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彌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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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千秋定了定神再瞧瞧吳天德那副嘴臉總覺那冰雪般一塵不染的絕世佳人會委身於他實在是天下間最難以想象的事情這事兒太過匪夷所思、自已竟是絲毫風聲不曾聽說難道是他在誆騙自已?

想到這裡祖千秋狐疑地道:“莫非你怕被人宰了所以想要欺騙我們不成?聖姑她……她心高氣傲從不將天下男子放在眼裡怎麼會瞧上你這……這……”他本想說你這小子忽地想到萬一這傢伙真是聖姑所愛之人未免太也不敬所以臨時改口道:“你這位公子”。

吳天德暗嘆口氣心想:全拜那母老虎所賜自從受了這傷就到處受氣在武林中真是寸步難行。現在利刃懸頸除了任盈盈這根稻草也實在沒什麼好抓的了。於是硬著頭皮胡亂吹噓道:“這個麼一言難盡、說來話長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也是我對盈盈一見鍾情、窮追不捨才打動了她的芳心呀”。

任盈盈長吸了口氣:這小賊又要編排什麼故事了?她向吳天德掃了一眼恰恰碰上吳天德飽含深意的一笑笑得她心頭怦地一跳:這笑容忒地古怪他可是瞧出甚麼來了麼?

她忽地想起剛剛在網中時也曾現他出神地望著自已若不是現自已是女兒身怎麼會用那樣的眼光看我?當時被他的胡言亂語給岔開了現在想來那眼神大有古怪我……哪裡露出破綻了麼?

吳天德見她腦袋轉開目光飛快地在她喉下一掃心中暗笑:“這人果然是個女子”他在網中打她一巴掌時尚未覺得可她隨後捶打自已的動作就已令吳天德大為疑心那舉動如果說是個男人可也太叫人肉麻了些。疑心一起吳天德便現她後頸上和臉上的皮膚有些微的不同而緊緊靠在自已身上的雙腿傳來的觸感還有她一直護在胸前的雙手以及鼻端隱隱聞到的香味兒都令吳天德生疑。

此刻有機會對面而視瞧見她喉下沒有喉結吳天德才確定這人必是女子喬裝改扮自已居然看走了眼將她當成文弱書生想必一身藝業也極是高明可惜她也被人點了穴道要不也不用自已這樣胡吹大氣靠騙人來脫身了說出去實在叫人汗顏。

老頭子聽了不禁連連點頭道:“是極是極女人就是這樣心裡愛死了人家也不肯說出一分半分。俗話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窗不過這世上不怕翻山越嶺的男人多的是懶得伸出手指頭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的女人卻也更多不死孩兒的娘……”。

祖千秋用胳膊肘兒拐了他一下打斷他的話向吳天德問道:“敢問公子在哪裡識得聖姑她老人家?”

吳天德想著那日在尼庵中見到的白衣少女臉上裝出一副神往的表情悠然道:“那日我經過崑崙山在一座山上見到一位白衣少女在舞一柄劍……”。

老頭子又插嘴道:“不錯不錯崑崙山大光明頂是本教昔年的聖地後來本教將教名一分為二改稱日月神教總壇也搬來中原此事非我教中人知道的不多”。祖千秋瞪了他一眼道:“崑崙山剛剛我們就提過了知道了有甚麼稀奇?”轉頭問吳天德道:“那劍甚麼樣子?”

吳天德暗笑:“***考較起我來啦?那劍……就是把老子攮成這副德性的元兇我又怎麼會不記得?”於是笑道:“那劍麼比普通長劍要短比短劍卻又略長劍刃細而劍脊厚盈盈總是將它藏在袖中咳咳……我來中原時盈盈還要將那柄劍送我帶在身上不過我一向用不慣劍所以沒要”。

