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番外 三·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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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鬱清棠無奈的是,她耍小性子“離家出走”程湛兮竟攔也沒攔,而是跟在她後面,跟條無家可歸的小狗似的,怕惹主人生氣,又怕主人拋棄她,不遠不近地綴著。

鬱清棠一回頭,就能看到程湛兮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鬱清棠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睜開,說:“過來。”

程湛兮一溜小跑過去,垂著手站著,一副做錯了事情的誠懇模樣。

“你……”以後要是結了婚肯定是妻管嚴。

程湛兮低著頭,沒聽清她說什麼,抬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

鬱清棠心軟了一大半,哪捨得和她計較,道:“沒什麼。”

程湛兮小心翼翼覷著她的臉色,大著膽子伸手過去,牽住了年輕女人冰涼的手,同時張開自己的大衣,把鬱清棠整個人都包了進去。

——鬱清棠出門急,連大衣外套都沒穿,凍得鼻尖和耳朵都是紅的。

屬於程湛兮的體溫包圍過來,溫暖熨帖,鬱清棠悄悄將臉頰貼在她的頸窩,鼻尖蹭著涼滑的頸項,閉上眼近乎貪婪地嗅聞著她身上的氣息。

寒風肆虐的巴黎街頭,過往行人行色匆匆。

“我們回去吧。”清潤溫和的女聲從頭頂落下來。

鬱清棠的手穿過大衣,摟住了程湛兮細韌的腰肢,手掌隔著薄毛衣貼在她的側腰。

程湛兮身體微不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鬱清棠在她懷裡膩歪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拍了拍,道:“走吧。”

程湛兮把大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鬱清棠拒絕,程湛兮堅持,說她不冷,衣服就是特意給她帶的,還給鬱清棠看自己頸間悶出來的細汗。

鬱清棠指腹擦過稍顯黏膩的汗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鬱清棠這一生氣跑得有些遠,程湛兮在路邊的店裡給她買了頂毛線帽和圍巾,把她包得像個粽子——鬱辭身體不好,鬱清棠從孃胎生下來就體弱,平常人受凍可能打個噴嚏,最多感冒幾天,她可能會發高燒進醫院吊水,所以打小就養得嬌貴,跟溫室裡的花朵似的。

鬱清棠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圍巾裡哈出一團白氣。

“你不冷嗎?”她斜了眼身邊衣衫單薄的程湛兮。

程湛兮沉浸在鬱清棠來見她的巨大喜悅中,眸光晶亮,一時情不自禁,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你來見我,我心裡熱得很。”

鬱清棠看著她,極輕地挑了一下眉。

“和誰學的?”她聲音淡淡,強壓著喜意。

程湛兮後知後覺自己這話過於肉麻,耳根一紅,乾巴巴地往回找補了句:“書上看的。”

“哦?哪本書?”

程湛兮語塞。

鬱清棠唇角微勾,及時將臉偏向別處,不讓她瞧見。

程湛兮低著頭反省。

自己這樣說話是不是太油膩了?可她說的都是心裡話,一字一句發自肺腑。

兩人回了家。

程湛兮把門帶上,將鬱清棠身上的外套掛在門邊,帽子圍巾手套放在沙發,給她泡茶。

鬱清棠跟著她去廚房燒熱水,看見料理臺處理到一半的食材皺眉,道:“我不想看到這些。”

程湛兮問也沒問,打包到垃圾桶一併丟到了門外。

“我真的沒讓她來!”程湛兮生怕鬱清棠生氣,急忙重申了一遍。

鬱清棠想起剛才拖著行李箱進門的那一眼都覺得刺目,如鯁在喉,但她耍過一輪性子了,不好再發作。她媽媽說了,相處之道不能依靠一方無底線的縱容,而是要收放自如,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這樣才能讓對方死心塌地。

鬱清棠“嗯”了一聲,拿起一旁的抹布。

程湛兮說:“我來。”

她擦著廚房的檯面,把戚穗製造出的痕跡消滅得一乾二淨。

鬱清棠倚在廚房門邊,問她:“她是誰?”

程湛兮心說不是介紹過了麼,一邊道:“我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之前是好朋友,後來變成了普通朋友。”

“中間發生了什麼?”鬱清棠不緊不慢地問著話,看見程湛兮握著抹布的手頓了一下,表情也變得有些隱晦,還移開了目光,看著和她相反的對角線方向。

“就……”程湛兮不知怎麼覺得心虛,聲音低了些,道,“她之前向我表白了。”

鬱清棠冷笑,心說果然如此。

“就是那次你特地發消息跟我說,有人向你表白了的那次嗎?”

