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世界是虛擬的，如同面臨世界末日一樣。

事實上雖然世界是虛擬的，但依舊可以讓我們存身，但一直以來，對世界的幻想就消失了。

“科學家們告訴我們，這個宇宙是從一場大爆炸開始，然後到熱寂結束，他們一遍又一遍去描述宇宙，更新自己的宇宙模型，就如同中世紀的藝術家們一次次描摹主耶穌的聖容，這二者對我們普通人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區別。既然上帝可以死，那麼宇宙也可以死。它們死了，我們卻自由了。”我說著自己都不太懂的醉話，帕南和我已經流連酒場，大約有兩週時間了，白天黑天交替了十來次，這是我自己記得的，喝斷片的時候更多。

現在我們趴在某間小酒館吧檯桌上，周圍半夢半醒的酒客們舉杯為我的精彩佈道叫好，吊頂的有線電視上播放著市長候選人爛醉的新聞，帕南指著電視屏幕，迷迷糊糊又有些傻樂，“看，V！我們上電視了！”

“我們哪天不上電視啊……聽著，不用恐懼世界末日，不論這個世界是真實還是虛幻，我們的體驗是不打折扣的，這個世界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我知道一件事……嗝兒——”

“說呀說呀！”

“我們要做的就是……”我現在清醒過來，“不喊口號。”

酒友們齊聲倒彩。

“心裡好受些了嗎，帕南？”

“聽你胡扯這麼多，我的頭都暈了。”

“看來沒事兒了，咱們該幹活了。”

“嗯？”

“把車票分享出去，讓所有人都自由。”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直接發到網路上去，讓人家下載，還是……”

“這麼做就太傻了，網路是公司的地盤，我們沒有勝算。我們要建立一支可靠的隊伍，到世界各地去，將自由公之於眾。”

“聽你的。不過……我想先從部族開始。”

“這件事情我打算委託一位可靠的人選，我們兩個還是聽聽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怎麼，你也有服氣的人？”

我直接就反駁，“說什麼呢，我天不怕地不怕！”

“V！快看。”強尼拍了拍我肩膀，“你看看誰來了。”

醉鬼轉身——然後我一哆嗦，酒醒了。

“邊老師，您怎麼來了？快快快，我請您喝一杯的。”

“免了，謝謝。我特意來看看天不怕地不怕的市長候選人。”邊老師繃著臉，但他沒有生氣，這我看得出來，他一旦生氣，眉心就會攢起來，“你爛醉如泥的樣子可真沒骨氣，回去再教訓你。瓦萊莉，不給我介紹介紹你的朋友嗎？”

“您見過她的，阿德卡多的帕南。”

強尼：“你縮脖子的樣子可真逗。你不是牛逼嗎？怎麼不敢跟他幹一架？”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邊老師向帕南伸出手，“幸會了，小同志。”

帕南捂著頭，“等等，什麼同志？我沒有政治傾向。”

“自以為沒有傾向本身就已經代表一種傾向了，別妄想能逃出去。歡迎來到這個殘忍的世界，歡迎來到這個充滿希望的世界，歡迎你一同改造這個世界，我們會聯合起來，擊碎一些謊言，再製造一些謊言，總歸我們會把所有謊言都消除，只留下真理的。”

帕南突然指著邊老師對我說，“現在我明白為什麼你平時這麼會長篇大論了，還真是得意門生。”她又扭過頭，“喂，老頭，你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嗎？”

“你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在這兒不方便交談。瓦萊莉，你準備下一場的演講，這位帕南，你跟我來。”

我看了看自己的任務清單，競選市長的系列任務接近尾聲，如今民調顯示我的支持率高達61.2%，排在我下面的是傑佛遜，然後是副市長霍特，他們兩個的支持率加起來也沒我的高呀。幾乎是板上釘釘，這是劇情的安排，但很快，這將會是夜之城數百萬自由心靈的選擇。

帕南成為玩家後同樣可以檢視自己的屬性點，透過獲取經驗值來升級能力，她的初始屬性比當初的我略好一些，是偏向技術與反應的女戰士。如今的我已經到達五十級，封頂了，獲得的屬性與技能點並不足以把所有專案都升滿，必然是有所取捨，我的加點方向主要就是智力、鎮定與反應，智力滿級，駭客能力點滿，最弱的專案是肉體，只加到七級。

除此以外不同之處在於，帕南沒有任務系統，她無法像我一樣如此直接地觸發劇情，但她仍然可以透過完成契約委託獲得經驗值。當然，殺人也可以——幫派成員、公司軍隊這樣的武裝分子。

說來我也是在那次突發的目盲後才出現任務系統，這個過程的原理我一無所知，問鹿宗平，這個鳥人明顯知道，就是不肯告訴我，而邊老師他則明確表示自己不懂。

如邊老師、鹿宗平這樣的，都算是特殊NPC，他們可以釋出任務，而我和帕南這樣的玩家，想來想去，居然算是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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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世界有一個特別的好處。”我是這麼和帕南開玩笑的，“你真的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裡變得很厲害。玩家群體的行動力和生產能力會是非常高的，這讓我們能飛快地建設出一個全新的世界。到時候啊，到時候我們都可以享受現代文明的成果，不會再有戰爭，不會有流離失所的窮人，不會有壓榨與被壓榨。到時候我要當一個搖滾歌手，或者是調酒師，第一杯，要敬我的朋友。”

——敬我的朋友，強尼·銀手。

他哧得笑了一聲，“先活下來再說吧，小妞。”

帕南望著我們分別時候的夕陽，“我不太喜歡這樣，就感覺，是從一個筐，跳進另一個。”

“問題不在於把體制全部打碎，問題是我們有了選擇的權力。”

“或許吧。”帕南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還不明白。

邊老師為我們制定了幾個任務，交給帕南的是委託，第一批玩家會從烏有鄉里出來。每個人都是有個性的，只不過在成為玩家前，這些個性是被劇情所控制、影響，成為玩家後，這些個性會保留下來，只是不再如過往一樣僵死。我相信帕南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至少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送她回部族，看她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裡。

強尼說，“如果不是你，這小妞就完蛋操了。”

“我不覺得我拯救了她，我只是給她一個機會。”

“沒錯。可你覺得她會聽話嗎？”

“那取決於她，不論她想做什麼，不能改變事實，那就是一個全新的夜之城，一個全新的未來，正向我們敞開，準備好鮮花與鮮血，我們用子彈歡呼它的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