可親。
更別說她烏髮上還簪著繁複精緻,民俗風情的銀飾,風吹動髮絲,銀飾搖晃,亮閃閃的, 如繁星落於髮間。若不是只剩個頭顱, 絕稱得上是美。
衛洵一看到‘她’,就知道她就是萍萍。他饒有興致走到樹前,停在十米外, 不再向前,遠遠端詳這個漂亮的頭顱。目光一掃,便把夫妻樹周圍的環境情況收入眼底。
除了這棵夫妻樹外,草坪範圍內沒有別的樹木雜草,地方十分空曠,一旦打來沒有能躲避防禦的地方,唯有夫妻樹不遠有一處溪流,衛洵所站的地方都能到譁啦啦聲響,溪水很急,不淺,看溪水奔湧的方向,可能接的是小龍溪源頭的瀑布。
這兩棵樹枝繁葉茂,樹冠遮天蔽日,樹枝樹葉太茂盛,還有不知是蛇還是藤條的東纏繞在樹枝間,整個樹冠就像巨的鳥巢,以衛洵異化的眼力都辨不清樹枝間有沒有藏著麼東。
‘嗡嗡——’
金蚊子膽小不敢飛來,鬼嬰化作的螢火蟲倒是膽的很,幽綠火光飄飄忽忽的,它一副躍躍欲試,想往巨樹那邊飛的模樣。結小翅膀還沒動下,就被衛洵抬手抓住,關進了小瓶裡。
“寶貝乖。”
鬼嬰本該是玻璃瓶關不住的,但它現在附在螢火蟲上,衛洵關它的動作利落的和抓蚊子沒麼兩樣。等把玻璃瓶裝進兜裡,衛洵再一抬頭,就看到樹上的人頭睜開雙眼,幽幽望向他。
“嗨,萍萍!”
衛洵直接自信打招呼,絲毫沒有剛當把人家孩子裝小瓶裡的自覺。美人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看,一雙美眸黑白分,眼尾自然上挑,透出股古風的美,像一幅水墨畫。唯有嘴唇略顯得蒼白了些,卻如子捧心般,更能惹人憐愛。
即使她只有一顆頭,也美得令人難以轉移視線,這是種超出性別年齡,不該存於世間的美,溫婉又美好,讓人能忽略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吸引所有審美正常的人。
可惜衛洵審美不正常。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衛洵遺憾道,想厲鬼萍萍渾身血肉裸露,留下血淚的模樣,他感到身體都在因興奮微微發燙,聲音低啞了來:“當時你的臉真紅,真好看。”
血要是能流的更多點就好了。
衛洵變態似的逼逼叨叨半天,卻不肯往樹前走一步,這讓掛在樹上的人頭終於開。她聲若黃鶯,說話來悅耳動,能讓人聯想到一切美妙的樂音。
“去這麼多年,終於有人來到了這裡”
美人幽幽嘆了一氣,似有無限愁苦,欲語還休:“萍萍等候先生多時了。”
“嗯嗯,我也等你挺久了,朝思暮想的。”
衛洵痛快承認,實話實說,似是從來沒他這麼孟浪的話,美人頭的臉都紅了,貝齒輕咬唇瓣,輕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的風情著實魅人得緊,讓人忍不住想走的更近,將美人擁入懷中。
“……出身切壁村,父母慈祥,兄英偉,雖是在茫茫山中,比不上城鎮繁華,然家庭合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
“萍萍,發生麼事了。”
衛洵打斷她的抒情,關切擔心道:“是誰讓你只剩一個頭?”
他說的實在太直白,美人又梗了一下,但總算是不再嘮叨,開始敘說。意就是她們村子閉塞偏僻,村是去多少年前土司王選定的,一直都是一家一姓父子傳承。她哥原本是父親看好的繼承人,只可惜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
而她哥去的早,遠沒到娶妻生子的時候,沒有留下半點血脈,旁支也斷絕多年了。她父母就是姐弟通婚,現在母親了,父親早年間傷了身體,無法生育,只剩下她這一支獨苗。
“家族秘術,唯有親族才能傳承。”
美人悲傷道,眼裡似有淚光,柔弱似瑟縮小兔,格外讓人憐愛:“父親沒有別的辦法,說我與哥哥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孿生兄妹,命格上也有相似,能撐得傳承。便要讓牝雞司晨,讓我來傳承這家族秘術了。”
“嗯嗯,然呢?”
