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號機場東面，兩團巨大的火光在叢林邊緣出現；五百多米外的中國通訊分隊內，一名士兵正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兩團竄起近三十米高的火團。

十秒鐘前，他親眼看著兩架米-28直升機在幾名俄軍飛行員的操控下從近百米的空中主動朝著地面上撞去。

“其實那兩架直升機早就搭載了大量油料，因為它原本是用來接應重要人物的。”身旁，一名中國軍官湊到士兵耳邊喊道：“可這個機場的重要人物，幾分鐘之前開著坦克衝到了最前方去戰鬥了，這些飛行員們才做出了這個選擇。”

“緣哥，我把**裝好了。”中國軍官身旁，一名士兵從一輛通訊車內跑出。

槍炮聲突兀的停了下來，所有的白堊蟲都暫時撤入叢林內，機場內迎來難得的寧靜。

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開始下雪，而在叢林邊緣，數百只包圍著機場的白堊蟲正發生著讓人類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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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偽裝成雪地迷彩的外殼上，少數軍綠色的地方顏色正漸漸變淡，白堊蟲全身的外殼開始慢慢轉變為與雪地一般的純白顏色。

天空中，十幾架偵查無人機在一些士兵的操控下漸漸飛臨叢林上空，高精度攝像頭將下方蟲群的變色行為與一小部分想要攻擊的白堊蟲的動作一同拍攝了下來。

“緣哥，他們有智慧，會不會在以後也出現防空意識？”通訊車旁，士兵有些擔憂的湊到軍官身邊問：“如果他們以後進化會飛了怎麼辦？”

——

圖拉市的指揮部裡，圖卡爾整理了一下衣領，看著一名士兵點了點頭。

面前的電子螢幕上，總統和一些俄軍高級將領的身影同時出現，圖卡爾首先敬了個軍禮，總統點了點頭，右手從桌面上拿起了一份檔案：“圖卡爾將軍，關於你最近十二個小時的指揮，你有什麼想說的？”

“對不起總統先生。”圖卡爾和身後十幾名將領突然間同時立正、很是嚴肅的看著總統；在總統心中出現一個不好的猜測時，畫面上十幾名將領再一次向他敬出的標準軍禮印證了他的猜測。

“經過我與部下的一致商定，這一次，我們無法服從您的命令。”

索契北部的軍事基地裡，一塊顯示屏上，一份標題為‘斯拉夫之戰’的作戰計劃檔案以彈窗的形式跳出，同時還附帶了一段視頻文件。

“我們很自豪能夠在四個一級蟲群的進攻下將中西伯利亞聚集區的十四萬民眾全部撤離，或許應該對中國人說一聲謝謝，但我恐怕沒有這個機會。經過計算，按照之前的撤退計劃，現在戰況下35萬軍人中只有8萬人能夠安全撤至中國，其中包括了五百多名軍官。一個小時前，我將撤退計劃公開給所有軍官，除了六十四名負傷的軍官被我下令強制撤退以及四十一名軍官想要主動撤退外，其餘軍官都做出了同一個決定，與自己的部下一同撤退或者戰死。”

“關於7號、9號、11號、15號機場，是我主動放棄。35萬部隊只有八萬人能夠安全撤至中國，戰鬥發生時正在9號、15號機場撤退的是最精銳的第12師和第9步兵團總計五萬人，如果讓他們投入戰鬥，以當時兩支部隊的彈藥儲備量他們只能堅持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內，我們只能在9號機場周圍另外撤回三萬部隊。消耗最精銳的兩支部隊五萬人去換取三萬人的撤退，我個人認為這是一種愚蠢。”

“我會向我的士兵道歉，但請原諒我無法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我會讓威姆斯的科學團隊搭乘中國空軍最後一批物資支援機隊撤往中國，可圖卡爾無法執行您所下達的撤退任務。”

作戰指揮部裡寂靜無聲，不論是正在檢視戰鬥計劃的國防部長還是之前聲稱要懲罰圖卡爾的幾名軍官都沉默了下來，或許他們曾經想到過中西伯利亞聚集區的軍人中有大部分會戰死，但沒有誰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總統雙手撐著桌子坐了下來，有些無力的靠在了椅子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

在一個小時前，總統還在批閱著關於新疆北區俄國聚集地的防務計劃，在防務計劃中，圖卡爾中將仍舊會是總指揮、負責中國新疆境內防線的防務工作。

“圖卡爾將軍，中國擁有龐大的空中運輸力量。”空軍司令沉吟了一下後說著：“你們只需要保證最後的3號機場在蟲群的突襲下安全，我們可以重新制定一個讓更多人活下來的撤退計劃。”