黃河老祖聽得呆瓜一般那柄劍他們只有幸見識過一次是日月神教十大神兵之一名曰“逸電”是任大小姐的貼身之物她竟然肯將這柄寶劍送給眼前這人那二人的關係……。

任盈盈抬起頭來望著屋頂悠悠地嘆了口氣也不知在想些甚麼吳天德見黃河老祖又信了幾分心中得意:嘿嘿只要和那任大小姐攀上關係不怕不能脫身至於日後被她知道……目前逃命要緊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吧。

吳天德又道:“我一時興起便拔出刀來與那位白衣姑娘比試起來鬥了三百餘招我才僥倖贏了一招”黃河老祖又是一聲驚歎此人竟能和任大小姐鬥了三百餘招最後還勝了她武功在年輕一輩高手中也算是屈一指的了難怪任大小姐垂青於他。

吳天德又道:“後來我見那位姑娘身邊有一支玉簫便與小姐比試樂技。唉盈盈的技藝真是天上少有世間無呀聽她的簫聲竟是繞山三日而不絕”。任盈盈聽了側過頭來瞧了他一眼眼神中似笑非笑也說不出是種甚麼表情。

祖千秋暗想:“大小姐琴簫雙絕我是知道的不過古人說繞樑三日已夠誇張你現在又說繞山三日嗨情人眼裡出西施你願咋說就咋說吧”。

吳天德道:“聽了這一曲子吳某便知必敗無疑我的技藝怎麼能和盈盈的神乎其技相比呢?於是我別出機杼既然在曲藝上贏不了她便在曲子上贏她於是吹奏了一她從未聽過的曲子曲風十分的新穎別致這才勉強挽回了些顏面。

祖千秋奇道:“世上還有大小姐不知道的曲子麼?”

吳天德道:“這個……我也是靈機一動將一中原不曾流傳過的曲子吹給她聽說實話我比武勝了盈盈她都沒有正眼瞧我一眼不過我這歌唱來卻頗受她青睞”老、祖二人大以為是想聖姑在神教之中高手見過無數武功再高又怎放在她眼裡她酷愛音樂又是年少女子那麼聽了動情的歌兒為人動心自然大有可能。

吳天德道:“於是盈盈留我在山上小住每日一起練劍、彈琴吹簫感情日深我們才……不過盈盈面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告訴你們此事只可你知我知萬萬不可再讓別人知道”黃河老祖二人心中一凜連忙道“是“任盈盈聽了他的囑咐心中也自一寬。

此時黃河老祖才徹底相信了吳天德的說辭恭恭敬敬地將這位日月神教未來的東床快婿解了穴道請到椅中坐下。吳天德大模大樣在椅上坐了瞧見地上的任盈盈忙道:“快把這位……書生放了他只是無辜受我連累罷了”。

老頭子解了任盈盈的穴道任盈盈站起身來走過來瞧著吳天德眼神中神色變幻好半晌才搖搖頭淡淡地道:“吳兄……你還真是有才呀”

吳天德聽出她話中挪揄之意忍不住臉上一熱心虛地想:“這女人知道我是在說謊了麼?女人比男人心細這兩個傻瓜聽不出來不見得這女人聽不出破綻瞧她模樣對我倒沒有敵意我還是快點離開免得一會兒露出馬腳”心裡一邊想著嘴上一邊打著哈哈道:“哪裡哪裡你認識我的時間還短些這懷才呀就像懷孕時間久了才能讓人看出來……”

任盈盈就站在吳天德身邊只要舉手一揮就可斬斷他的後頸可是那手掌躍躍欲試地提了幾次耳朵裡聽著他的連篇廢話心中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偏偏就是提不起半點殺意。

祖千秋向吳天德陪笑道:“小人們還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呢公子和聖姑兩情相悅怎麼又一個人跑到中原了呢?”