衛洵態度很敷衍,但美人每說到關鍵地方他都會用‘嗯’表示贊同,就又顯得很認真在似的。這讓美人深深望了他一眼,繼續說往事。
她說村裡習俗,這家傳秘術正是制屍趕屍的秘法,但她因是子,本性偏陰,無法像男人那般陽氣充足,和屍體呆久了她就會生病。了改變這一情況,她父親想了個辦法。
結冥婚。
讓活著的萍萍,嫁給去的哥哥,這樣一來哥哥便能上萍萍的身,繼續傳承秘術了。
“我不想要這樣,我,我有鐘意的人……”
美人頭害羞似的,臉頰紅了來,憂心忡忡:“我們,我們約定私奔,見地點就在這棵夫妻樹下。那天晚上我從家裡偷偷逃了出來,到這裡等他。”
“可,可他卻沒有來。我等了他好久,好久好久,可是他一直都沒有來。”
美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最斷斷續續,似難掩哽咽,被淚洗的美眸更顯澄澈:“而我被困在這裡許多年了。”
“多少歲月去,物是人非,現今我只想求得解脫。”
美人情真意切衛洵道:“好心的先生啊,你就是我等待多年的有緣人,勞煩您將我的頭顱解下,埋在這棵樹底吧。作報答,我可以將去積攢的財寶交給您,可以告訴您這山裡的珍貴草藥,就連家傳的,趕屍秘訣,如您想要知道,我也可以告知……”
“不,這些都不重要。”
衛洵義正言辭拒絕了,非常斷,沒有半點遲疑:“萍萍,我只想要你。”
“可,可是……”
美人頭似乎被他的話震驚到了,美眸圓睜,顯出分可愛:“可,可是人鬼殊途——”
彷彿被衛洵毫不猶豫的態度打動,美人的眼先是猶豫,隨漸漸堅定來,正色道:“既然先生不嫌棄萍萍已是鬼魂,萍萍又怎忍心辜負先生的好意。”
“還請先生摘下我的頭顱,仍埋在樹下,只取萍萍一縷髮絲帶走吧。”
美人輕聲道,眉目含情,令人心醉:“萍萍將一直追隨先生,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美人表完心,便含羞帶怯垂下眼來,場一時間寂靜,只有呼嘯著吹林間的風聲。
半晌衛洵沒有動靜,美人疑惑抬眼,看他仍站在原地未動,忍不住詢問:“先生何不來?”
“嗯嗯,來麼?”
衛洵這次的嗯透出心不在焉的意味,被美人出,霎時她柳眉豎,羞憤不悅道:“先生之前說的話,難道只是戲弄我嗎?因我是鬼,便覺得好欺——”
衛洵喊冤:“這可是冤枉啊,我可是個實人,從來不幹缺德事的。”
美人不依不饒:“那你何還不來。”
衛洵也疑惑:“我麼要去?”
美人氣憤,溫婉不再,漂亮的臉顯出分陰森森鬼氣:“男人的話真不可信,你聲聲說要我,你不來如何要我!”
衛洵搖頭,輕笑:“萍萍,我是想要你——的命啊。”
了他這話,美人頭悽然慘笑,眼裡流出血淚,總算有分衛洵記憶裡的風采。她哭聲哽咽絕望,如離群孤雁悲鳴:“然,像我這般的人,怕是天生人憎鬼厭,就連初見的你也想殺我。罷了,想殺我你就來吧!”
