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麥克維爾不敢怠慢,立刻要出門追蹤續魂法師等人的蹤跡。
明珞卻說要到房間裡找一樣東西,讓我們先到附近搜尋一下。
我看他那意思,似乎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他要到房間裡邊找什麼,所以也不多說,直接拉著麥克維爾一起走出寺院大門。
但因寺院大門外有一片空地,空地上乾淨而硬實,根本留不下足跡之類。
我一時間茫無頭緒,只能東找找西找找。
卻沒想到麥克維爾對追蹤術頗有研究,沒過多大會兒,他就在緊靠著寺院背後的大山腳下,找到了一行凌亂足跡。
正好明珞祭師也從寺院中走了出來,我們三人一起,沿著那行時斷時續的足跡往前行了一陣,明珞祭師忽然吸一吸鼻子,說道:“這味道有點古怪,應該就在這附近!”
他也不再尋找足跡,直接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邊。
我仔細嗅嗅,並沒聞到什麼“古怪”氣味,只能跟麥克維爾一同,緊緊跟在明珞身後。
沿著大山腳繞了小半圈,眼前出現一片從山崖上垂掛而下的野山藤。
明珞也不管那藤會否扎手,直接撥開野山藤,卻見那野山藤後方,豁然出現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應該就在這裡邊了!”明珞小聲說。
我直到此刻,才聞到一股怪味,隱約像是一再聞見過的那種離魂草的味道。
明珞率先彎腰,鑽進那個洞口。
麥克維爾緊隨而入,我則跟在麥克維爾身後。
一進山洞,那個味道愈發清晰。
但僅僅只是清晰而已,跟熬成湯藥後濃重的氣味相比,可說十分輕微。
另外在山洞盡頭,隱約有光亮透出。
仔細觀看,可見是一盞油燈微微發亮,燈光下映照著幾個人影。
不過因為山洞開口處較小,裡邊的人並未能第一時間發現我們。
直到山洞裡邊越走越闊,我們三個全都直起腰來,那幾個人影才跳起身來,一個個滿懷警戒瞪視著我們。
“你們是誰?我師父是被你們打傷的麼?”
那幾人當中年紀較長的一個厲聲喝問,只不過聲音微微顫抖,顯得色厲內荏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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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珞一邊續往裡走,一邊開口說道:“師叔他老人家習練妖術,我勸他收手,原是為了他好,可惜他頑固不化,終究惹來這一場禍事!”
我藉著那盞油燈的光亮,打量一下洞內的情形,發現山洞內部十分寬敞。
在我們左腳邊的地面上,甚至開墾出一片草埔。埔內種植著一種暗綠色的小草,想必就是明珞祭師所說的離魂草了。
而在山洞盡頭,一盞昏暗的油燈,安放在一個用石塊壘成的臺子上。
臺子右側靠著洞壁歪坐著一個雙目緊閉的老年人,看他滿頭白發,應該有七八十歲年紀。
老人身邊站著三個男人,有一個稍微年輕些,另外兩個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那三人在明珞祭師開口說話之後,也都認出了明珞祭師。
其中年長的張口說道:“明珞師兄,我師父雖然讓我們將你捆綁起來,也不過是懲罰你出言頂撞他老人家,可他老人家沒想將你怎麼樣,你怎麼能夠引這些外人進山傷害我師父?”
“我們可不是明珞祭師引進來的!
”麥克維爾冷笑接話,“你師父習練妖術,將自個兒靈魂離體為非作歹,碰到我算他倒黴!你們若不服氣,盡可找我報仇!”
那三人眼瞅麥克維爾氣勢昂揚,全都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明珞祭師嘆息一聲,問道:“師叔怎麼樣了?”
“師父方才突然頭痛欲裂,我們勉強將他背進山洞,他就承受不了昏過去了!”年長那人愁眉苦臉,一邊回答明珞祭師,一邊伸手在那老人鼻下探了一探,“氣息也很微弱,我們真怕他老人家……”
他最後幾個字沒敢說出口來。
明珞搖一搖頭,並沒有走近察看那老人狀況,而是一手拎著他從寺院裡帶出來的一個布袋,另一手不停從布袋裡抓出些粉末狀的東西,一把一把灑向那片草埔。
“明珞師弟你在幹什麼?”
年長男人驚呼一聲,似乎想要衝上前來阻止明珞。但是瞅一瞅虎視眈眈的麥克維爾,又停下腳步。
我湊近明珞祭師,也伸手從那布袋中抓了一些粉末出來,燈光照耀下晶瑩發亮,再加上那膩膩的觸感,我立刻知道那是什麼。
“是鹽!”我說。
“是!”明珞祭師點一點頭,“據我師父所言,離魂草逢鹽既枯,並且來年也不可能再發芽!留著這東西是禍害,所以我必須將它全部剷除!”
我沒有什麼意見,反而將手上那把鹽也都灑在了草埔里。
麥克維爾卻跳了過來,叫道:“明珞祭師稍等一等,等我挖兩株帶回歐洲做樣本!這草如此奇特,弄清楚它使人離魂的原理,對現代醫學以及生物學,很可能會是一個巨大的促進!”
