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勢力(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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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差不多是晚上8點,這家小居酒屋內除了李廣志他們這一桌外,並無其他客人。

黎曉牧心裡對華人黑|幫的怨氣看來果然不小,方才最後那句話說完後,他便發洩似的將空啤酒杯重重的頓在了桌面上。那聲音雖說算不得巨大,但在這個狹小安靜的空間裡聽起來也頗為刺耳。

櫃檯後正在擦拭餐具的老闆聽到動靜,有些面露不豫的看了過來,李廣志不願多生事端,便起身招呼道:“老闆,這裡再上三瓶啤酒,炸肉和考雞肉串也再來三份。”

自從上次和高大力一起被那個魚店老板拿殺魚刀追殺過之後,他如今對日本這種50多歲中年倔老頭型別的店老板很是有些發怵,輕易不敢去招惹。

待店老板把酒菜都送過來後,他一邊拿起酒瓶給黎曉牧斟酒,一邊好奇的道:

“老黎,聽你的這意思,這華人黑|幫在歌舞伎町街裡好像還挺成氣候的?這我可還是頭回聽說,我以前就聽說過福清幫的名聲。”

黎曉牧拿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幾下以示謝意,介面道:“成個狗屁的氣候!除了你們怒羅權和福清幫還敢在日本人面前硬硬腰桿之外,其他的幾家...都特麼是些耗子扛槍-窩裡橫的角色。”

他接著詳細的解釋道:“怒羅權就不用說了,你們這些殘孤後代要麼是入籍,要麼是永住,都是有正式身份的,在日本人面前當然腰桿子比較硬。我聽說你們怒羅權當初成立,就是為了抱團不受日本人欺負的吧?”

“福清幫和你們怒羅權又不一樣,他們腰桿硬,靠的是膽大、心齊、還有下手狠。福清幫裡大多數都是偷渡客,這幫人到了日本不僅什麼都沒有,個個都還欠著蛇頭一屁股債。所以他們為了掙錢,做起事來那是真正的肆無忌憚。日本的黑|幫都怕了這些人!”

“廣志啊,你們今後在路上如果遇到皮膚黑,眼睛比較大,額頭寬,顴骨高這種長相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福清人裡大多都是這種長相,他們狠起來可不管你是華人還是日本人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黎曉牧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驚惶,似乎他腦子裡這會兒浮現出的場景至今都讓他感到後怕。他端起酒杯一仰脖喝掉半杯啤酒,這才繼續道:

“去年我在一家柏青哥店裡正好遇到四個福清幫的人在教訓一個日本黑|道混混,他們把那混混放倒之後,居然連我也沒打算放過,跟他們解釋說我是中國人都沒用。幸虧我當時跑得快。第二天看報紙上報導,那個混混被他們把兩粒蛋蛋都給割掉了。那割掉的蛋蛋被丟在了店門口,後來還被路人無意中踩爛掉一隻......”

李廣志聽到最後這一句,頓時覺得胯下一陣涼颼颼的。他有些無奈的對黎曉牧道:“老黎啊,這種細節就沒必要說那麼清楚了吧,聽得人蛋疼。”

黎曉牧一拍大腿,一副“真有你的啊”的表情看著他道:“哎,廣志你這個詞形容得真是準確,我那時候看到報紙上的訊息,腦子裡就總是忍不住要想,如果我當時沒跑得了,那個被踩爛的蛋蛋只怕就會是我的了!那真的是自己嚇自己,嚇得我...蛋疼啊!”

被這個玩笑緩解了一下情緒後,黎曉牧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他舉著一串雞肉串,邊吃邊含糊的道:

“不過廣志你也可以放心,福清幫這些人基本上不會來找我們什麼麻煩。像我們這樣的小生意,人家根本看不上眼。他們的核心生意是做人蛇偷渡。80年代的時候整個日本缺勞動力,對於偷渡管得很鬆,裝人蛇的船都可以直接進港口卸人。他們前幾年和山口組火拼好幾次,就是為了爭奪關西地區那幾個港口的使用權。”

“現在日本政府對偷渡抓得嚴了,他們就變成和幾個日本黑|幫合作了。由日本黑|幫控制的船去公海上幫他們接人,反正日本海岸警視廳幾乎不管這些黑|幫的船。”

“今年夏天還有個福清幫的頭目要我過去幫他,說他們那兒現在奇缺懂日語、可以在交接時和日本人交涉的人。據說弄好了年收入差不多有上千萬日元。我當時主要是怕風險太大,也不想真的加入黑|道,所以忍住了沒答應他。”

”一個聯絡的翻譯都能掙到上千萬一年,你就可以想象福清幫做這行的收入了。所以啊,只要我們不去主動招惹他們,他們對咱們這種小生意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黎曉牧說的這些個內幕八卦,都是李廣志以前從沒聽說過的,所以這會兒他和高大力兩人都是聽得一臉的興趣盎然。不過,在八卦**得到滿足的同時,他也在心裡暗自吐槽。

這老黎方才說了這麼久,從日本的黑|幫一路說到中國的,可基本上每一個介紹到最後總是有這麼一句,“這個xx幫看不上咱們這點小生意,所以跟咱們扯不上什麼關係......”