說罷,美人頭閉上眼,一副請君自便的態度。但即便她說到如此,衛洵仍沒有靠近任何一步,饒有興致道:“你這幻象確實比之前個強多了,可惜,你現在不能離開這棵樹吧。”
衛洵早就發現這並非是真的萍萍——且不說他見厲鬼萍萍的真容,如是真的瘋子萍萍,見鬼嬰在衛洵手裡,還不得立刻衝來跟他戰鬥?這美人頭和他叨叨這麼久,一直在誘引他去,恐怕它不僅不是萍萍,而且還暫時不能離開這棵樹。
既然不是萍萍,它幻象如此精湛,真正身份是麼自然不言而喻。
屍化飛狐王。
【隨機任務:迎戰屍化飛狐王(被封印版)】
【任務等級:極度緊迫】
【任務描述:警告,警告,您提前遭遇了屍化飛狐王!要小心,現在的屍化飛狐王身上聚集著切壁村村一家的怨念,可是頭不好付的傢伙,幸運的是它現在仍被封印在鬼嬰墳前,暫時無法離開夫妻樹,請在屍化飛狐王爆發前將它殺或儘快逃離這裡吧,否則您的結局將會是亡!】
只要衛洵不靠近這棵樹,暫時就是安全的,但他目前身體異化都是近戰類的手段,不靠近的話,他也無法有酣暢淋漓的戰鬥。
衛洵肯在戰鬥前那麼多沒意義的話,跟這美人頭敷衍,正因他當時正在旅社購物選單裡挑選趁手的遠端武器。
“屍化飛狐王,時代變了。”
話音未落,衛洵肩膀上突然多了個單兵火箭筒!
【名稱:羅馬標槍i號(單兵火箭筒-反靈異類)(低配複製版)】
【品質:‘複製’個人製造】
【價格:15000積分】
【作用:經旅社評定,該道具效極不穩定,靈異類鬼怪殺傷性存疑,限定危險級旅程及往上能夠使用,可使用次數1/1】
【備註1:火箭炮威力隨機在‘軍火商’原版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百,上可打殺鬼王,下轟不厲鬼,是歐是非,一炮便知,你懂我意思吧——by複製】
【備註2:噓,切記不要在‘軍火商’前使用,咱們做小三的低調點,別去原配那裡顯擺,你懂我意思吧——by複製】
衛洵原本看上的是原版火箭筒,只可惜高達二十萬積分的價格令他望洋興嘆,只能購買低配版了。
忽略賤兮兮的備註,十倍多的差價,可能隨機到百分百的原本威力,衛洵覺得可以賭一把——誰會那麼非隨機到最低效呢,又不是非洲人。
衛洵肩頭扛著的鐵黑色的火箭筒完全看不出是複製品,線條冷硬凌厲,透著熱武器特有的鐵血威懾感。黑黝黝炮中,前端呈梭型的彈頭已經裝填完畢,在筒管內蓄勢待發。
衛洵手指利落扣動扳機,只轟隆一聲驚雷爆炸般的巨響,強座力震得他異化身體沒能抗住,退數步才站穩身體。
他距離巨樹太近,要是正常火箭炮衛洵這麼近的距離得跟樹一炸了,但這是專門的反靈異類火箭炮,只會攻擊靈異鬼怪,不會傷到其他實體。
衛洵只感到一股洶湧澎湃的靈能洪流如九天瀑布傾瀉而下,氣勢磅礴衝向巨樹上的美人頭。這靈能太濃,引得周圍下了霧般滿是濃白煙氣,雲霧繚繞,完全看不清前方事物。只能到美人頭淒厲如野獸卻中氣十足的嘶吼聲從前方傳來。
中氣十足。
壞了!
眼看這濃霧升衛洵就覺出不妙,按照有煙無傷定力,這次火箭筒的威力估計不行——不可能是他運氣不行,肯定是那複製專門賣的假貨。該的,要是將來有機會,衛洵肯定要讓這假貨商把他浪費的一萬五積分全吐出來才行!
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衛洵拋下報廢的火箭筒,如離弦之般撲入濃霧。霧氣中除了野獸咆哮,還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這火箭炮肯定還是傷到了屍化飛狐王!
