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三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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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尷尬地小口喝粥,不好插話。

秦董事長神色複雜地看我一眼,他顯然還是覺得秦安出事可能跟我有關,但並沒有再提,沉聲道:“好好養著,我明天回公司了,小何留在這裡,有事的話跟他說。”

秦安毫不遲疑地淡漠道:“沒什麼要說。”

秦董事長的眼裡閃過一絲情緒,好像是不悅,又好像是內疚,或許是都有。

他頓了頓,沒再說話,把門拉開走了出去。

房間裡安靜下來,已經是深夜,我過去扶著他,沒話找話說:“很晚了,你睡一會?”

秦安正要說話,我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我拿過來,是個陌生號碼。

按了接聽,是一個處理過的機械聲音:“來醫院外面,有驚喜。”

我心下一驚,問道:“你是誰?”

電話那端傳來“嘟嘟嘟”的聲音。肯定有問題,我看著秦安說:“我有事出去下”,把手機握緊往門外跑。

後面傳來秦安焦急的聲音:“你去哪?很晚了,別亂跑。”

我回頭看他說:“我去下就回來”,把門帶上往樓下跑。

已經很晚了,出了醫院的大門,路上沒有很多車了。

我四處望,一輛深棕色的車停在不遠處。

我再看,它開過來經過我身邊,碰到了我斜揹著的小包。

我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它很快從我旁邊開過去了。

不對,怎麼覺得很熟悉,我仔細一想,猛然想起來,拼命追了過去。

是之前在拐角處,秦安開車帶著我,迎面直接衝過來的那輛車。

小周說,這次就是在那裡出的車禍,我相信肯定和這輛車有關。

它的車速變得平緩了些,並沒有特別快,我雖然追不上,但能看到它。

它突然一個拐彎,闖了紅燈往另外一邊走。我拼命追,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一輛直行的車停在了我旁邊,有人從窗裡探出頭衝我大喊:“有病啊!不想活讓別的車撞!”

我趕緊道歉讓到旁邊,抬頭居然看到那輛車停了下來,有人從車窗裡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很快走了。

太遠了,似乎有點熟,但看不清臉,好像還戴了口罩,已經追不上了。

我怏怏地走回人行道,才意識到手機一直在響,趕緊從包裡拿手機。

包被開啟過了,一張紙條被手機帶出來,飄落到地上。

我撿起來,一行機械列印的字赫然入目:好戲剛開始,趁早離開或者慢慢等吧。

我的心沉入谷底,果然不可能是車禍那麼簡單。

電話那邊,秦安擔憂不已的聲音傳來:“在哪?我叫人來接你。”

醫院裡已經沒什麼人走動了,初冬的北風有些刺骨,路燈下是斑駁晃動的樹影,冷清得讓人害怕。

會是誰幹的,到底會是誰。

推開門,正對上秦安冷著的一張臉:“去哪了?”

要告訴他嗎?

還是不要了,他剛醒,還沒恢復好。

我下意識地把手裡的紙條握緊,連帶著手機塞進包裡,鑽到他身邊抱緊他說:“沒有,沒有去哪。”

一直等到身邊的呼吸變得均勻,我確定秦安已經睡著了後,摸黑爬起來,從包裡翻出紙條到廁所,開啟燈仔細看。

普通的便籤紙,普通的列印字型,指紋肯定也不會有了。

要對秦安下手,又躲在暗裡處處不留痕跡,那給我送這張紙條,不會太多此一舉嗎?

除非,他並不想牽連我。

是我認識的人嗎?

何旭,我心裡立刻浮現這個名字。

如果是以前,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可能做出這種傷人甚至害命的事。

但我確實太久沒有跟他相處過了,而且就在秦安出車禍那天,我手機裡還有他打來的未接電話。

說起來,他和秦安也不是沒有過節的。

有人敲門的聲音,我把紙條收起來,出去開門。

一個護士推著小車進來,輕聲道:“秦先生,該吃藥了。”

我把秦安叫醒,倒了熱水給他吃了藥丸,看護士推車出去。

桌子上放著別人提來的水果,我把椅子搬過來坐到床邊,拿過一個蘋果削。

秦安奇怪地看著我說:“我不太喜歡吃蘋果。”

豈止是不太喜歡,應該是特別討厭才對,至少我從沒見他吃過。

探望他的人那麼多,其實並沒有幾人真正瞭解他的好惡。

我繼續小心翼翼地把蘋果皮削成一長條,回他:“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成功,以前經常看電視裡的人去探望病人,能一口氣用小刀削完整個蘋果,皮也不會削斷。”

秦安的目光落在我握著水果刀的手上,沒再說話。

果皮在削到一半的時候斷開,我把蘋果放到桌子上,從果籃裡拿出另外一個繼續削,斷得更早。

果然都是騙人的。

我把水果刀放回去,看著地上的兩段果皮,幾近自言自語問道:“果籃,秦董事長剛拿來的?”