吳天德正色道:“大丈夫志在天下豈能被兒女私情所羈絆?盈盈身份高貴我吳天德對她說過要憑真本事在武林中闖出一番名堂將來風風光光地去迎娶她到時我要讓天空開滿鮮花滿天神佛為我祝福黑白兩道齊來祝賀……”。

任盈盈翻了翻白眼兒老頭子忍不住搓著手道:“吳公子你的理想太過偉大還是不要因此耽擱了大小姐的青春吧我看先成家後立業也是可以的”。

吳天德乾笑兩聲道:“說的也是要達到這些理想難度是有點大目前我的理想是……先把傷養好……”。任盈盈忍俊不禁眼神裡閃過一絲笑意那晚在尼庵中她也曾和這位華山劍宗的吳天德較量過那時的他是個機智剛毅、臨危不亂的絕頂高手怎麼他平時都是這麼一副德性的麼?

老頭子聽他提到傷不好意思地道:“這個……這個……嗨都是小人們不好也沒打聽清楚吳公子的底細就貿然把您給請了來若是真個不小心傷了您那我們可是百死難贖啊”。

吳天德忙道:“這事也怪不得你說起來我當時正和這位……書生在園中彈琴”任盈盈臉上一紅隱約覺得吳天德此句大有語病而且吐字不清聽起來甚象是“在園中談情”心想:這小子是知道了我的本來身份還是僅知道我是個女子?怎麼聽起來總象是若有若無地在戲弄我?

吳天德嘆道:“誰料那桃谷六仙竟然盜了你們的藥強行給我灌下唉!現在天波府內雞飛狗跳也不知鬧成甚麼樣子了”。

祖千秋唉喲一聲驚道:“是了我們將公子這樣帶了出來那裡怕不鬧翻了天我們快些將公子送回去吧”吳天德心中暗喜忙道:“不必不必我和這位書生一同離開便是”說著站起身來忽地瞧見床上那位姑娘病懨懨地樣子這幾人在屋裡說了那麼半天話那姑娘靠在枕上似睡非睡連聽的精神頭兒都沒有吳天德的腳步不由一停。

吳天德瞧著那位老不死姑娘向老頭子問道:“現在你沒有續命八丸令媛的病可還有法子醫治麼?若再採集那些藥材得需多久?”

老頭子苦笑著道:“唉……若能治便也治了若不能治……總之是聽天由命吧”。祖千秋在一旁忍耐不住道:“不瞞公子不死侄女兒這病是胎裡帶來的能熬到今日老兄也不知費了多少心血老兄為了蒐集這些藥材用了十二年光景只是……不死侄女兒怕是不能再等一個十二年了”。

吳天德嘆了口氣雖說是桃谷六仙取了人家的藥可是畢竟是自已服下去了這樣一位可憐的姑娘等於是間接死在自已手上。他心中暗想:“記得令狐沖給她喝了自已的血也不知後來有沒有效果可是也沒聽說她死掉。說不得我也只好英雄一回就當作捐血了吧日後再幫著老頭子湊齊那些藥材”。

想到這裡吳天德轉身走回桌旁撿起那把被老頭子丟在一邊的尖刀又從桌上取了一個水碗一咬牙揮刀向自已手腕上割了下去。

任盈盈三人都大吃一驚老頭子一把搶上前來驚惶失措地道:“吳公子你……這怎麼可以”說著就要上前替他包紮傷口吳天德攔住他苦笑道:“這事總是因我而起若是令媛因此而死那吳某真的是要抱憾終生了。說實話這血中有多少藥物我也是心中無數不過想來多多少少總有些作用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至於那些藥材咱們再一起想想辦法吧”。

說著那血已將注滿一碗吳天德自已本就失血過多身子虛弱這時更覺一陣暈眩被祖千秋扶住飛快地替他抱扎好傷口。老頭子滿眼熱淚撲嗵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公子您……您……您今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一聲老頭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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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德道:“一會兒那血便凝了前輩快些喂令媛喝下去吧”。說著呼呼地喘了兩口大氣對祖千秋道:“這屋裡氣悶得很祖前輩扶我出去坐一下”。

三人走出那間小屋剛剛坐定大門便被人踢了開來祖千秋嚇了一跳抬頭望去只見六個苗家打扮的漢子提著彎刀闖了進來後邊藍鳳凰一步踏進門坎鳳目含煞地道:“黃河老祖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她說到這兒已瞧見任盈盈站在房中狠狠地瞪了自已一眼目光向吳天德一掃藍鳳凰頓時醒悟忙改口道:“竟敢將吳公子綁了來?”