濃郁的血腥味令衛洵雙眼越發通紅,他呼吸越發沉重,心跳快的驚人。濃霧中雙眼看不清方向,魔鬼般的直覺卻能判斷出敵人在何方。
疾風驟,利爪悍然揮落,爪尖傳來撕扯感,身體側前方近在咫尺霧氣中卻驟然出現粗糙樹皮——眼看衛洵正要與夫妻樹撞上,他身體卻不可思議靈活一扭,竟轉身體,雙腳踩上樹幹,一借力再次向濃霧裡的獵物撲去。
爪尖勾扯抓爛的人皮被衛洵隨意丟下,屍化飛狐王速度極快,圍繞著夫妻樹移動,衛洵緊跟其,經常撞到濃霧中的黑影,沒了幻象偽裝,草地化作荒地,枝繁葉茂的夫妻樹也早就枯萎,焦黑樹枝上晃晃悠悠,竟掛著近百張乾癟人皮。
這些人皮看成色絕不是同一批,被誘惑的山裡人或是背包客,所有因美人誘惑走到樹前的人們,全都被狡猾的屍化飛狐王吞吃。
衛洵在尋找屍化飛狐王,這狡猾的東影始終藏在濃霧中,偶爾顯露的軀體如冰山一角暴·露出頭屍化飛狐王極其龐的身軀,隱藏在霧海之中,不可思議的驚悚恐怖!
旅社的任務提示聲從衛洵耳畔掠,卻引不他丁點注意,眼下他已經沉醉於廝殺追逐的快·感中無法自拔,額頭上雙角已出第一彎螺旋,角尖怨念陰氣極敏感,閉上眼,衛洵彷彿擁有了另一種的視野,能輕易看到灰黑線條勾勒出的屍化飛狐王輪廓。
它確實——非常啊。
【您觀察到了屍化飛狐王,切壁村村,村子阿龍的混合怨念】
【任務進度:3.5%】
那灰黑色線條組成的怪物輪廓已經不像是放版的屍化飛狐了,它有八條瘦如麻桿的細節肢,撐著上寬下短,t型般的龐身軀,動作時如百足蟲貼地爬行,不受重力影響般能輕而易舉拖著龐身軀爬上夫妻樹,且速度極快,前一秒還在衛洵身前東北方向,下一刻卻瞬移到了他的身。
在身!
衛洵霎時轉身,利爪如刀從下到上反割,正攻擊時卻有一淒厲怨毒的嘶吼聲從腦海中猛然響:
“嗚嚶——”
屍化飛狐王的嘯叫震得衛洵頭腦嗡嗡作響,志都有些恍惚,原本攻向屍化飛狐王的利爪擦著它的硬皮掠,它皮膚堅硬的出奇,表似有層屍油般黏滑,爪子鋒利如衛洵都難以在它身上留下傷痕。
唯有它身體靠上三分之一處被火箭炮轟出了巨的傷,乎轟斷它半截身體,粘稠如膠水般的灰褐色液體從傷湧出,崩裂的恐怖傷竟在飛快癒合——但衛洵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他每次攻擊都精準狠辣落在屍化飛狐王傷處,將其撕裂得更開。屍化飛狐王暴怒嘶吼,尖銳刺耳的聲音卻不再衛洵半點影響,反正他不會感到疼痛。
隨著屍化飛狐王身上傷越來越重,霧氣中逐漸瀰漫腥臭刺鼻的異味,灰色的霧氣融入到火箭炮造成的濃濃白霧中,混合在一,如屍化飛狐王的行蹤一般隱蔽,防不勝防。當衛洵感到自己身體開始麻痺,毒已經重的深了。
但他不在乎,因衛洵趁屍化飛狐王飛撲來的機會抓住了它脊背上的傷,縱身一躍,跳上了屍化飛狐王的身體!
“哈——繼續跑啊”
衛洵笑聲低啞,屍化飛狐王身上被火箭炮燎的地方焦黑一片,粘液全都沒了,正適合施力。衛洵右手爪子乎嵌入在了屍化飛狐王的傷處,任由它瘋狂跳躍奔跑都無法甩脫,左手喪心病狂深挖入它傷處,掏瓜般撕扯肉塊!
