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奧爾罕很快就找到了塞萬訶德,因為在結實的頭盔下搭配著貼身的單衣,這個裝扮在星落城確實不能說是常見。
“主人,鎧甲。”奧爾罕匆匆說完這句話,就開始為塞萬訶德穿戴。
“以前當過侍從?”
“沒有。”奧爾罕保持了用短語來回答騎士的美好傳統,這樣不會影響手上的進度。
“很熟練。”塞萬訶德沉靜的讚許。
奧爾罕這次沒有回答,完成了穿戴的最後一個步驟,他和塞萬訶德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此刻是該祝福騎士武運昌隆,還是文昌大旺。
和之前的瘋瘋癲癲不一樣,塞萬訶德一進入比武的圈子就變得無比穩重,宛若一位見慣了生死和榮譽的萬騎長你的狂熱呢?奧爾罕在心中很不正經的問了一下。
塞萬訶德最後拍了拍鎧甲,“雙排扣?”他沒有詢問任何人,只用輕輕一個點頭認可了這個經鐵匠改良後的設計,出乎意料的,博學的騎士沒有對裝備進行過多的講述。
“奧爾罕,我要給你一個提醒。在我比武期間,聽從梅菲斯特的安排,她如果想看我的勝利,你就陪著她,注意要和她保持至少一支手臂的距離。
“如果她不想看,我想她更多的時候是不想看,因為不出意外的會有流血的事情,更不出意外的會有些騎士會死亡,我建議你,當她不想看時,不要遊說她來觀賞,帶她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保護她,我注意到外面有一個木偶戲臺,你就帶著她去那裡看完一場又一場,最後來聽我得勝後關於騎士精神的演講就好。”
囑咐完畢,塞萬訶德轉身就向傳令官所說的,受肉塔前紫色帳篷的方向走去。
“主人。”奧爾罕喊道。
塞萬訶德停下,微微轉過了頭,侍從奧爾罕透過他堅毅的側影,看到塞萬訶德不斷散發的瘋狂和浪漫的詩人氣息蕩然無存,他總覺得這是主人一去不復返的赴死,還有,塞萬訶德此時的臉龐,有著他從未見過的,即便是面對死亡時都敢無畏的凌厲殺氣。
“怎麼?”塞萬訶德的嗓音變得低沉而喑啞。
“你忘了入場券。”
奧爾罕遞過了鵝毛筆,鵝毛筆在人群竄動的烏煙瘴氣中也散發著靈動活躍的光芒。
“很細心。奧爾罕。”塞萬訶德接過了鵝毛筆,“我在出發前用鵝毛筆寫了史詩的序章,之後路途的勞累讓我能拿起盾牌和長矛,但是再也拿不起思維的重負,我想之後,我的史詩需要你來記錄。”
“是,主人。祝你”
塞萬訶德像個和逆子和解的慈父那樣,期待又沉默著等待著侍從的祝福。
“祝你,武運......不,祝你文昌......不,祝你,文武雙全。”
塞萬訶德嘆著氣微笑,他拍了拍奧爾罕的肩頭,奧爾罕身體很結實,不是通常在酒館混跡的詩人那麼消瘦,甚至可以說強壯,騎士的手從侍從的肩頭滑到了手肘,然後移開奧爾罕現在還不是能夠以兄弟相稱的物件,“祝我旗開得勝就好,僅僅是入圍賽,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奧爾罕看著騎士消失在人群中,好奇怪,奧爾罕他自己也是詩人,他也有顆敏感而敏銳的心,但塞萬訶德在他胸中留下的感觸和認識任何的一個人都不一樣,奧爾罕幾乎認為,這位不是詩人,是真正的騎士,在用古老的準則來恪守當下,與周遭環境不合得就像這位騎士是騎著天國的駿馬,踏過時空的隧道才來到了目前這個時代。
他來了,他終究會離開,留下天譴,或者賜福。
