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跑到樓下的時候，小區一號樓這裡已經圍了不少居民，大部分居民都圍在救護車旁邊，有幾個民警正在詢問著一些人，不時地做些筆錄。

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哭訴著，讓救護人員救救他媽媽，說他媽媽不可能死，不可能會想不開的，一定還有搶救的機會。

有人在安慰小男孩，一些警察讓圍觀的居民後退一些，先不要靠近案發現場，可是那些居民卻議論紛紛開了。

“第十三起了，短短兩個月，十三個人出事。”

“是啊，這太邪門了，我們小區不會真的中邪了吧？”

“最近鬧得人心惶惶，我也得趕緊琢磨著搬家了。”

“真是可憐人，昨天早上我還和貝貝媽一起去買菜，今天她就……”

……

圍觀的居民人人自危，都在擔心地討論著，同時也遠離了那一家人，生怕沾染了什麼晦氣。

“她是做了虧心事，得罪了神靈！”

人群裡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

很快大家都安靜下來，順著聲音看去，隨後每個人都變了臉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是一個手裡拿著編織袋的老太婆，頭髮稀疏，皺紋橫生，有一隻眼睛半閉著，似乎已經瞎了，另一只眼睛眼眶紅紅的，眼珠也顯得沒有神采。

她拄著一根木頭柺杖，就站在一個垃圾桶旁邊，編織袋裡裝的是礦泉水瓶，似乎是剛從垃圾桶裡撿來的。

“她就是張阿婆。”

莊靜在旁邊小聲地對辰風說道。

辰風打量著張阿婆，微微沉思了片刻。

這只是個普通的老太婆，身上沒有氣訣波動。

不過辰風發現一點十分奇怪的現象。

四周的所有居民，包括莊靜，身上都有靈器的痕跡，那是被靈器找上身後留下的，然而——唯獨張阿婆身上沒有任何靈器痕跡。

就好像靈器唯獨不上她的身！

這就怪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了虧心事，神靈降罪治！”

張阿婆用那只無神的眼睛看著所有人，她的目光怒氣衝衝，似乎對這個小區所有的居民都抱有很深的敵意。

“你們這些人平時不懂得節約，亂扔垃圾，行為不檢點。尤其是你——”

張阿婆的柺杖指向了旁邊一個剪成平頭穿得很時尚的女孩，那女孩突然被張阿婆的柺杖指到，也是嚇了一跳。

“穿得花花綠綠，男不男，女不女的，在我們那個時代，像你這樣的，是要抓起來浸豬籠的，敗壞風氣！”

張阿婆批評著這個平頭女孩子，那女孩子看上去十分委屈，頂道：“我穿什麼關你什麼事，誰規定不能穿成這個樣子的？倒是你這個老巫……”

但是平頭女孩話還沒有說完，旁邊有位大媽趕緊拉住了她，小聲地勸道：“噓噓噓，別和她吵架，你忘記教訓了嗎？”

“是啊，是啊，忘記剛才死的貝貝媽了嗎？上個禮拜貝貝媽還被她給罵了，頂了兩句嘴，這個禮拜貝貝媽就出事了，你別衝動。”旁邊有位老大爺也小聲地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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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頭女孩看上去頗為惱火，她本來想罵完，但是因為小區近來發生的事情太詭異，趕緊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退到人群後面，可是隨後又不甘心地偷偷瞪了張阿婆一眼。

張阿婆很快就罵罵咧咧地離開了，一直等她走到看不見了之後，大家才開始重新議論起來。

“肯定是這個老巫婆做的！”一個青年人義憤填膺地說道。

“警察同志啊，那些死去的人被這個老巫婆罵過就出事了，你們真不把她抓起來嗎？”一位老大爺轉頭對正在做筆錄的警察問道。

那名警察抬了一下警帽，說道：“抓人也是要有證據的，那些人都是被關太久出事的，不是中毒，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她年老體衰，但不妨礙她會施展巫術啊！”老大爺有些氣不過。

“大爺，法治社會講事實，不講迷信。”警察說道。

另一位大叔提議道：“要不我們去找個道士來做法吧？我認識一位道觀裡的道長，很有盛名，可以找他幫忙驅驅邪？”

“要我說，找什麼道士，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老巫婆趕出去，大家就安全了。”一位胖大嬸扯著嗓子說道。

她的話很快就迎來了許多人的附和，大家似乎都同意這個做法。但很快又迎來了一個難題，人家張阿婆都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了，怎麼趕出去？

就算要趕，誰有膽量去敲張阿婆的門？萬一被她惦記上了，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標，那就慘了。

莊靜走過去和那些警察討論情況，其中的一個警察是她學長，所以她也認識。

辰風在人群裡看著張阿婆的背影，微微沉思著。這個時候，法醫也來了，正在現場勘測，似乎就在樓道裡。

辰風本來還要靠近一點檢視，但有個警察看見辰風在探頭探腦，示意他離開。

辰風琢磨了一下，他讓空空和妙妙在外面檢視情況，自己則是走到了沒人的角落裡，然後身上湧動出了隱身陣紋，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隱身陣紋對鎮靈師而言缺陷比較大，只能在一個地方隱身，一旦走動很容易被發現，不過對付比自己修為低或是這些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辰風繞過了警戒線，旁若無人地走進了樓道裡。

一具女屍躺在樓道裡，臉色蒼白，脖子上隱約有屍斑，腹部腫脹，嘴唇乾裂，身體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腐爛了，但眼睛不知為何還瞪得極大。

旁邊有一個環衛工人就坐在了地上，全身還在發抖，話都說不上來，似乎是被嚇壞了。

民警問了半天，他都抖得沒法開口，有人給他倒了杯熱水，讓他冷靜了下，他才終於說道：

“在掃帚間裡，我只是想要清理樓道衛生，哪裡知道打開門，就看見……就看見那個女的從掃帚間裡倒了出來，撞在我腿上！死死地瞪著我看！”

環衛工人嘴唇發白，說話還一頓一頓的。

好好開個門，一具屍體掉出來，撞到人腿上，換做誰遇到這種事恐怕都會嚇尿。

辰風在一邊悄無聲息地打量著那名女屍的樣子，他不是法醫，不具備專業的醫學判斷，但他是鎮靈師，可以用氣訣感知一個人的生機是什麼時候消逝的。

這具女屍死亡時間大概有四天左右。

“這就奇怪了，剛才有人說昨天早上還和這個女子一起去買菜，居然會死了四天。”

這就和其他受害者一個樣子，失蹤一天，屍體被找到，就像是死了許多天。

辰風把目光從女屍身上移到了旁邊的掃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