“嗚嚶——!”
“嗚嚶——!!”
屍化飛狐王如脫韁的野馬瘋狂甩動身體,衛洵的利爪卻如釘子般緊緊釘在它身體中,無論它無法發狂都無法甩脫。如它能衝入茂密森林,或許能靠密密匝匝的樹枝將衛洵刮下來,但屍化飛狐王現在的活動距離被限制在夫妻樹邊十米,這十米全是空地!
“好吵。”
衛洵沙啞道,眼瞳猩紅兇戾,那股從撕碎屍化飛狐統領時便積攢下來的暴虐殺欲越來越洶湧,擁堵在胸膛裡,身體裡,衛洵感覺自己像是個充滿氣的氣球,再不及時宣洩出來身體就要爆炸!
“安靜下來,好嗎。”
衛洵覺察到自己的聲音裡已經帶了詭異氣音般的嗤聲,如岩漿沸騰的聲響,但他不在意,正如他不再執著撕挖屍化飛狐統領的血肉——它身體太龐,要把它徹底撕碎得費好一會的功夫。
而現在衛洵迫切想要終止它淒厲的嘶吼,讓它永遠安靜下來。
利用額前雙角帶來的異變視野,衛洵看向那成千上萬構成屍化飛狐王抽象身軀的灰色粗線,線條顏色不同,扭曲交織在一,由深到淺,最顯的分界線有兩處,分別位於它龐身軀前二分之一處和五分之一處。
屍化飛狐王身上有切壁村村,村子阿龍的怨念。怨念交界處,就是它龐身體最脆弱的要害。
如同天生的獵人,本能便敏銳抓住獵物的弱點。衛洵冒險在屍化飛狐王下一個翻滾跳躍時鬆開手,從它的身體上自由下滑,險險避開它鋒利如刀的節肢,在正好落到前半段分界線時,他手指用力弓如鷹爪,兇狠刺破它堅韌溼滑的皮膚,留下五道撕裂的爪痕!
“嗷——啊——!!”
被傷到這裡的屍化飛狐王尖嘯聲顯變了,原本淒厲刺耳的嘶吼聲中似乎摻進了人類痛苦慘叫,身體更是抽搐痙攣,傷處如噴泉般噴出了量的粘稠灰血,把衛洵澆了個正著。
腥臭黏滑的汙血噁心還是其次,灰色血液碰觸到衛洵的皮膚,頓時他渾身上下麻痺的情況更加嚴重。
屍化飛狐王體內的血液有毒,不僅能蒸發融入到霧氣中,近距離接觸毒性更甚。衛洵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麻痺,差點被屍化飛狐王從身上甩脫,但他不閃不避,瘋魔般不去管逐漸麻痺的身體,利爪再次撕裂剛才它身上的傷,就像一條咬敵人不放的瘋狗。
“嚶——嗚——!”