程湛兮頭更低了,底氣不足道:“是……是。”

“那你怎麼沒答應她?”

“我又不喜歡她。”程湛兮看著自己手裡的抹布,低聲宛如自言自語。

“不喜歡她你特意告訴我幹嗎?”鬱清棠記得自己那天看到訊息後的忐忑,輾轉難眠,焦慮不安的日日夜夜,出口的話不由帶上了三分火氣。

程湛兮心口忽然急劇起伏了一下,她扭頭死死盯住鬱清棠。

如果不是從鬱清棠那裡遲遲接收不到相同的訊號,她會出此下策麼?

那樣的眼神看得鬱清棠神情一怔,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又懷疑是自己的腦補,陷入自作多情的旋渦。在她想看得更清楚的時候,程湛兮收回了眼神,似有幾分自嘲地說:“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是無話不談的閨蜜,所以分享自己身邊的一切事都是理所當然。

鬱清棠漸漸收起了遐思,說:“我去客廳了。”

程湛兮點頭,沒看她,只有聲音依舊溫和:“去吧,我一會就出來。”

程湛兮出國這麼久,鬱清棠很少來她的房子。幾次來巴黎都是抽空“路過”,沒時間到公寓來。寒暑假她們倆都忙,一個忙著採風,一個跟著老師到處飛,異國是常態,不經意間便流逝了幾百個日夜。

鬱清棠坐在米白色的布藝沙發上,從明窗濾進來的日光看向屋外的風景,又落回到廚房的身影。

場外援助鬱辭給她發了條訊息:【如何?】

鬱清棠:【遇到點意外,已經解決了】

鬱辭:【記得媽跟你說的話嗎?讓一讓她,你是姐姐,要主動,別把心思藏得太深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媽一樣,看得出來你心裡在想什麼的】

鬱清棠:【嗯】

鬱辭:【別口頭答應得好,一到實踐就忍不住端著,但凡你每次“路過”巴黎都跟她說是特意去看她的,你至於現在都沒有女朋友?白瞎了你遺傳我的那張臉】

鬱清棠:【……】

鬱清棠:【我還有點事,我去忙了媽】

鬱辭對著手機嗤笑了一聲,沒她親媽的本事還學她欲擒故縱,再修煉個十年還差不多。

程湛兮端著泡好的紅茶出來,坐到鬱清棠左手邊的沙發,兩隻手抵在膝間,十指絞在一起,輕輕地呼了口氣,方用聽不出異常的語調,問她道:“你這次來巴黎是……有事嗎?”

鬱清棠頷首。

“是有事。”

程湛兮一顆心近乎麻木地想:果然是這樣。

她每次來都不是為了自己,她已經習慣了。

程湛兮扯出一個笑容,溫和地問:“這次是為了什麼?”

鬱清棠心頭浮上鬱辭的話,目光緊緊盯住她的神情,道:“不是說來給你過生日嗎?”

程湛兮勉強的笑容僵在唇角,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可……可是……”程湛兮近乎語無倫次地說,“離我過生日還有一個星期。”

“很久沒見你了,我想提早過來看看你。”鬱清棠神情溫柔。

程湛兮眼圈猝然紅了。

緊接著她迅速直起身,扭臉看向廚房的方向,故作輕鬆道:“我剛剛好像把什麼東西落在廚房了,我、我去看一下,很快回來。”

她走開的時候被沙發絆得踉蹌了下,沒有回頭。

鬱清棠在客廳看著她廚房裡背對著自己站立的身影,旋即視線低下來,掩飾一閃而過泛紅的眼圈。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慢慢地握起來,指尖陷入掌心。

原來一直以來受冷落的都是程湛兮,現在連哭都要躲著自己,她到底對這段關係做了什麼?

程湛兮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鼻子,對著不鏽鋼鍋鏟照了照自己的臉,佯裝自如地從廚房出來。

“你晚飯想吃什麼?”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見識一下程大廚的手藝。”鬱清棠說,“我坐飛機累了,想先睡一會兒。”

“好,那你先睡,飯好了我叫你。”程湛兮進屋忙前忙後地給她鋪好被子,一邊道,“不知道你要來,所以沒有提前曬,你將就一下。”

鬱清棠聽得心裡難受,握住她的手腕。

程湛兮抬頭,又迅速低下:“怎麼了?”