藍鳳凰的神情變化看在吳天德眼裡心頭不由疑雲大起。祖千秋見是五毒教主打上門來心知她是聖姑心腹之人見她為了吳天德如此大動肝火看來吳天德這位姑爺的身份那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忙苦笑著向她深施一禮道:“藍教主見諒我們兄弟倆事先不知道吳公子的身份所以多有得罪現在可是待若上賓不敢有絲毫不敬呀”。

祖千秋一禮施罷只覺眼前人影兒一閃抬頭看時那位吳天德吳公子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正拉著他手把祖千秋唬了一跳連忙移開目光不敢去看心想:“這位吳公子有了聖姑還這樣風流不知聖姑知不知道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我還是裝作沒看到的好。”

老頭子在裡邊聽到聲音也忙跑了出來與祖千秋兩個人沒口子地道歉倒弄得藍鳳凰莫名其妙。她與黃河老祖雖然相識卻無深交現在知道吳天德二人無恙在任盈盈示意下藍鳳凰便即告辭。

那黃河老祖送出門來對吳天德畢恭畢敬把藍鳳凰瞧得好生奇怪這吳天德有什麼了不起的了怎麼這兩人殷勤得象幹孫子似的?把眼偷偷去看任大小姐見她只是向自已微微搖頭心中不解其意卻也不敢去問。

吳天德身子虛弱與曲非煙同乘一馬坐在後邊一手摟著她的纖腰。曲非煙一手控著馬韁繩一手輕輕撫著他的手腕傷處嘆道:“你呀你甚麼續命八丸吃了就吃了唄需要什麼藥材跟藍姐姐說一聲他老頭子尋藥用了十二年藍姐姐連十二個時辰都不用一定湊得齊何苦弄成這樣?”

吳天德一拍腦門道:“啊我怎麼忘了只聽說他尋了十二年才尋齊了藥材一定難找得很卻忘了五仙教神通廣大若是他們出面豈不……唉這一刀捱得實在冤枉”。

曲非煙哼了一聲道:“是不是老頭子的姑娘長得漂亮你才心甘情願挨這一刀?哼我跟了你這麼久都沒喝過你的血你倒是和她血肉相連了呀”。

吳天德聽出她話中醋意攬著她纖腰的大手一緊在她耳邊低語道:“乖乖非煙寶貝兒你雖然沒有喝過我的血可是你喝過我的……古人有雲一……十滴血呀”。

曲非煙哎呀一聲頓時臊得滿臉通紅松了韁繩雙手捂著耳根子晃著雙肩嬌嗔道:“哎呀哎呀不許再說不許再說……”。

兩人這一打鬧其他的人都往這邊瞧看得曲非煙更加不好意思向吳天德嗔道:“都是你讓人家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吳天德瞧見那個女扮男裝的假書生也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已心中一動悄悄問曲非煙道:“那邊騎馬的那個書生你認得嗎?”

曲非煙瞧了瞧搖搖頭道:“不認得不是和你一起被抓了來的麼?怎麼你倒問起我來了?”

吳天德嘆了口氣道:“我在亭中歇著聽人彈起一支曲子非常的清幽動人所以就尋聲去看這才遇見他的”。

曲非煙哦了一聲若無其事地道:“你說那“清心普善咒”?我昨兒就聽到有人彈奏了你想聽我以後彈給你聽啊”。

吳天德一呆道:“甚麼?我聽的那曲子叫“普庵咒””

曲非煙噗哧一笑慢悠悠地道:““普庵咒”就是“清心普善咒”“清心普善咒”就是“普庵咒”兩者一而二二而一的呀我的大爺!”

清心普善咒、女扮男裝、藍鳳凰看她時的眼神……一連串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吳天德忽地想到了她的名字頓時身子一震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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