屍化飛狐王慘烈咆哮,嘶鳴聲中的人類慘叫聲越來越低,在衛洵乎將它從中間撕裂,屍化飛狐王再也無力動彈,雖然仍在翻滾爬行,掙扎的動作卻顯出股有氣無力的勁。
衛洵撥出一氣,感覺自己胸肺都被屍化飛狐王血液的腥臭氣堆滿,身體麻痺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令他渾身脫力,凝膠狀的血液乎將他黏在屍化飛狐王的皮膚上。但撕裂強敵,擊敗手的暢快感卻讓他體內血液近乎沸騰,喘息染上熾熱的氣息。
呼——
又是一次悠的呼吸,不知是不是錯覺,衛洵身體周圍的溫度都在上升,黏著在他體表的灰色血液乾涸成碎片,如灰色鱗片般崩裂脫落。
熱,好熱,衛洵志恍惚,感覺自己似乎被火焰包裹,炎熱帶來的躁動引發了毀滅的欲·望,讓他熱切想撕碎麼,吞噬獵物的血肉。
利爪下的獵物仍在苟延殘喘,它還沒有亡。乾涸的粘液已經不再是困住他的枷鎖,抖落那些粘液殘片,衛洵費力將麻木的利爪從屍化飛狐王的傷拔出,沒了固定的地方,他開始向下滾落。
屍化飛狐王軀體下端五分之一,是它最一處要害。將那裡撕爛,扯碎,這場漫,殘暴的戰鬥,就將落下尾聲。
以衛洵的勝利告終。
異變發生在一瞬間。
【san值:36】
在戰鬥中不停下降的san值,原本維持在這個雖然危險,但衛洵還算能保持理智的數值。
但下一刻,他的san值直接掉了10點。
【san值:26】
期維持在低亡倒計時狀態,讓衛洵的san值以每隔24小時十點的速度下降。他第一次san值下降,正是在小龍義莊,去正屋取蠟染布包的時候。
凌晨三點。
從零點開始,衛洵追蹤,尋找,到找到夫妻樹這裡,再到與屍化飛狐王的峙與激戰,時間在悄無聲息中流逝。
凌晨三點又一次到了。
如是往常,衛洵會精計算自己的時間,劃出底線,但可能是屍化飛狐王毒素的麻痺,可能是戰鬥的太投入,又或許是他體內怪物的意識,已經壓了理智,它渴望著san值降低這件事的發生,狡猾不去提醒。
那條衛洵劃出的底線,被越了。
他的san值跌破危險值。
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
我是誰?
混亂的意識像是漂浮在一片虛無的海上,左側是滾燙灼熱,右邊是刺骨冰冷,而他就在這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中掙扎沉浮,冷和熱的交替令他感知紊亂,不知身在何方。
我在哪。
身體在能量的衝擊撞中悄然發生異變,人類退化的尾椎骨麻癢來,有麼東刺破皮膚,向外生。
那是麼?
是尾巴。
惡魔最鋒利堅硬的武器。
惡魔?我是惡魔?
我是人類?
混亂暴動的思維無法冷靜思考,似乎有成千上萬危險的知識向他的腦海裡湧來,攪得他思維亂成一鍋沸騰的湯,各種雜亂無序的思維碎片在膨脹,碰撞,翻滾,到最化最本能的欲·望。
我好餓。
異變需要能量,他現在的能量不夠,還要更多,更多的能量。
身下的怪物無法提供他最需要的能量,尾椎骨在發癢,肩胛骨方也傳來酥麻的感覺,那是他將要發生的異變。但因能量不夠,異變只能不甘暫時中止。
不夠,能量不夠。
他視線掃側方,那裡似乎有只低等的魔蚊,能量弱的可憐,而且已經和他簽訂了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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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吃。
他換了個方向凝望,在那裡,有混雜不純,卻活躍量的能量。
想吃。
他舔了舔嘴唇,費力站身來,搖搖晃晃,還沒異化完成的身體畸形怪異,蒼白皮膚上佈滿了魔魅的紋路,細尖尾繞在腰上,新出的尾巴上是斑駁的,還未齊的鱗片,看來有點醜陋。蝴蝶骨向凸,像是瘦到營養不良,其實是因能量匱乏,還未出的翅骨。
他真的好餓,需要抓住獵物,補充能量。
蒼白手指抬,漆黑尖銳的指甲指向東北方。
獵物在那個方向。
凌晨三點,當時正焦頭爛額想擺脫厲鬼萍萍追殺的烏六打了個寒噤,心裡驟然生出極端不詳的預感。
