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南宮羨，靜靜看著她說完，眸光徹底的軟了下去。起身走到她身邊，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這個舉動，讓她無聲的眼淚，變成了輕微的抽泣。

他摟住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最後溫柔但也堅定的說道：“我全都答應你。”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老淚的抬起頭看他。

他捧著她的臉，為她撥開黏在臉上的頭髮。然後緩緩說道：“我們可以暫時不同床。在你願意接納之前，我不會碰你。不過，不同房是不行的。”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他接著說：“雖然你說人心難測。但我娶了你，就會一心一意待你。如果你還是不能放心。那麼我就給你休夫的權利，不過你不準濫用，除非是我真的變心。”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抽泣著問。

他拿出紙筆，坐回桌邊，認認真真的將他上述承諾和她提出的第一條不準限制自由的條件盡數寫下。

最後遞給她。

她看著上面工整漂亮的字跡和一條條承諾，心裡掀起一陣溫暖的巨浪。

看著她心滿意足的走出書房。南宮羨坐在桌邊無奈的笑著。這婚前第一仗，以他的完敗而告終。

人家幾行眼淚，就哄他簽下他作戰生涯以來的第一次不平等條約。

“看來我這個王妃，可不好對付。”他苦笑著自語。

封映雪回到自己房間，將房門關上，便拿出那張條約掩面大笑。

“哎呀，看來女人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還是眼淚啊。嘻嘻嘻嘻……”

夜已深沉，何德玉府中，都已熄燈歇息。

德寧郡主梳洗完畢，回到床上躺下，丫鬟早已替她熄了燈走出屋子，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真是想不到，那南宮羨拒絕了她，轉頭卻去娶一個卑賤的民女！那個賤丫頭，當時真該多賞她幾個嘴巴子。如今害得她幾乎成為滿朝的笑柄。

想著想著，終於漸漸入眠。

日出東方，德寧被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揉了揉眼屎。想躺一會兒再起床。

總感覺今早房裡的氣味有些難聞，好想有說不出的腥氣。

她在被窩裡動了動，忽然覺得碰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

她不經意的掀開被子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床單的紅色，和東一塊西一塊，散落在自己身上和身旁的肉色物體。

她又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那些肉色物體不是別的，是一隻只血肉模糊，被連根砍斷的人手。

“啊～啊～啊！”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悚叫聲，從她的喉嚨裡發出，響徹整個府邸。

何德玉此時正站在下人房裡，看著一屋子被砍了手，倒在床上痛苦掙扎的府兵。正好都是那日和郡主一起去襄王府赴宴的那幾個人。

他剛想問一句誰幹的，便被自己女兒的慘叫聲嚇了一跳。

“王爺，何德玉求見。”聶蕭在書房裡找到南宮羨。

“不見。”南宮羨頭也不抬的說。

聶蕭笑著說：“可王爺若是不見，便是預設了昨夜之事，是王爺所為。”

“就算是見了他，本王也沒打算否認。”他不以為然的說。“否則，豈不是白做了？”

“王爺是打算就此跟何德玉翻臉？”

“誰讓他教不好自己的女兒？映雪平安回來，本王才會如此小懲大誡。若她在外面有什麼三長兩短，今日那個白痴郡主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斷手了。”

“王爺此舉可真夠狠的，想必德寧郡主被嚇得不輕。”

“今後作為朝廷命婦，映雪少不了與她碰面。本王不可能時時陪在身邊，只希望德寧郡主記住今日的教訓，別再惹是生非了。”

“映雪姑娘要是知道王爺的苦心，一定會很感動的。”聶蕭說。

“這種血腥之事就別告訴她了。她不一定會感動，反倒會徒增心理負擔。”南宮羨淡淡的說。

“是，王爺想的周到。”

“父皇！”南宮喆衝進御書房時，把正在看奏章的皇帝嚇了一跳。

“幹什麼毛毛躁躁的？你看看你，哪點像個儲君的樣子？”皇帝將奏章拍在桌上訓斥道。

南宮喆卻不以為意，跪倒在地：“父皇！您怎麼能答應王叔的婚事呢？這……這太荒唐了！”

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晌才問道：“你在說什麼鬼話？”

“太后奶奶不是將王叔給了德寧郡主嗎？父皇怎麼能轉頭讓他娶那個民女啊？這讓太后奶奶的面子往哪兒放啊？”南宮喆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

皇帝以為太子是為了太后和德寧郡主抱不平，心中稍稍寬慰，語氣緩和的說道：“你王叔這門婚事，是他花了很大代價跟朕換來的。你太后奶奶也答應了此事。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南宮喆抬起頭，滿臉的難以接受。“可他是王公貴胄！怎麼能娶一個民間女子為正妃？這不是丟皇家的臉嗎？”

皇帝近乎兇狠的瞪著他，冷冷的問：“臉面重要，還是他手裡的兵權重要？你別忘了，前朝親王奪位的例子不是沒有。如今我朝內憂外患，朕年事已高，你又如此不爭氣！他要真跟你橫起來，你真以為自己能高枕無憂嗎？”

南宮喆木然的呆在當下。“王叔，他不會的。他雖然傲慢無禮，可他畢竟是我王叔，是父皇的親弟弟。而且他這麼多年，在南疆拼死殺敵，為父皇守衛國土，父皇您是不是想多了？”

“朕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皇帝勃然大怒。“給朕滾出去！”

“皇上您怎麼了？怎麼動這麼大肝火？”夏貴妃不知什麼時候，挺著個肚子走進來。“太子殿下，您看皇上都這樣了，就別惹他生氣了，還是先退下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嘛。”

太子木然的轉向夏貴妃，看著她的臉和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不由地響起那天南宮羨在建初寺外對他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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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漸漸升起前所未有的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