鬱清棠沒有錯漏她微紅的眼眶,低柔道:“兮兮,不要和我這麼生疏。”

程湛兮佯作輕鬆地笑了聲,道:“你第一次留在我這裡住嘛,我這是待客之道,怎麼樣?我不像小孩子了吧,哈哈。”

“我不是客人。”鬱清棠看著她低垂的眼瞼,柔聲說。

“嗯。”程湛兮生硬的笑容一秒消失,低低地應了一聲,“我去做飯了。”

她依舊沒有直視鬱清棠,今天的鬱清棠太反常了,像夢裡一樣溫柔,程湛兮需要時間消化一下,她不想在鬱清棠面前哭。

臥室的房門被帶上,鬱清棠躺在暖和的被子裡,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很慢地合上了眼簾。

房間裡傳來幽幽的嘆氣聲。

程湛兮頂著寒風出門又買了一些菜,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忙了兩個小時,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敲門喊鬱清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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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清棠睡得眼神惺忪,開啟了房門。

程湛兮抬手替她將凌亂的髮絲掖到耳後,溫柔道:“吃飯了。”

鬱清棠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忽然伸出兩隻手,掛住了程湛兮的脖子。

程湛兮受寵若驚,手忙腳亂地兜住她,鬱清棠臉頰蹭著她的頸窩,撒嬌般喃喃道:“困……”

程湛兮託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鬱清棠耳尖微熱,忍著羞赧道:“抱我。”

程湛兮抱她到座位,軟玉溫香,留戀了不短時間才放手,將碗筷遞到她手邊,鬱清棠看著她,忽然意有所指地來了句:“不知道誰將來那麼好的福氣,能娶到你。”

程湛兮嗆了聲,頭埋進碗裡,說:“吃、吃飯。”

自己暗示得還不夠明顯嗎?

鬱清棠鬱悶地端起飯碗,吃著程湛兮夾到她碗裡的菜。

飯後程湛兮去洗碗,水流衝過手指,她一隻碗在手裡來回洗了七八遍還沒有放下,細一看原是在出神。

今天的鬱清棠太不鬱清棠了,她們倆以前親密無間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曖..昧,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程湛兮咬著唇,思緒不受控制地滑向那個可能,又不敢確信,怕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你怎麼洗碗洗這麼久?要我幫忙嗎?”鬱清棠在門外問了句。

然後鬱清棠聽見碗碟落地,清脆的碎裂聲。

以及程湛兮慌亂的聲音:“不不用了,馬上就好!”

鬱清棠莞爾。

“我先去洗澡了。”她說。

“好。”

程湛兮收起雜亂的思緒,把地上的碎片掃進簸箕,三下五除二洗好了碗,弄乾淨廚房出來。

她住的公寓有兩個衛生間,鬱清棠用的是臥室那一間,架子上擺放的是程湛兮的洗髮水和沐浴露,和鬱清棠國內用的品牌一樣。鬱清棠還看見了掛在衣櫃裡的舊睡袍,兩邊的袖口已經磨掉了顏色。

鬱清棠指腹細膩撫過絲滑的睡袍,驀地仰起臉,輕輕地呼吸了兩下。

程湛兮進來的時候,鬱清棠還在浴室洗澡,她把吹風機和陽臺晾著的幹毛巾拿過來,事先準備好。

鬱清棠坐在椅子上,享受著她細緻周到的服務,在程湛兮轉到她面前來的時候,仰臉看著她,嘴唇翕動,似乎說了句什麼。

程湛兮立刻關掉吹風機,追問道:“你說什麼?”

鬱清棠搖頭一笑:“沒什麼。”

程湛兮回憶著鬱清棠方才的口型,想把它和喜歡兩個字聯絡到一起,奈何實在困難,只得艱難將念頭壓下。

吹風機嗡嗡地轉動起來。

程湛兮的思緒漸漸飄遠。

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如果鬱清棠是她萍水相蓬的陌生人,茫茫人海裡相遇多好,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害怕失去她。如果她不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會不會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勇敢地追求她,告訴她她有多喜歡她。

程湛兮眨了眨溼潤的眼眶,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把吹風機關掉,收進抽屜。

她最後用毛巾擦了擦鬱清棠的長髮,在低眸凝視她的時候,鬱清棠也看著她。

四目相對,空氣裡湧動的因子,從朦朧變得清晰,從溫和變得灼烈。

程湛兮垂目望著年輕女人的紅唇,她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在理智潰散的前一秒,剋制地將輕吻落在了鬱清棠的額頭。

這樣,即便鬱清棠問起來,她也可以解釋。

程湛兮咬緊牙關,眼圈控制不住地發紅。

鬱清棠仰臉,良久,她動了動唇,說:“錯了。”

程湛兮茫然地想:什麼錯了?

鬱清棠點了點自己紅潤的唇:“是這裡。”

程湛兮渾身的血液戰慄。

鬱清棠一笑,勾下她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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