逃,快點逃跑,這一瞬間極強的求生本能令他乎無理智的,直接選擇自爆半數蛆蟲,和厲鬼萍萍兩敗俱傷,這才總算是脫離了戰場。
正因如此,厲鬼萍萍重傷。
【滴……萍萍……重傷……屍化飛狐王封印……即將解除……倒計時……】
有個聲音在他腦海裡響,但他不在乎,此刻他的全部志都被飢餓感佔據,捕獵,吞噬,進化。他步履蹣跚,向著‘獵物’的方向走去,殊不知自己身的濃霧裡,夫妻樹轟然倒塌,原本沒有聲息的龐怪物身上冒出片片的膿液。
那些膿液將屍化飛狐王包圍,原本龐卻笨重的身體縮小一圈,又縮小一圈,灰褐色的身體變成黑色,隱隱泛血光。
封印解除的屍化飛狐王睜開雙眼,三血紅眼瞳陰狠怨毒盯著前方的敵人,悄無聲息從背接近。
覺察到身異樣,他回頭來,整個人卻已被龐黑影從上到下,完全籠罩。
轟隆——
比之前強無數倍的屍化飛狐王一爪拍在他的身上,將他直接拍飛進了夫妻樹的溪流裡。
好熱。
熾熱滾燙的身體泡進溪水裡,有一瞬間他似乎清醒來,理智想要突破野性本能的束縛。
剛才他其實早就意識了來自背的危險,可是進化消耗了他體內太多能量,飢餓感又佔據了他全部的意識,以至於他懶得躲閃,只是稍微側身體,避開要害而已。
沒有異化完成的皮膚不算堅硬,被撕裂了,他在流血,但沒有關係。
麼都比不異化重要。
本能催促他站身來,不要理會身的怪物,繼續去追逐獵物。但似乎又有另一意識在與本能抗,命令他趕快去殺了怪物,然繼續呆在溪水裡,直到甦醒來。
不能再失控下去!
失控的厭惡,異化的追尋,二矛盾又無法共存,這讓他混亂的腦無法做出決定,以至於身體像是待機的機器,一動不動趴在溪水中,就好像了一樣。
【你的情況似乎很糟糕】
一個優雅低沉的男聲在他意識裡響【或許,你需要一些幫助】
他渾渾噩噩的腦子還在琢磨是‘來’還是‘繼續趴在溪水裡’這個高深的問題,懶得理會突然出現的聲音。方輕笑一聲。
【看來情況真的是非常糟糕了,那麼,衛洵先生,你是否要簽訂一個小小的契約,來度此刻的難關呢】
衛洵先生?衛洵?
這個聲音似乎驅散了他腦海中的混沌迷霧,理智瞬間迴歸。
,衛洵,我是衛洵。
衛洵試圖站身來,卻發現自己無法感知到外界,也無法控制身體,他似乎處於特殊的意識空間中。
嘗試次,不能脫離,衛洵乾脆不努力了,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是麼東。
名字是* * *的旅社客服。
“契約?”
【嗯】
“媽媽告訴我絕不能跟奇怪的東籤訂契約。”
衛洵敷衍著,趁現在的清醒飛速思考如何度眼前困境,清醒只是暫時的,一旦這場話結束,他又會變成失控的腦殘傻子,屍化飛狐王追在他屁·股一一的咬都能把他給最終咬。
但衛洵想來想去,發現除非把崩盤的san值拉回來,否則想要恢復清醒實在不可能——碼他現在還無法控制異化的身體,到時候他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
【衛洵先生,您考慮清楚了嗎?】
男聲恰到好處響,優雅輕笑【可以浪費的時間並不多】
“我不是和你說了,我媽告訴我,絕不能跟來奇怪的東籤訂契約。”
衛洵仍舊拒絕,或許在瀕的時候,誰都無法拒絕魔鬼的誘惑,但衛洵不同,如他願意,能理智到近乎冷酷。
追求刺激而,可以。但背上個莫名其妙的契約,從此以一切行動都要受到控制,不行。
他只屬於他自己,無論身體還是靈魂。
【我當然不是惡魔,如你排斥契約這個名稱,說是商務協議也可以】
男聲啞然失笑,隨又彬彬有禮道歉【抱歉,我並不是故意窺視你的思考,只是目前你正處於我的領域之中】
【事實上,這協議並不苛刻,不會控制你的行動,這是你的甲方】
一張銀白色的紙飄飄忽忽,落到衛洵前,像相親單似的列了行資訊。
[姓名:安雪鋒]
[性別:男]
[身高:195]
[體重:……]
[性向:……]
[愛好:……]
[資產:……]
……
衛洵禮貌性敷衍看了眼,他跟和魔鬼籤契約沒興趣,跟男人籤契約更沒興趣了,但安雪鋒這個名字衛洵竟然有點印象,似乎在哪裡看到。
能被他記住的東,肯定是有用的。
到底� �在哪裡這個名字?
