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沒有一絲昔日的溫和與友善。

有的，只是無盡的冰冷與憤怒。

老爺子看著辰風，嘴唇微微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來。

他嘆息著把目光從辰風臉上移開。

辰風無力地笑了起來。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真的太傻了，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去問你這個問題？我早該知道的，季阿公一直反對我修煉，他只想我當個普通人，安穩地渡過這一生。但你不願意，你一定要我修煉，你一定要突破季阿公對我的保護來收我為徒，你一定要我變成這個樣子，你期待這一天很久了，是不是？”

他身上的黑氣在暴虐地環繞著，渾身都已經看不見任何一絲生機，有的只有無盡的邪氣。

老爺子閉上了眼睛，他也在顫抖著，無力地搖頭，卻也不辯解。

“那麼告訴我，我變成這個樣子後，接下來我要怎麼做？你已經如願以償地讓我走到了這一步，那麼下一步我該去做什麼？為了保護這個世界，拉著那群穿越者同歸於盡？為了根本不屬於我的責任，讓我獻出自己的生命？”

辰風自嘲一笑，看著老爺子。

他曾經是那麼相信眼前這個老人，把他的話當成了一切，甚至在知道他被困在歷史後，他也願意去把這個老人救回來。

他甚至都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做這件事。

只因為他一直以為，師父活著，比他活著更有價值。

因為師父，和季阿公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

可是當他知道師父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後，一切事情在他眼裡都變味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到底是幽老怪把師父等六個人鎖在了歷史裡，還是師父沒有反抗地自願被鎖在歷史裡，就為了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他？

師父看見了這件事的結局，那麼過程要如何進行，師父都可以去干涉。

只是干涉後，結局仍然不會變化。

“如果結局註定無法改變，那我為什麼要努力？無論我要不要去做，事情都會變成那樣，不是嗎？”

他不願意為了一個已經被確定的結局，而再去做什麼。

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蒼老的臉龐上只剩下了愧疚。

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辰風。

“我需要知道答案。”辰風說道，“我需要一個讓我能繼續走下去的答案。”

他死死地看著師父。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靠著努力去改變結局。

可是所有的結局卻都已經註定。

他努力，或是不努力，都是這個結局。

這樣的人生，完全失去了意義。

支撐著辰風前進的一個信念，就像是碎土一樣，在一點一點地倒塌。

一個人，若是沒有信念地活著，是最可怕的。

那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老爺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眼裡少了昔日那絲明淨而睿智的光芒，彷彿失去了光澤的魚目，只剩下了蒼老和疲憊。

辰風往前走了一步。

老爺子望著辰風那雙被黑氣籠罩的雙眼，再次嘆了口氣。

“你知道所有人的結局，那麼安若雪，她被永生境的神佔據了身體，還能救回來嗎？”辰風問道。

老爺子沒有回應。

“那我父親呢？他會怎樣？”

老爺子依舊不語。

“到底需要付出多少人的性命，才能達到你已經看見的結局？”

老爺子仍然沉默。

“那天衍輪迴璽到底是什麼！”

老爺子還是沒說話。

氣氛陷入了一陣死寂。

無論辰風怎麼問，老爺子都是沉默。

辰風看著他：“你明明知道這件事的結局，但你就是不肯告訴我，是這樣嗎？”

老爺子默默望著辰風。

“我明白了。”

辰風再次看了一眼師父，他的眼中不帶有任何情感。

只剩下了陰冷。

就像他的心一樣，冰涼徹骨。

這個老人不會給他需要的答案。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辰風的胃縮成了一團。

自己這陣子到底在為什麼而奔走？

為了那個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結局？

他不願意活在這種愚弄中！

——

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人面面相覷，他們似乎知道辰風去了什麼地方，但不知道怎麼去處理這件事。

可是忽然一道恐怖的氣訣朝他們兩人轟了而來。

兩人心裡一驚，手中拂塵揚出，擋住了那道氣訣。

“師弟，你這是何意！”

李淳風沉穩地看著身後的辰風。

那道氣訣，來自辰風！

“你們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難道不知道我這麼做的意思？”辰風冷漠地問道。

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人眼中露出一絲擔憂。

“師弟，你有些偏執了。”袁天罡說道。

“我偏執，不正是你們已經看到的結局嗎？”

辰風往前走了一步。

袁天罡和李淳風兩人感到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易清河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為何辰風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正要出聲詢問，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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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風哥哥。”

空空和妙妙擔憂地跑過去。

可是辰風一個念頭，空空和妙妙就被禁錮在原地。

無論他們怎麼嘗試，都動不了。

兩個小家夥驚詫不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辰風會有這麼強大而詭異的力量。

“我需要知道你們看到的一切。”辰風低沉地說道。

李淳風沉聲道：“師弟，你這樣做又是何苦？”

袁天罡與李淳風並肩而立，說道：“我們只是看到一些事情的結局，但過程我們並沒有辦法看到。”

“那把你們看到的結局都告訴我！”辰風冷然喝道。

轟！

一股氣訣朝兩人砸下。

兩人再次後退了好幾步。

“說！”

辰風全身都泛著一股黑氣。

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人對視了一眼，手中拂塵交錯，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氣訣交織在一起。

“我們答應師父，不把看到的結局說出去。”

“師弟，你要明白，我們的修為不低於你，你沒法強迫我們。”

他們兩個之間的氣訣相互彌補著，形成了一道強悍的陣紋，兩人的氣勢加起來，竟是不弱於辰風！

本來在那個年代，他們的修為就達到了化竅後期，站在了這個世間的巔峰，只不過被絕地天通擋在了外面，壽命走到了盡頭罷了。

但以這樣的方式行走於未來，他們兩人如今的修為甚至比生前的能力還要強大，絲毫不弱於天通境的高手！

“死也不說麼？”

“死也不說！”

“那就去死！”

轟！

一股黑色的氣訣從辰風身上猛地爆開，那黑色氣訣猶如滔天巨浪，狂暴地砸在了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人的陣紋上。

那強大堅實的陣紋在這黑氣面前竟然不堪一擊，一下子被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