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在旁邊仰望父親，眼裡自然是充滿了崇拜和自豪的神情。

龍芷羽遠遠的看了，哪怕跟刻意交好的宋芙真談笑風生，也稍微有幾秒沒注意到，一回頭：“咦？哈妹呢？”

這等富貴人家，當然不會出現看丟孩子的情況，抬眼就有保鏢忍笑的悄悄指方向。

宋芙真和龍芷羽就看見小小的人兒，放了手裡書本，到球會會所門外幫保潔阿婆清理垃圾桶！

按說這種HK頂級富豪雲集的會所場地邊，怎麼可能出現各家少爺小姐接觸下等人的事兒。

架不住趙德柱一家保鏢多啊，七八個散佈在周邊，更是面無表情阻擋了會所員工去打擾哈妹的交友活動。

也許是從小就在高爾夫球場邊長大，對哈妹來說這是最習慣不過的場景。

除了教育世家的外公外婆，還有沒事兒喜歡在別墅區撿紙皮水瓶的爺爺奶奶，可嫻熟了。

嗖嗖的掏出垃圾桶裡的礦泉水瓶，踩癟遞過去，還咩呀咩的開嘮。

本來默默無聞想快進快走的保潔阿婆一驚，有咩呀咩的回應。

哈妹已經在幫阿婆收拾清潔車騰位置。

看眼周圍都儘量微笑的保鏢，阿婆放鬆了點。

小小的人兒還很熱情的幫阿婆把垃圾袋搬到清潔車上擺好，協助推到通道口，相互告別。

一個要好好學習長大，一個要好好工作注意身體哦。

宋芙真看得目瞪口呆，看哈妹都去洗手間洗刷刷出來，才感嘆：“亞父教育孩子真是有種難得的氣度，志佑這一年不到，沉穩低調了許多，有了幾分亞父的氣質，也似乎學會了小歡這樣善待下人的胸襟態度。”

龍芷羽忍笑，這特麼啥善待下人啊，趙德柱那一家子就從來沒把自己當上人。

趙媽媽更是和保潔類服務人員有天然好感，難得一家去商場吃個飯啥的，趙媽媽都能掌握不同保潔阿姨的全部身份家庭資訊，當然也把自己家底兒透露了不少，好在她也不太清楚兒子是千億富豪。

哈妹不過是標準的老人帶娃後遺症罷了。

不過龍芷羽也是無產階級，忽悠財閥長公主：“嗯，趙德柱對孩子很用心的，明年可能要帶著有更多的實習機會吧。”

宋芙真連忙：“哪裡實習，學習什麼？”

龍芷羽一本正經：“孩子成長需要更加寬廣的空間，課堂上學到的永遠是書本，要去接觸大自然，趙德柱有計劃明年在亞歐版塊到處行走體驗生活感悟人生。”

其實不過就是趙德柱覺得哈妹還有一年就要上小學了，抓緊機會趁著讀書前，帶著孩子出去瘋玩。

宋芙真熱烈：“好的，好的，感謝亞父的悉心安排，志佑一定能長大成為亞父那樣頂天立地、有勇有謀的男子漢！”

龍芷羽心想勇還是有的，謀就未見得了，但這棒子小妹不上道啊，只能明示：“那……是不是應該在中國境內籌建一所Sansun高職學院呢，我們現在已經跟樸家有了高職學院的學術交流，肯定會有很多兩國高職生相互交流學習的機會，如果十多年以後，這裡能培養出來很多有能力的中層基層技術幹部，是不是對志佑的事業開展有幫助呢？”

Sansun長公主才反應過來：“哦哦哦，好主意！非常好的建議，我們在中原省的合作生產線正在除錯投產，的確需要建立我們自有的高職教育培訓機構，這就拜託趙太太您了。”

龍芷羽笑眯眯的親姐妹明算賬：“那我們就正式簽署協議，合作辦學了？”

宋芙真還感激不盡：“馬上！多少錢我都要投！”

