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清闖入深巷,蔡奉站在那裡,留了個背影給他們。
“你們追上來幹嘛?”
於淑輕聲道,“蔡師弟,大家好歹同門一場,你就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好嗎?”
少年灑然轉身,陽光無法照進深巷,陰影遮住了他的下半身,面上隱隱浮出鄙棄的神色。
“我只是區區外門弟子,可不敢與你們妄稱同門。對吧,七師兄。”
王子清苦笑道,“蔡師弟,我向你道歉,之前我不是有意想為難你。”
他拱手抱拳,朝蔡奉低下了頭。
“對不起。”
“不必了。”蔡奉揚手打斷了王子清的真情流露,諷刺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王子清頓時啞然。
於淑忽然道,“蔡師弟,如果你真是為大師兄好的話,就應該明白,我們是不會害他的,甚至能幫他度過難關。”
蔡奉輕笑道,“是嗎?”
於淑正色道,“如今汴京局勢微妙,按大師兄的性子,肯定不會袖手旁。”
幾乎同時,蔡奉和王子清腦子裡冒出相同的一句話。
【他肯定會端著小板凳當個稱職的吃瓜群眾。】
“現在他隱藏在暗處,那就恰恰說明了大師兄的情況十分不妙,而我們作為他的師弟師妹,他最信任的人,自然要為他分憂解難。”
蔡奉點了點頭,臉上帶著誇張的敬佩,挖苦道,“最信任的人?你們嗎?如果你們真的在意他,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他被驅逐宗門,又怎麼會連他的生死都不曉得。”
王子清嘆了口,道,“我們也不想,可當日大師兄去意已決,我們根本攔不住。而二師兄又與大師兄有隙,他當上代掌門後便將大師兄的名字從弟子名冊上抹去,我們才無法知曉他的生死。”
蔡奉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透露大師兄的去向了。送一句話給你們,有緣之人,終會相見。”
於淑的暴脾氣瞬間湧上來,狹長的佩劍從腰間飛出,劍氣咄咄逼人地朝少年斬去。
劍氣還未離開劍刃半丈,便被王子清出手攔下來,拍在寬袖上,泛起幾絲漣漪,消散在空氣中。
“五師姐!”
於淑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低下頭,只是面上沒有流露出哪怕一丟丟的歉意。
王子清愧疚道,“對不起,打攪了。”
蔡奉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
走出幾步後,他的腳步停了下來,頭也不回道,“再給你們一個忠告,如果你們要留在汴京,就不要暴露你們的身份,只有這樣,才能幫到大師兄。”
兩人相視無言,靜靜地看著少年遠去。
只有那秋風吹著酒旗,獵獵作響。
......
數日後。
安和郡主府中駛出一列浩浩蕩蕩的車隊,沿著街道出了城門。
隊伍中間的華美車廂上,坐著盛裝的唐道雪,旁邊擺著一盤秦國西疆特產的曙王白葡萄。
對面坐著婢女打扮的明珏和秦曦。
小女孩眨巴著眼,望著晶瑩剔透、碧玉翡翠似的曙王葡萄,使勁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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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秦曦的樣子,唐道雪偷偷直樂,招呼道,“曦曦,你坐姐姐這邊來呀。”
秦曦側目看了看明珏,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再加上實在眼饞得緊,就抬起小屁股坐在唐道雪邊上。
“吃吧,別客氣。”
“謝。。。謝謝郡主姐姐。”
這時候,車窗外伸進來一隻手,薅了半串走。
唐道雪先是一愣,隨即激動地探出窗罵道,“狗東西,誰讓你拿的!”
喬裝成侍衛的文諾抬了抬氈帽,一臉無辜地看著唐道雪。
如果他沒有吃著白葡萄,唐道雪差點就原諒了這傢伙不告自取的惡劣行徑。
“吐出來。”
文諾依然無辜地看著唐道雪,順手摘了一顆喂進縮成巴掌大小蹲在他肩上的金烏嘴裡。
“狗東西你。。。”
文諾翻了個白眼,“狗東西罵誰呢。”
“罵你怎麼了。”
“咦,你承認自己是狗東西了?”
