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蝦滑的龍銘一和許晨相視一笑，他們說的那一天已經是二十年前了。

此刻身穿名牌服裝的兩個人，彷彿回到了那個穿著單調校服的時光。

實驗中學的高中部夏季要求穿著統一校服，是白色短袖和秋季校服的運動長褲。

當時大家對統一著裝很不滿，恨不能穿自己喜歡的衣服。直到長大後，大家才知道學校領導的用心。

不統一著裝，人的家庭環境就會體現出三六九等。

有錢人家穿幾千的衣服，沒錢的人家穿一百多的衣服，在青春期懵懂的學生心中，會容易形成攀比和嫌貧愛富。

那幾年偶像劇盛產。劇集裡的主角幾乎都是學校裡的貴族子弟。他們有著絕對的特權行為。貼張紙條，可隨意打罵同學，隨意的處理問題，甚至可以欺負老師，趕走校長，這會影響懵懂的青年價值觀。

讀書刻苦的、體育特長的不如家裡有錢的、上課睡覺的。

那樣，校風將有所變化。

後來，龍銘一一直覺得當時的校領導班子真的是英明神武。

當時的著裝要求也非常嚴格。

校服是不能改的，改短被發現是要通報的。即使不穿校服的日子裡，女生穿裙子的並不是很多，短裙更是不可能的。

曾經一個班級訂的班服是那種比較成熟風格的裙子，該班班主任被學校的教導主任嚴肅的批評。

當時學生們根本不理解為什麼。那些十八九的青年男女，認為自己是可以穿著西裝等成熟風格的人了，怎麼就不能穿了？

原來小時候總覺得西裝帥，等長大了才發現，當年充滿嫌棄的校服再也穿不上了。

那時單純美好的日子裡，穿著校服的少女許晨，陪著滿身大汗的少年龍銘一從球場返回班級。

“一到體育課你就復甦了是嗎？”許晨叼著一根雪糕，又遞給龍銘一一根。

“我說許晨。”龍銘一笑著咬了一大口，含糊的說：“總得讓我有點快樂的時光吧。”

“擔心擔心你的學習吧。”許晨說：“老師說了，作為朋友，讓我幫你穩定一本以上。”

“我確實一本以上呢好不好。”龍銘一說：“還一年呢。”

許晨說：“你長點兒心吧。本來你能考得很好，為什麼不努努力呢？”

“我也想努力，可真困啊。”龍銘一說：“你這一天人參鹿茸鮑魚魚翅的補著。我吃個蛋炒飯都不錯了。營養不夠，沒有可比性。”

“我什麼時候吃鹿茸人參了？”

“那就是鮑魚魚翅了。”

許晨說：“那以後我多帶給你一個牛奶。”

“那可能會補我的是個頭了。”龍銘一說：“要是再漲十釐米，我就打職業去。來錢快。”

許晨對此嗤之以鼻，“來錢快？你要是這麼愛錢，你就應該幹金融投資。聽說那個來錢快。”

“我看這個行，我原來也比較喜歡看那種商戰電視劇。”

“沒有知識，你會嗎？靠第六感啊？”

“你放心。”龍銘一說：“我幹投資，絕對是NO.1。你不是一直想做律師嗎？到時給我幫忙。”

“律師和這個有關係嗎？”

龍銘一想了想說：“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高二的那個夏天，蟬鳴鳥叫。

年少的許晨和龍銘一不過是隨口說說，哪知道二十年後，會有所向披靡的戰刀資本。

回教室的路上，龍銘一碰見了楊姜和他的夥伴們兒。

那個時候，流裡流氣的學生好像都有點共同點。明明是夏天，非要披一件長袖校服在身上，或者將校服系在腰間和裙子一樣。

而標配的是? 身體右邊一定站著一個模樣中等的女同學。而且這個女同學很怕曬黑，穿得比秋天還多。手縮在袖口裡堵著嘴? 似笑非笑。記憶裡? 好像冬天她也是這身，也是這個表情。

而左邊，會站著一個說話走路不斷扭動身體的男同學作為打手。

龍銘一和許晨看到楊姜就煩? 兩人就想從另一邊走。

“別走啊。”本來蹲在臺階上的楊姜? 起身叫住了龍銘一和許晨。

許晨和現在一樣? 不慣著他。“有事嗎？”

“教導主任怎麼不管你們呢？”楊姜說：“就是揪著我不放。”

昨天晚自習課間，楊姜和身邊女孩在操場暗處的小樹林被教導主任逮住了，嚴肅批評。

“我們大白天，光明正大。”許晨看了女孩一眼，“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做了什麼少兒不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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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姜拿許晨沒辦法? 他轉過來欺負龍銘一。“小龍啊。這衣服三天沒洗了吧？鞋邊都開了。”

龍銘一的鞋? 是一雙不知名廠出的運動鞋? 價格也不貴。這鞋並不適合室外的籃球運動。急停、變相都會讓這雙鞋承受不住力量而受損。

楊姜穿的是帶氣柱的運動鞋? 大幾千塊錢。一比之下，楊姜的優越感頓生。

學校能統一衣服? 可統一不了其它。這就有人在其他地方想辦法了。運動鞋、襪子、書包和手錶。後來太貴的手錶禁了，就有拿手機的。最重要的電子詞典? 是大家最攀比的東西。當年的《黃金英雄傳說》被稱為一代神遊。

而以上? 龍銘一都沒有。許晨電子詞典上的遊戲記錄，都是龍銘一的。

“我穿著我高興。”龍銘一說：“怎麼了？”

楊姜捏著鼻子說：“太味兒了。”

許晨說：“大家的衣服都一樣。”

楊姜說：“不一樣吧。許晨你不是訂了三件嗎？”

“我……”

當時的規定是校服三天，班服（班級自己訂的衣服）兩天。許晨不喜歡穿一件衣服三天，她訂了三件，每天一件。楊姜也是。龍銘一這種，就只能穿一件。

龍梅和於海的工資不能算低收入，但龍銘一和於海不和，不愛用他的錢。於海也不給他錢。龍梅的錢還要供家庭開銷，真沒什麼到龍銘一手裡。

楊姜對龍銘一說：“窮小子。兜裡翻出十塊錢，我就服你。”

龍銘一兜裡就八塊錢，可他不服氣，“就是有，怎麼得？憑什麼給你看啊。”

“不用看。”楊姜說：“您龍大少有錢。敢請客嗎？”

龍銘一的面色變了變。

“不用太好，門口涼皮。就咱幾個。”楊姜說：“晚自習前，我等你。否則，今天晚上我把你腳踏車拆了。走。”

學校門口的涼皮是挺火的。當時三塊錢一份，要是五個人就不能光吃涼皮了。加點這加點那，幾十塊錢差不多夠。可楊姜是瞄準了龍銘一，他肯定往死裡點貴的。龍銘一很擔心。他還要上學呢。

龍銘一找了李超和孫濤他們幾個，哥幾個也沒錢。大家家庭差不多，誰也沒有辦法伸出援手。

大家勸說下，龍銘一決定偷偷溜走，沒想到楊姜正堵在學校小門。

“走吧。龍大少！”

龍銘一就被兩個比較壯的同學夾著去了學校門口的涼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