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曲天放一副吃了癟卻無法反駁的難受樣，林輕歌心裡就是一陣爽快。

不過這種小把戲只能點到即止，林輕歌也不想隨隨便便就變成穹都餐飲界的公敵。他乾咳了一聲，言歸正題，說道：“我是來找你師父關亭海比試廚技的，這事兒不是他挑起來的麼，現在我來了，他怎麼又躲起來不露面了？”

這次說話，林輕歌可沒壓低聲音，雖不能算是喊叫，但大廳裡的客人們卻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曲天放頓時就急了。這話讓不明究裡的客人們聽去，只道是關亭海膽怯畏戰，如果傳播出去，對關亭海、對望月樓的聲譽都是一次極大的損傷啊。

“姓林的，你別胡說八道！我師父是向你約戰，但你說沒有空兒，要另選時間。你……你怎麼今天突然就來了？”曲天放的聲音也不小，就是為了讓在座的客人們都聽了去，可不是望月樓怕了面前這小子。

林輕歌笑道：“我是說三天後沒有時間，不過現在有時間啊。不就是比個廚技麼，磨磨嘰嘰的有啥意思。關亭海今天提出挑戰，我今天就來了，痛快兒比完，幹淨利索。”

“你……”曲天放被對方氣得鼻子都快歪掉了。心說：這次比試廚技，最終賭上的很可能是雙方在穹都廚藝界的前途，這是何等大事？就連我師父都說要提前瞭解一下你的虛實，知己知彼。怎麼你卻像毫不在乎似的，當我師父的挑戰是逗你玩兒呢？

想到這裡，曲天放心裡忽然咯噔一下。之前關亭海讓他派人去登高飯館買些菜回來研究一下，這事兒還沒來得及辦呢……

誰知道這姓林的，居然提前找上門來了啊！

“你師父到底比不比？他要是不敢露面，我可就當他認輸了啊。”林輕歌沒功夫在這兒跟他磨嘰，他剛才並不是故意要氣曲天放，而是真的想痛快兒比完，好儘早回去，免得耽誤了晚上開門做生意呢。

曲天放沒料到林輕歌居然如此囂張，他本想自己先出來和對方理論一番呢，沒想到接連吃癟，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關亭海再不露面的話，還真是要讓別人以為是望月樓不敢應戰了。

沒辦法，曲天放狠狠瞪了林輕歌一眼，說道：“那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我師父。”

結果林輕歌動也不動，笑道：“這兒坐著挺舒服的，你去叫你師父出來吧，我在這兒等著。”

曲天放心頭的怒火已經頂到了腦門兒，但這裡畢竟是望月樓，他只好咬著牙，說了句：“好，你等著！”

說完，曲天放轉身走了。

很快，曲天放去而復返。

只是這一次，他走在了後面。

一個年紀看上去將近六十，光頭留著絡腮鬍的男人，手裡揉著對鐵膽，慢悠悠地邁著方步走在前頭。

那男人走到林輕歌的桌前，大咧咧地坐到對面，開口問道：“登高飯館，林老闆？”

林輕歌也不示弱，挑了挑眉，淺笑道：“望月樓，關大廚？”

“林老闆，咱們說好了比試時間待定，你卻來了個突然襲擊。這事兒辦的……不地道啊。”關亭海語氣頗有幾分戾氣。他是見對方年紀輕輕，卻敢與自己針鋒相對，心頭有些不爽。卻忘了，這件事情本是由他先挑起來的。

林輕歌冷笑道：“關大廚，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是你主動向我約戰，我願意來跟你比試這一場，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我不是你的徒弟，你更不是我的老闆，憑什麼時間地點都要你說了算？要比，就現在比。關大廚如果不敢比，我登高飯館雖然買賣不大，可也沒有那麼多功夫陪著你玩兒。”

啪！

關亭海的脾氣比起他徒弟更甚，尤其在一個年輕後輩的面前，何時受過此等奚落？他重重地將鐵膽在桌上一頓，怒道：“比就比！你且說說，想要怎樣個比法？”

林輕歌說道：“簡單點兒，咱們各做一道菜，在街上隨便拉幾個路人嚐嚐。喜歡哪道菜的人多，那自然就是誰贏了。”

關亭海一愣，像這麼隨意的比法，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在他的想法裡，還準備要從食燴聯盟裡請來幾位德高望重的廚藝專家，來為二人的比試做一番評判呢。

結果……怎麼就突然變成大眾評審了呢？

“這不行！尋常路人的品味良莠不齊，他們的評判，豈不是很容易有失偏頗？”曲天放看出關亭海的疑慮，立刻跳出來替師父說道。

林輕歌笑道：“我們做出來的菜，難道不就是給別人吃的？食客們沒有資格評判，誰還有這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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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關亭海還在猶豫，乾脆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也別上外面找路人了。就讓現在望月樓裡的客人們，待會兒為咱們做一次裁判。關大廚，能來望月樓吃飯的客人，品味總該差不了吧？”

關亭海有些愕然。

來望月樓用餐的人，且不說品味如何，但大部分人應該都是因為喜歡望月樓菜餚的味道，才會光顧這裡的。林輕歌提出讓望月樓裡的客人們當裁判，這實際上是在無形當中，讓關亭海佔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他敢提出這種建議，難道真是對自己的廚技有恃無恐？

這一瞬間，關亭海的心中竟然莫名地閃過了一絲不安。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曲天放，心想：讓你小子派人去買些登高飯館的菜回來，偏就喜歡拖沓。這下好了吧，對方到底有什麼樣的實力，現在完全是兩眼一摸黑。

林輕歌見關亭海仍不答話，有點兒不耐煩了，皺眉道：“關大廚，讓望月樓的客人們當評判你都不願。難怪非要找望月樓的老闆來當裁判，你才滿意不成？”

關亭海的老臉微紅。林輕歌這話說的，未免有些誅心。讓望月樓老闆來給望月樓的大廚當裁判……這不是明擺著說關亭海打算暗地裡搞小動作麼。

果然，旁邊那些一直看熱鬧的客人們也起鬨道：“就是啊，總不能找自己老闆來當裁判吧。我們可以的，絕對不會偏向哪一方，哪道菜好吃，我們就投誰一票。”

林輕歌又道：“我們在後廚裡做菜，做好的菜，由服務生端出來。大家事先並不知道哪道菜是誰做的，全憑味道分勝負。這樣，也就不用擔心有誰會偏袒某一方了。”

眾客人拍手道：“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

事到如此，關亭海想不同意也不行了。他忿忿地站起身，抬手一招，道：“林老闆，那咱們就廚房裡請吧！”

不料林輕歌並不起身，只是朝著身旁的包夜揮了揮手，說道：“老包，去吧，好好做。”

關亭海一愣，隨即暴怒，喝道：“林老闆，你這是看不起關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