“不行!”明珞祭師一口拒絕,“首先這是我們泰族特有的草藥,我們不允許外族人引種到其他地方,更別說你還是個外國人!其次這草藥是上古妖神留下來的不祥之物,留在世上遺禍無窮!所以凡我泰族中人,一旦見到,都必須將其毀滅!”
明珞祭師斬釘截鐵,但麥克維爾卻不以為然。
“話可不是這麼說!這草藥固然是不祥之物,但也要看落在誰的手上!落在壞人手上肯定是禍患無窮,但若是落在好人手裡,說不定就能變成救人的良藥!”
麥克維爾竭力爭辯,但眼瞅明珞祭師不再理他,只是一把又一把不住將鹽灑在草埔里,他乾脆彎下腰來,直接用手想要連土挖起一兩株草藥。
只可惜就這麼一瞬眼的功夫,我眼睜睜地看到,本來生長旺盛的滿埔草藥,已經開始枝垂葉卷無精打采。
再等到麥克維爾好不容易將兩株草藥連土挖出捧在了手裡,那兩株草藥幾片葉子已經零落,只剩下兩根泛黃的草莖,還豎直在土裡。
至於那滿埔的草藥,也全部都成了枯枝敗葉。就連飄落在地上的草葉,也都成了焦黃顏色。
麥克維爾很不死心,還是蒐集了一些枯黃發焦的草莖草葉裝進兜裡。
明珞祭師好像篤定這些草莖草葉已經沒有用處,所以任他蒐集,沒有對他進行阻攔。
之後明珞上前為續魂法師探了一下脈,不由得滿臉苦笑,說道:“他雖然能夠保住性命,但一身本事全都作廢了,他已經這麼大年紀了,不可能再重新修煉那害人的妖術了!”
他身為師侄,難免有些悲憫之意。但是我跟麥克維爾均覺得這所謂的續魂法師,純是罪
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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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跟麥克維爾還是等到了續魂法師甦醒。
只可惜在他甦醒之後,已經有些瘋瘋傻傻。
我估計麥克維爾那只電擊器,本來就是為了對付鬼魂而設計,而活人的靈魂跟鬼魂多少還是有些區別,所以活人靈魂被其擊中,不至於即刻喪命。
但靈魂說穿了不過是人類腦電波,腦電波遭受電擊,那個人就算不死,變瘋變傻在所難免。
但續魂法師既已變傻,我們就無法從他口中得知妖術的修煉之法,自然也就沒法弄清楚所謂妖術為什麼能夠召喚活人靈魂。
我們問過明珞祭師,明珞祭師堅不肯答。
不過在之前明珞曾經說過這樣兩句話,第一句是:“那灰色鬼影就是我師叔的靈魂,他施展離魂術馭使活人靈魂……”
第二句是:“我師叔自身能夠施展離魂術,也是因為這種離魂草!”
所以我自己猜想,這種妖術主要還是靠離魂草。
修煉者所要練的,不過是在離魂之後如何能夠保持意識清醒。
等到這一點練成之後,再將離婚草給重病患者服下,重病患者的靈魂被離婚草的藥性催離肉體,渾渾噩噩完全沒有獨立意識,自然就要聽從修煉者的靈魂召喚了。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是否精準,不敢確定。
後來我曾經問過張小雲,之所以灰色鬼影上不了我的身,並且說我是個怪物,是不是因為受那兩塊浮雕的影響,我的大腦跟其他人有了些區別?
張小雲告訴我說:“那兩塊浮雕肯定對你的大腦有影響,但是你本身的靈魂,的確比一般人要強大一些!否則怎麼可能所有受那塊浮雕影響過的人全都死了,唯獨你一而再的受其影響,不僅未死,反而將它送回原處,避免它繼續害人?”
她這話令我連連搖頭不敢居功。
“我受那塊浮雕影響未死,還不是因為你救了我?而且在這大山之中,也是靠你一再救我!”
我發自肺腑全心全意,卻不想張小雲也跟著搖頭。
“我是救了你,但你知道那塊浮雕囚禁了多少靈魂在裡邊嗎?若非你的靈魂比其他人要強大,我別說救你,恐怕連找到你都很困難!”
我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想起那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的存在,我不由得發起了愣怔。
但靈魂之玄奧,不是我這凡夫俗子能夠窺探,最終我只能放棄這個問題不再糾結。
至於我加入“超自然案件調查聯盟”的事情,麥克維爾回到歐洲,立刻向總部遞交了對我的推薦報告。
一個多月之後,他就給我發來了訊息,說總部對我十分滿意,只不過還需要進行一系列的稽核。
另外總部還要給我量身打造防身用具。
所以最快也要等幾個月之後,我才能夠成為一名正式的“超自然案件調查員”。
老實說我有期待,但是期待值並不太高,在我想來自由自在固然好,安安穩穩也不錯。
但是我想安穩,另一場更恐怖的事情,卻在我成為正式的“超自然”調查人員之前,再一次將我逼入絕境!
(請看第四卷《沉睡山鎮》)
2018年11月16日
白露丹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