“跟咱們扯不上關係的你介紹這麼多是幹嘛呢?說書麼?”李廣志在心裡翻著白眼暗道:“你倒是趕緊把那幾個對咱們有影響的黑|幫勢力給介紹清楚了啊,我這兒還等著你帶我去特色風俗店裡熟悉環境了。”

黎曉牧自然是聽不到李廣志內心的吐槽,他這會兒大約是聊得來了興趣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大口的喝掉半杯後,連嘴角的啤酒沫都沒擦,又繼續開講道:

“除掉你們怒羅全和福清幫,剩下的三個華人幫派,申滬幫、京城幫和東北幫,都是些不敢和日本人較勁,只會在華人身上找飯吃的傢伙。”

“申滬幫的那幾個老大,來日本的時間都比較早,大約是80年代初就來了。那個時候就敢出國的人膽子一般都比較大,再加上申滬人裡頭精明人比較多。這些人很擅長找漏洞鑽空子,那會兒華人在日本三條偏門的掙錢路子,有兩條都是申滬人開的頭。”

“80年代初期的時候,日本政府在東京街頭設立了一批磁卡電話,可以用ntt公司發行的磁卡打國際長途。當時有幾個老外把這個磁卡給破解了,造出了一批能正常使用的假卡拿出來賣。後來申滬幫不知怎麼就把這生意給接過去了。據說是一張一萬面值的磁卡,他們就賣兩千,而且基本上是賣給華人。當時在東京的中國人,90%以上都用過這種假卡給國內打電話。”

“這門生意做到後來,做到讓ntt公司虧損得直接撂挑子不幹了。於是日本政府不得不把那些磁卡電話都給拆了。你看現在東京街頭的公用電話,全部都是投幣的,再沒一部是用磁卡的了。”

“申滬幫裡最初那一批做這個生意的,基本上個個都發了財。90年代初的時候,歌舞伎町街裡的呆灣人大撤退,他們的店好多都是轉給了這批申滬人。現在歌舞伎町街風林會館那一片的大部分店,都是申滬人開的。”

“申滬幫以前找我的麻煩,主要就是逼我把客人帶到他們的店裡去。我估計他們肯定想過把我趕走,然後換成自己的人來做這行。但一來我一直對他們的要求都比較配合,二來當時我後面還有個住吉會的熊本在,所以他們也就一直沒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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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志聽到這兒,知道這終於是要進入正題了,也就把之前那點聽八卦的心思給收了起來,開始用心的聽了下去。

“京城幫的人來日本的時間比申滬幫晚,幾條掙錢的路子都沒有趕上最好的時候。他們以前主要是靠在柏青哥店裡作弊掙錢,但因為來得晚,只做了一兩年,柏青哥店裡的機器就都換成了新版,作弊的路子就行不通了。”

“他們裡頭那一批做得早掙到了錢的,也在歌舞伎町街裡盤下了幾家店。現在快活林那一片就算是京城幫的地盤,但他們的實力要比申滬幫弱不少。”

“京城幫的勢力不是很大,而且他們跟申滬幫之間矛盾也很深。所以之前也沒對我這點小生意表露過什麼企圖。但現在東北幫主動找上門合作,就不知道他們後面會怎麼想了。”

“至於東北幫,算是這三個幫派裡最窮的,也是最兇的一個了。假電話卡和柏青哥店作弊這兩條路子他們是一條都沒趕上,現在也就是靠偷車和闖空門這種粗活掙錢,還有就是憑著人多、會打這個優勢,出人手幫別人平事兒。”

“依我看,這三個幫派裡頭,東北幫對我們的威脅是最大的。雖說大勇兄弟藉著怒羅權的名頭把他們的心思給壓住了。但我覺得,這也只能是短期內有效。畢竟他們那一大幫子人要掙錢吃飯,這種生存的**,靠壓是很難壓得住的。”

這麼長長的一大段話說下來,黎曉牧也忍不住有些喉幹舌燥。他拿起酒瓶,連喝了兩杯啤酒之後,這才鄭重的看著李廣志道:

“廣志老弟,情況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說老實話,我對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是沒想出辦法來的。在你和大勇來找我合作之前,我都已經做好退出歌舞伎町街的心理準備了。而且就我看,即使有了你和大勇兄弟的加入,也只是說暫時的解了燃眉之急。這幾個黑|道勢力,尤其是東北幫的問題,還是會一直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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