詩人奧爾罕在心中的羊皮紙上開始進行塞萬訶德的囑託完成了騎士的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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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句落定後,奧爾罕又被極大的無助和不捨困擾,永遠在傷感中獲得無盡靈感的奧爾罕,發現這句話永遠無法續寫,也無法修改,當一首關於一個人的史詩,在一瞬間就用一句話完成時,這個結果給了他神賜一樣的感受這不是他的詩,是天神的答案。
天神的答案是塵世的落雨,同樣的雨,能讓沙漠久逢甘霖,也能讓村落洪水泛濫,奧爾罕很害怕,他還不瞭解,這突如其來的詩句,對塞萬訶德來說,是罪,還是福。
“名字。”文員在紫色的帳篷下沒有抬頭,用眼睛聞著紙頁那樣湊近了花名冊。
“塞萬訶德。”書齋騎士認為騎士在賽場上的神秘能更好的隱瞞實力,他還不願意完整的說出自己在自傳中杜撰的真名塞萬.亞瑟.凱撒.奧古斯丁.訶德。
文員在名冊上找不到這個名字,他把薄薄的紙張拿起,透過光芒又仔細的查閱了一次。
塞萬訶德認為這個人一定飽受工作的重負,繁瑣重複的勞累毀了他的雙眼,這讓本是年輕的文員老態畢露。
“沒有你的名字。”
塞萬訶德交出黑色的鵝毛筆。
文員沒有懷疑鵝毛筆的來歷,眼睛快掉進騎士的鼻孔中,“哦,是筆名?”
塞萬訶德沒有反對與贊成。
“哦,是代理騎士?”
塞萬訶德同樣沒有反對與贊成。
“文字不會作假,到時候你的行文習慣就會表示出你是誰。來自哪裡?”文員接著在登記。
“躍馬鎮的”塞萬訶德注意到黑色的鵝毛筆,它仍然發著光芒,“躍馬鎮的光羽騎士。”
“哦,筆名之後繼續使用花名,神秘的選手。看來在你身上的賠率會飆升,沒有人不愛神秘的選手。”
“當然,不被瞭解的騎士一旦進入賽場,最偉大的騎士都會忌憚,因為他的能力直到當衝鋒之矛撞擊在盾牌、護甲,以及眉心之前,他的力量都是不可知的,在最小和最大之間徘徊。低者如馬蹄爛泥,高者如斷塔之骨。”
“對對對,你的主題?”
“主題?”
“聽了你的談吐,我也想在你身上投注。嘿嘿嘿。”
塞萬訶德在頭盔後冷笑。
“你還不如許我一個在戰敗後送我一匹騾子的承諾,因為神秘的選手在進入酒館和煙巷之前,他的財富也在極小和極大之間波動,極小者如”
塞萬訶德不想說話,他認為沒有理由為體系下的外圍寄生蟲增加智慧。
“我的登記完成了嗎?”
“還差最後一步。”
“那快些。”
“帶墨了嗎?”
“沒有。”
“紙呢?”
“沒有。”塞萬訶德極簡的回答。
“賽場會為你提供,我想你一定極具本領,不少參賽者不用自己的紙墨更不無法比賽。”
“先生,你在說哪門子話?騎士的比賽”塞萬訶德又停止了話,他委實覺得,智慧不該對所有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傳播,而且這人給騎士的印象並不好。
“完成了嗎?”
文員沒有回答,他用鵝毛筆沾滿了墨水,在花名冊上筆走龍蛇,飄逸的字型和他衰老的容貌很不協調。
“好了。”文員在書寫最後一個字母時誇張的,炫技般的用了花體字。
“需要我在場地外等候對陣選手的宣佈嗎?”
“不用。”文員拉開紫帳篷的對側,那是受肉塔的大門,“進入受肉塔第一層,耐心等待,比賽的內容將由塔頂的聖盃騎士團的騎士宣佈。”
塞萬訶德走進了第一紀元留下的遺蹟,這個地方很違背他的內心,書齋騎士神遊過這裡,懷著虔誠的心,但真正進入這裡時,他感覺進入了骯髒的腸道,除了想憋著一口氣清理之外,沒有什麼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