“我。。。”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很顯然,唐道雪還不是老奸巨猾的文諾一合之敵。
“狗東西!狗東西狗東西!”
文諾嘿嘿一笑,不理會大發雌威的唐道雪,快步走到馬車前面。
望向碧藍的天空時,隱隱又出現被人窺伺的感覺。
文諾喃喃自語道,“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隨即他伸了個懶腰,“管他的,想看就看吧。”
“狗東西,你回來。”
耳後又傳來小郡主的叱罵聲,旁邊的郡主親衛低著頭偷偷直笑。
文諾嘆了口氣,慢下步子與車廂同步。
“我滴個小郡主喲,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嗎?”
唐道雪冷哼一聲,“不是你想隱藏身份麼?雖然現在都是自己人,可到了汴京,人多眼雜,萬一我叫習慣了,豈不是壞了你的計劃。”
文諾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語氣浮誇道,“哇,小郡主你居然如此聰慧,我好崇拜你喲。嘔。”
唐道雪眉頭皺起,“前面好好的,後面那聲‘嘔’什麼意思?”
文諾疑惑道,“沒有,你聽錯了。”
“轟。”
前方傳來一聲巨響,車隊停下來,文諾收斂了臉上的浮誇表情,將氈帽往下壓了壓,快步朝前走去。
從官道兩邊射出幾道罡氣,擊中了拉車的馬匹,大股的馬血飆射而出。
“此樹是我栽。”
“此路是我開。”
“要想過此路。”
“留下。。。留下買路財,哎喲,大,大哥,你打我幹嘛?”
文諾擠出侍衛的保護圈,朝前一看,四個彪形大漢跳到路中央,擋住了車隊的去路。
侍衛長見文諾來了,便讓開個身位,低聲道,“文公子,恐怕這不是普通的山賊。”
文諾微微一笑,“是修行者,沒事,交給我來對付。”
侍衛長點點頭,悄悄向後打了個手勢,其他的侍衛便退到唐道雪的馬車前,只留文諾一個人在前面。
為首的大漢上下打量著文諾,不屑道,“怎麼,沒聽見老子的話嗎,還是說你已經被嚇得走不動道了?”
“就,就是,老大問你話呢,快,快,快說。”另一名大漢跟風道,很遺憾的是,因為他的口吃,讓他的威脅顯得特別無力。
為首的大漢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猛拍他的腦袋,扯著嗓子吼道,“讓你憋說話,憋說話,你似不似灑,似不似不明白老子在弄啥勒?”
“對,對不起老大,俺,俺只是怕那小子沒,沒聽見。”
文諾輕輕咳嗽一聲,“我聽見了。”
為首的大漢叉腰抬頭,用鼻孔對著文諾,傲然道,“那你還不快把錢交出來,若是不從,老子就只能自己動手了,一旦老子動手,嘿嘿,你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運氣了。”
“噗嗤。”
文諾聽完後沒忍住,笑出聲來。
四個大漢皆是一愣,竟是被文諾給笑懵了。
這貨是被嚇傻了嗎?他們這樣想著。
“既然是修行者,又何苦落草為寇呢?”
四大漢這才明白,原來文諾是在嘲笑他們。
於是結巴大漢怒吼一聲,“你,你,你居然瞧,瞧,瞧不起俺!”
話還沒說完,他的身體已經動了,溢著罡氣的大刀斬向瘦小的文諾。
“啪。”
誰也沒看清怎麼回事,預想中血肉橫飛的場面沒有出現,反而是結巴大漢被文諾踩在腳下,手中的刀倒插在他身旁。
為首的大漢倒吸一口涼氣。
隨隨便便截個路,咋就碰到硬茬子了?
流年不利,點子背啊。
沒等他們多想,三道劍氣瞬間破開他們的護體罡氣,直指他們的脖頸。
“哎,何必呢。”
大漢咽了口唾沫,他也想說這句話,可惜被文諾搶了先。
“既然是修行者,隨便找個小國都能做個國師什麼的,榮華富貴想之不盡,做山賊,實在是太難看了。”
大漢強笑道,“您。。。說的是。”
估計現在,文諾說是他是大漢的祖宗,大漢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