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山東巡撫魏撫國來說，這段時間簡直就是噩夢。
登州、萊州相繼失陷，他甚至想要自盡謝罪。
好在師爺極力勸說，讓他有勇氣向朝廷上書。
幸運的是，皇上在看到他寫的奏疏後並沒有降下旨意責怪他，反而派來了徵東將軍濟席哈前來增援。
他雖然是山東巡撫，但實際可控制的兵力也不過七八萬。
登萊變故後，他手頭的兵力只有四萬出頭。
這點兵力，著實讓他心裡沒底。
但是徵東將軍來了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據說光是八旗兵就來了一萬多人，加上六七萬的綠營兵，山東的清軍數量能夠有十餘萬人。
這可是實打實的十萬大軍，一點也不帶摻假誇張。
在魏撫國看來光是靠著人數優勢就能夠把叛賊碾平了。
只是這位徵東將軍的性情著實有些暴戾，剛剛抵達濟南府不久就杖殺了三名服侍他的小廝婢女。
對此魏撫國自然沒有說什麼。不過是幾個奴才的性命罷了，死就死了。
只是從此魏撫國可以看出濟席哈不是那種能夠容人的。
如果打了勝仗還好，若是吃了敗仗恐怕魏撫國就是第一個被推出來頂鍋的。
是以魏撫國一直小心伺候著，生怕這位爺哪裡不舒服跳腳罵娘。
即便這般小心，還是惹出了簍子。
濟席哈嫌棄服侍他的婢女太老，責令魏撫國再挑選一些年輕的女人送過去。
魏撫國那個心裡苦啊，但是他是無論如何不敢得罪濟席哈的，只能遵命照做。
濟席哈這才稍稍有些消停。
這日濟席哈主動率領親兵來到巡撫衙門，嚇了魏撫國一跳。
他匆忙整理了一番袍服，主動迎去。
“哎呦濟將軍您有事吩咐一聲就是，下官自會前去聽命，何必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雖然論官位魏撫國未必在濟席哈之下，但在這種形式下他也只能乖乖認命去舔濟席哈。
當務之急是趕快平剿於七亂黨，收復失地。
只有濟席哈能夠幫他做到這點。
是以不論濟席哈怎樣，魏撫國都不能抱怨。
“本將軍來是想聽聽山東如今的情況的。多得廢話就不用說了吧。”
濟席哈聊起袍衫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冷冷說道。
魏撫國熱臉貼了冷屁股，心中十分無奈。
他強顏歡笑道：“濟將軍說的是，那下官就給您彙報一下。”
魏撫國咽了一口吐沫，指著輿圖道：“如今登州、萊州二府皆被賊人於七率部攻陷。下官已經派人駐紮在青州府與萊州府的邊界，隨時可以用兵...”
“撿有用的說。”
濟席哈毫不猶豫的打斷魏撫國道。
“咳咳...”
魏撫國咳嗽一聲掩飾尷尬，隨即道：“據下官所知，賊人兵馬應該是在五萬上下。不過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將軍若是出手定能一舉擊潰之。”
其實這番話魏撫國是很難說出口的。
若是於七是烏合之眾，那他們豈不是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乾脆利落的丟掉了登州、萊州？
只是為了跪舔濟席哈，他也顧不上這許多了，只能怎麼噁心怎麼來。
“五萬人，就這？”
濟席哈果然有些不滿道：“若是皇上知道魏大人僅僅被五萬人打的抱頭鼠竄，恐怕會龍顏大怒啊。”
魏撫國聽完連忙道：“還請濟將軍憐憫。下官願意為將軍效死力！”
其實他在給順治的奏疏中誇大了於七的兵力，說賊人有十數萬之眾。
十數萬這個詞可就有講究了。
你可以說他是十萬，也可以說他是二十萬。
反正沒有說死，怎麼解釋都行。
這就體現出了師爺的重要性，修改兩筆就能讓奏疏看起來完全不同。
魏撫國現在心裡忐忑啊。如果濟席哈真的把實際情況報給順治皇帝，他這官也就算做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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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席哈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些漢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要不是我滿洲人少，也輪不到你們這些漢人來做官。”
一直以來濟席哈對於清廷大量任用漢人為官就很不滿，但這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好過於表露。
只是再魏撫國面前，他實在不想遮掩，便把心中的不滿全部表達了出來。
“將軍說的是，下官不及將軍萬一，還請將軍教下官如何做。”
濟席哈直是愣住了。
這個魏撫國還真是臉皮比城牆厚啊。
自己剛剛罵了他，這廝還上趕子來舔他的腚眼子...
不過，不得不說魏撫國舔的濟席哈很舒服。
“其實很簡單。”
伸手不打笑臉人，濟席哈也只好有所表示。
“就一個字，殺！”
他冷冷道：“殺得人頭滾滾，殺得沒人敢再反抗！”
“我大清立國之本便是一個狠字，在遼東膽敢反抗的漢人悉數殺光，入關之後也是如此。你們這些漢人還是太慫太軟。如果早就用嚴苛的刑罰治理山東，何至於有於七叛亂？”
“下官受教了。”
魏撫國在心裡將濟席哈問候了好幾遍，面上卻得堆笑奉承。
“如今兵力可都集中在青州府？”
“是的，下官把主力都調到了青州。”
“我們沒有水師，要想打登州得先取萊州。你把軍隊調去青州是對的。”
濟席哈今天第一次贊同了魏撫國的佈置，讓其受寵若驚。
“不過...”
濟席哈話鋒陡然一轉道：“你有沒有想過主攻南邊還是北邊？”
“請將軍示下。”
“萊州北邊多丘陵，南邊則相對平坦。若依本將軍看，可以從南邊主攻。”
濟席哈也是一點也不謙虛，自誇自擂道：“你可以派一些軍隊在北面佯攻，屆時本將軍會率領主力猛攻萊州南部，可一舉拿下萊州。”
魏撫國心道果然髒活累活都是他來幹，濟席哈就負責摘桃子。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誰叫他打了敗仗，又搞不定於七呢。
哪怕是驅虎吞狼，這個虎也必須得請來。
“下官愚鈍，濟將軍的意思是，下官假裝去攻打濰縣？”
“不錯，就是濰縣！”
濟席哈斬釘截鐵的說道：“濰縣是青州與萊州交界重鎮。你派軍隊去攻打，叛賊一定會信以為真。屆時本將軍便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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