從這次她跟兄長過招就明顯感覺到，拋開性別差異，宋夢昌多年來在Sansun老臣中積累起來的人脈，能量極大。

雖然這次靠著老頭子的威力重新壓下去洗牌，但未來呢？老頭子不在了怎麼辦？

宋夢昌目前也有個兒子，比志佑小一個多月。

既然宋玄健都是壓著兩個兄長上位，現在宋芙真也逆襲長兄，憑什麼下一代弟弟不能逆襲？

真就像個龐大帝國，繼承人意味著整個脈系都一榮俱榮，目前宋夢昌走的是將帥路線，宋芙真也就是在跟兄長爭奪這部分的影響力。

如果宋志佑能夠走好基層路線，踏踏實實的從基層帶領一大批人手起步，未嘗不是一條更加穩妥的路線。

龍芷羽心頭呱呱叫，看老公忽悠這麼幾年，終於我也會了！

洗過手回來爬上座椅，繼續翻看自己歷史繪本的哈妹，還看了眼表情各異的兩位老媽子，做大人真是勾心鬥角的煩死人啊。

但也恰恰就是龍芷羽拉住了宋芙真在搞這個辦學協議的時候。

李半城來了。

趙德柱已經打了兩個半場，這會兒還是提著球杆重新上陣。

作為佔據了HK電商平臺四成股份的大股東，老李一直在旁觀黃徵帶隊的操作。

從技術上來說，黃徵這種斯坦福大學的計算機碩士高材生，古歌技術工程師的履歷，保證他能很輕鬆的搞出一套全新的管理軟件。

把原有遍佈全港的七百多家大小商超，全部聯網調配。

被估價五百億港幣的全球商超版塊，從來都是老李旗下最重要的現金牛。

三個月時間，僅僅把網路經營權交給電商平臺的本港商超，錄得二十九億營收，業績提升了百分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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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就是增加外賣送貨跟快遞提貨點業務，就能這等幅度提高業績。

要知道零售業平均毛利不到百分之十五，淨利潤不到百分之三，這種接近兩成的增幅，絕對說明了生命力。

更重要的是：“我在大陸內地有3200家門店，歐洲有超過五千家門店，是不是也可以採用這種模式？”

相比HK大多是小超市便利店不同，內地、歐洲很多都是商超，總數超過一萬家的商超門店，每年能給李半城的商業帝國貢獻千億級別銷售額。

說到底，就像趙德柱是靠著遊戲賺了起步的錢，但電商為他提供了海量資金，雖然那些賬上流動的網購資金絕大部分都不是他的。

但讓趙德柱隨時有大量現金可以拆借滾動。

老李其實也是一樣的架構，他當年以塑膠花做生產起步，後來進入房地產，卻很早就收購了商超架構來為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現金流。

地產、零售、能源、通訊、基建五大板塊的龐大商業帝國裡面，看似利潤最低的零售，卻提供了舉足輕重的穩定彈藥。

佔老李旗下總收入的四成！

趙德柱無意中，其實複製了網際網路版的老李之路。

現在認真想想居然搖頭：“我估計不行，我不知道你在內地的門店銷售額有沒有下降，但我可以明確的預測一定會下降，比HK的小超市便利店下降大得多，可想要複製HK這種模式是做不到的。”

老李看不到慌張，揮杆遠眺：“為什麼呢？”

趙德柱其實態度蠻好：“因為你在內地的商超是按照網購電商出現之前設定的賣場，不作調整肯定會受挫，譬如主打賣的HK化妝品、高質量的HK產品，會被網路代購、海淘，也就是HK電商中心的各種渠道搶走生意，更別說其他商品了，所以一定會下降，這是實體經濟、門店經濟在電商面前一定會受到的損失。”

兩人並肩前行，趙德柱繼續：“可模仿HK調整，第一，HK你的便利店最大，競爭其實不激烈，HK市民習慣用的東西大多還是會在便利店買，主要是市場太小了，這點缺口可以彌補過來，更重要的是第二點，外賣外送只有我們這一家，但在內地每個城市都能給你開幾家出來你信不信？然後全國、省級規模的再開幾家，相互搶奪市場，這好幾年都是亂世！”

馬上八十歲的老超人竭盡全力的在思考，可他能保持這種年歲還天天走在高爾夫球場，也沒法構想出來無中生有的外賣大軍場面啊。

只能繼續揮杆：“你的確有著無與倫比的眼光，大陸民眾也確實是我見過最努力、不願放過一丁點機會的勤奮人群，可這種內耗會造成巨大的成本。”

趙德柱笑笑：“內地人的心態就是憑什麼我不能過好日子，誰都有資格拼搏換取更好的生活，這恰恰是歐洲也沒法複製的原因，歐洲人就懶散，沒這麼拼，更重要的是他們分成很多個小國家，就沒法建立起有效的巨大快遞、外賣系統來，不過相比之下，歐洲你可以試試看，我只是提建議。”

老李沉思，都打到果嶺推杆了，才終於問：“瑞查說你在六年前就跟他提到過，謹慎前往英倫投資，現在六年過去了，我在歐洲投資早已超過了HK甚至內地，英倫三島的投資更是運轉良好，你現在還這麼看待嗎？”

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趙德柱淡淡一笑，先彎腰推杆，三米多遠的一杆進洞，才把英倫脫歐這四個字生生壓下去。

現在他太明白這四個字值多少錢了。

不過趙德柱這不學無術的，的確也不知道李半城站在了什麼樣的節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