“我希望您看一遍視頻文件。”圖卡爾答非所問的說道。

“最近二十四小時，每一個小時有三千名士兵陣亡，按照傷亡速度以及3號機場一天最多只能讓中國飛機運走兩萬人的運力計算，我認為這種撤退沒有意義。並且現有情報告訴我，3號機場在一個小時內有遭遇蟲群攻擊的風險，由於3號機場靠近戰線蟲群規模可能更大，3號機場能不能存在兩個小時或許只有上帝知道。”

在最大的電子螢幕上，視頻文件被開啟，一個由無人機航拍下來的鏡頭中，一支俄軍炮兵部隊正不斷的對著前方進行攻擊。

漸漸的，炮兵部隊近百門**炮停止了開火，在畫面放大後總統才看清，炮兵陣地周圍，數十只體型較小的雄性白堊蟲突然間出現發動了對炮兵陣地的進攻。

在陣地上的士兵陷入與這些白堊蟲的白刃戰時，炮兵陣地外側的叢林中，負責保護這支炮兵部隊的步兵部隊也陷入了戰鬥，一些火光頓時在叢林中出現、隨後在更多的爆炸中演變為大火。

雖然總統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小部分白堊蟲可以在不引起陣地外圍部隊注意的情況下直接攻擊炮兵部隊，但事實卻是炮兵部隊的數百名士兵在與這些白堊蟲進行了不到一分鐘的白刃戰就已經陣亡大半，這支炮兵部隊已經實質上被消滅。

“這是第11師的炮兵團遭遇攻擊時的錄影，這就是我不願意面對的。”

在總統一臉凝重的時候，圖卡爾的話彷彿戰線了另一幕更為恐怖的景象。

“這次戰役我們得到了中國軍隊的支援，我想我可以肯定，中國軍隊在衛星、無人機上給我們的幫助一定是他們的最高水平，但我們三十多萬部隊在無人機、衛星等裝備的幫助下組成防線，卻有大約一個一級蟲群規模的蟲子在不經過我們前線部隊的防線出現在戰線後方攻擊機場；還有那幾十只躲過炮兵部隊周圍的守衛部隊直接對炮兵陣地發動攻擊的蟲子。這是我軍部隊的恥辱，也是全人類的失敗。”

“如果無法理解這些蟲子的這種能力，我們建造出再多的機場也沒有用處，不論是我們還是中國都不能抵擋這些蟲子，人類可能會直接從地球上消失。但我不願意接受這一切。現在我們對他們的理解為零，威姆斯現在所收集到的可以供研究所進行研究的資料、比之前五年收集到的所有資料都要有用，戰爭，才是理解他們的最好方式。”

“為什麼作戰計劃中有很多空白地方？”

國防部長有些意外，圖卡爾卻遲疑了一下，思考了一會後才帶著微笑說。

“這需要中俄兩國的研究所來給我下命令。他們一定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有許多資料、現象需要求證，但現在的情況看，人類沒這麼多時間。如果兩國的研究所有什麼好的建議需要我用到戰術指揮上的，我們很樂意在實戰中給他們驗證一次。”

“你希望把你們棋子來使用？不顧及你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類？”

“在已經無法撤退的情況下，您如果還有好方法可以讓我們犧牲得更有價值，我很樂意傾聽。”

——

9號機場東面，數百名軍人正圍在一架報廢的伊爾-76周圍依託飛機的機體進行戰鬥；跑道上的一處掩體後，眼睜睜看著克爾死在自己面前的中校軍官氣的面目猙獰，但這些互相之間配合默契的白堊蟲把軍官死死的壓制在掩體後，軍官找不到探出掩體進行攻擊的機會。

戰鬥開始後不到五分鐘部隊就傷亡了近一半的人，軍官終於理解了為什麼之前北方第11師增派的一個團只守住了陣地半個小時的原因。

一側，一名民兵正蜷縮在由十幾個沙袋組成的掩體後，在他身旁，另外幾名士兵的屍體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地面，但民兵似乎沒有看見一般，依舊全神貫注的擺弄著一件不知道從哪個死去戰友身上拿來的軍大衣。

正當軍官思考著他想要幹什麼時，機場西面的天空中，三發紅色的信號彈在許多人絕望的注視下升空；軍官的視線內，隨著一輛中國軍隊的通訊車在衝入蟲群后自爆解體，機場西面傳來槍炮聲在此刻戛然而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