衛洵思索著,當看到安雪鋒個人信息旁的一寸照片時,他愣了一下,瞬間想來。
這不是他以前黑進親哥電腦,破解加密檔案時看到的人像嗎!
當時哥哥失蹤,衛洵廢了勁破解了三天三夜,本來以能知道點失蹤哥哥的重要資訊,結加密檔案裡只有張男人照片,氣的他差點原地跳。
來他又在網上搜尋,發現這人的資訊部分都被隱藏來,能得到的訊息只說安雪鋒是首都公安刑警隊,立了不少功,可惜年紀輕輕就因公殉職了。
“他不是了?”
衛洵忽然升興致,這個早就‘因公殉職’,照片又在他哥加密檔案裡的男人,當然了,當時他哥檔案裡給這人備註的是‘極端危險’,但這卻更能激衛洵的興趣。
【或許沒有吧】
“那就是他現在情況很危險了。”
衛洵挑眉:“麼一定要和我籤訂契約——不籤契約他會?”
【呵】
男聲只是輕笑,並不作答,衛洵自有自己的判斷,狡猾的衛洵隱約意識到,迫切需要籤訂契約的人,或許並不是他,並不只是他。
只要能在契約裡掌握主動權,他這種東就不是很牴觸了。
“籤訂契約,我能回san?”
【不能】
男聲道【你需要加入他的旅隊】
“遠水解不了近渴。”
衛洵談條件:“我現在san值崩成這樣,不等湘旅程完成就得變小傻子暴斃。”
【如籤訂協議,將會提前預支給你一部分報酬】
一塊紅銅色的金屬牌落在衛洵手中,圓形的銅牌外圈有放射性的三角,就像抽向的太陽。
【名稱:* * *的姓名牌】
【品質:未知】
【功能:記錄你的名字,無論多麼瘋狂的境地,你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名字,並保有一分理智。】
【已記錄名字0/1】
除了姓名牌以外,還有一卷褐色的,用紅絲帶扎的羊皮紙,這就是所謂的‘商務協議’了。協議不,一張紙就能寫完。
【甲方:安雪鋒】
【乙方:衛洵】
【第一條、合作期限:本合同期限半年】
【第二條、甲方義務:
甲方應依據協議約定按時支付乙方勞務費用,並按照國家和地方有關社會保險規定,乙方交五險一金。
甲方應負責乙方食宿,負責乙方身體健康,負責乙方精健康,負責報銷乙方必要的道具支出,物品支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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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條、乙方義務:
1、加入甲方旅隊
2、熟悉甲方的生活和工作習慣,熟悉甲方的周邊環境,瞭解甲方的興趣愛好
3、必要時甲方提供能力範圍內的幫助
4、不得傷害甲方及甲方隊員
【第四條、薪酬支付:
1、姓名牌(已預支)
2、特殊級及以上道具三件
3、底薪兩萬積分,每月按時打進乙方賬戶
【第五條、保密義務……
【第六條、違約責任……
……
衛洵把協議看完,不用簽名,只要他認同這份協議,協議就能算簽訂成功。
說實話,這協議寬鬆的簡直像做慈善。
義務挺少,福利卻不錯。除了加入安雪鋒旅隊外,任何需要他付出的東都標註了‘能力範圍內’,如衛洵覺得危險,自然可以拒絕。
但天下沒有白嫖的美餐,越是表上收益豐厚,付出卻少的事情,暗中越意味著恐怖的代價。不現在的衛洵來說,這份協議確實不錯。
但衛洵並沒有立刻籤訂協議。
“我還有最一個問題。”
【請問】
衛洵漫不經心彈了彈羊皮紙,冷不丁問道:
“你是安雪鋒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