我只是不敢抬頭看他,因為我清楚,只要一抬頭,我就可以在他的表情裡找到答案。

良久的沉默,繼而是身邊的人不答反問:“你看到他了?”

我彎腰撿起那兩段果皮,放進旁邊的垃圾桶裡,努力用輕鬆的語氣回他:“算是吧,剛進來看見他在走道裡打電話,好像問秦安的簽證還要幾天辦好。”

我把頭抬起來看著他,意料之中的,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笑道:“是不是好好笑,我居然聽成了秦安。你爸怎麼可能給你辦簽證?你病著呢,工作和出差可都不行。”

秦安的臉色由詫異變得內疚,繼而轉為痛苦。

他把我的手拉過去,握在他的手裡,他本來就白皙修長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更顯泛白。

他看著我說:“我很快會回來。”

我急切地搖頭打斷他的話:“不,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真的,我是說我聽錯了。金院長說了,你的恢復比預期的好。很快就好了,你爸騙你,他想騙你去哪裡。”

秦安的頭側過去不再看我,平靜道:“是比預期的好,能醒來,就是比預期的好。”

我的心像被人抓在手裡狠狠地揉捏,我用力從他手心裡抽出我的手,聲嘶力竭道:“不可能,他騙你!我清清楚楚聽見的,那麼多人都在,我不是傻子,他是說你沒有大礙了,你聽不懂嗎?”

他的手下意識地撐到前面,止住了因為我的拉扯而前傾的身體,露出吃痛的表情,哂笑道:“傳出去就是軒然大波,我的父親大人一直很理智。”

我急切地過去扶住他,清楚地明白過來,木已成舟,無從更改。

我用幾近乞求的眼神望著他:“好,帶我去,我陪你去。”

死一般的漫長的寂靜,久到我認定這是一種默許了時,身邊的人也只是用淡然而不容商量的語氣,重複著同一句話:“我會很快回來。”

我的心裡伴隨著一種迅速氤氳開的慌亂與恐懼,所謂的矜持和理智早已拋諸腦後,話出口後,連我自己也感到震驚。

我說:“我們把結婚證領了吧。”

秦安的表情卻並沒有驚訝,回我:“如果能回……等我回來,我給你最好的婚禮,再……”

“不!就現在,你走之前。結婚證或者你帶我走,你選。你休想和我毫無瓜葛地一走了之!”

以前無論什麼時候,都最讓我安心的那個聲音,如今聽來,只是讓人心煩不已。

我就像一個逼婚的棄婦,變得口不擇言。

秦安的眼睛裡有朦朧霧氣:“如果……妍妍,你以後的生活可以有很多種。”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搖頭:“不用,我不需要很多種。”

他終於妥協道:“明天,我讓小周聯絡民政局派人過來。”

我抬頭仔細確認他的表情,沒有騙我,也是,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理智回來了些,才感覺到自己臉上發燙直至耳根。

多年以後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此時是那麼天真愚蠢,竟認為有了一張冰冷的證件,兩個人就沒法分開,該回來的人就一定會回來。

秦安飛英國接受治療的行程,是第二天晚上,民政局的人過來,是第二天下午。

鮮豔的紅布,鋪開在病房蒼白的牆壁上,靜待著一對新人坐定,伴隨著刺鼻藥水味的,是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與此同時,是整個醫院和網路上的滔天議論軒然大波。

名震四方的秦氏集團的獨子、無數名媛貴女競相追逐的神祗般的存在,如今竟然帶著重病之身,在這樣一個狹隘的病房,這般草率、卻又真實地,在和一個外界完全不看好的女人,領,結婚證!

秦安坐在床上,我就坐在秦安的旁邊,看他的一隻手放在我的上面,握緊我有些發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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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另一只手上的針還未拔去,因為太久的輸液,有些浮腫。

無論網上有多少家媒體爭相報道,多少篇文章各執己見,宛如大型現場直播,都改變不了病房裡並無任何一個新聞工作人員的事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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