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嘰嘰喳喳。
這倒沒有任何的誇張成分,聖芙蕾雅的綠化做得非常好,可以說是到處花園,八月中旬的發情蟬兒聚在一塊喊,就算是天空的休伯利安,也能聽到些許透過艦船的蟬鳴。
不過即墨並沒有下令開啟隔音措施,畢竟有了蟬鳴才算是一個完整的夏天。
“呼啊……”
按理來說,夏天的炎熱會驅散睡意,但是有了空調就不能這麼說了。空調,夏午,就連太陽都感覺變得懶散了。
就像即墨一樣,癱在桌子上,打了個哈欠。
“唔……艦長,你看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對不對?”
辦公桌對面,某個白毛糰子撐在桌子上,傻里傻氣的藍眸裡閃著連草履蟲都能讀懂的光芒。
“就算沒事也不能放你假啊,培訓教程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執勤八小時’呢,為了照顧你們這幫小孩子,我特意將執勤時間調成了上午八點開始,還沒有剔除午休的兩個小時,我那麼好的安排你居然還想早點下班?”
即墨擺著死魚眼,斜了眼鼓著臉的琪亞娜:
“你咋不說你想帶薪休假呢?”
“哼!臭艦長!我不理你了!”
少女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哼了一聲,扭過了臉,一幅“你這個壞蛋,不答應我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的樣子。
一分鐘過去,即墨打了個哈欠。
兩分鍾過去,即墨翻了個身,把另一面擱在桌子上吹空調。
五分鐘過去,即墨站起來,給自己倒了兩杯水,分別加了兩塊冰。
“啊啊啊!艦長!你沒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可是我想去見芽衣!我想去和芽衣約會!我想和芽衣去愛情”
猛然趴到桌子前的白毛糰子眨巴著卡斯蘭娜招牌大眼睛,可憐巴巴地閃爍著淚光,一連串的感嘆號還沒吐完就被一杯冰水給摁了回去。
“咿呀!”
夏日的冰飲不光光能帶來舒暢,也能帶來一定程度的驚嚇,就像現在的琪亞娜一樣。
“好冰好冰好冰!臭艦長你幹什麼啦!”
像是炸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琪亞娜一個後空翻,纖美的腰肢展現出青春的身段,隨後貓伏在地,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盯著桌子上的罪魁禍首,而玻璃杯發出了冰塊的落響,輕輕一聲“喀拉”。
看著地毯上甩著兩隻麻花辮的大笨白貓,即墨側過了臉。
“噗嗤。”
“你笑了吧。”
“沒有哦。”
“你絕對笑了呀你這個臭艦長!”
十分鐘的貓撓讓即墨臉上多了幾道爪子印,而貓爪子的主人則被即墨抓在手裡,兩手不停地在腰側的軟肉上撓來撓去。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哈哈!變……哈哈!態哈哈哈艦長!”
一雙魔掌之下,少女笑得前仰後合,不斷掙扎,可在即墨精準的拿捏下變得像是條脫身無功的白魚,只能一邊笑一邊撲騰。
“錯了沒?”
“哈哈哈哈!誰錯了!哈哈!你這個哈哈!鬼畜哈哈哈!艦哈哈哈長!放開我啦哈哈哈哈!”
一雙大長腿使勁甩著,不過並沒有得到即墨的寬宏大量,直到少女笑到抽搐,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即墨才把她放下來,少女像是吸了貓薄荷一樣癱在地毯上,喉嚨里斯哈斯哈地喘著氣,時不時還抽兩下,唇中漏出了還未餘盡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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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露出腰帶的小腹在呼吸之間收緊放鬆,少女柔軟的線條和鍛鍊的肌肉織為一塊,好半天才爬起身,眼角還往下滴著沒擦乾淨的笑淚。
“臭艦長!只有臭老爸才敢這麼折騰我!你這招從哪學的?!”
面對著癱在地上氣鼓鼓的小丫頭,即墨這是撇撇嘴。
齊格飛的套路?
拜託,這還是當年我教他的。
只不過比起一開始,琪亞娜明顯安靜了許多,也不鬧騰了,估計是被癢得夠嗆,縮在桌子旁邊,撅著嘴,朝著即墨直翻白眼。
“你再翻白眼我就把你的啊嘿顏給拍下來發給芽衣哦?”
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少女白淨的小臉漲得通紅,叉著腰,似乎想要罵些什麼,可最後還是變成一聲響亮的氣哼。
即墨卻只是搖搖頭,趴在桌子上繼續看起了檔案。
至於少女的羞憤?
五分鐘,三分鐘,一分鐘
“啊啊啊啊啊!臭艦長!我渴了!”
即墨指了指桌子上的冰水,冰塊還沒化,正是最冰爽的時候。
“不要啦艦長!我要喝飲料!”
琪亞娜把下巴擱在桌子上,搖晃著腦袋,耳朵後面的雙麻花噼噼啪啪地打在桌子上,檔案被掃到一旁,杯子裡的冰水也起起伏伏,隨後,少女的藍瞳盯在了即墨的杯子上。
“我要喝這個!”
很明顯,少女注意到了即墨杯子裡的澄檸檬色。
“那可不行,小孩子不能多喝飲料,要長蛀牙的。”
“什麼嘛!本小姐已經十六歲啦!”
彷彿為了佐證自己的話一樣,琪亞娜挺了挺自己的胸。
“雖然很有衝擊感,但是琪亞娜,我記得你有蛀牙報告,需要校醫幫你回憶一下電鑽在蛀牙上開洞的感覺嗎?”
再再再一次,沒了聲音,咬著唇,乖乖捧起了水杯,啄起了冰水。
“……艦長。”
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孩子呢。
“嗯?”
即墨又一次側過了腦袋,看到小姑娘此刻緊張的表情。
“艦長,有喜歡的人嗎?”
“我跟你說我都結婚了。”
琪亞娜張開嘴,眨巴著大眼睛,呆了好久,終於憋出來了一句:
“艦長……這句話連我都不信唉……”
少女,這句話難道不是拐著彎罵你自己嘛?
深感面前這只草履蟲神經過於粗大,即墨只好無奈地搓了搓太陽穴:
“所以,少女,你是來做戀愛諮詢的嗎?”
“唔……差不多吧?”
“差不多又是什麼意思?全聖芙蕾雅都知道‘雷電芽衣的痴女’啊。”
“哎呀,艦長不要打岔啦。”
似乎真的很煩惱一樣,說到這個話題少女都沒勁鬧騰了。
“行吧行吧,那麼卡斯蘭娜的小丫頭又是被什麼戀愛問題苦惱了呢?”
“才不是小丫頭呀……”
齜了齜牙,琪亞娜換了邊臉頰靠在桌子上,享受著空調的涼爽:
“艦長,你說什麼才是‘愛’呢?”
“你天天追著芽衣跑還不知道什麼是愛啊?”
“這不一樣啦……”
白毛悶在桌子上,像是抹布一樣倒出滾著:
“我很在意芽衣,非常非常在意芽衣,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這種在意究竟是‘愛’,還是‘同情’”
“同情?”
“嗯!”
悶在桌子上的白毛糰子狠狠抖了抖:
“艦長,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到芽衣的時候,她就站在學校的天臺上,半個身子都要掛在外面了,看上去好可怕好可怕,可是,她又沒在往下看,就是那樣子,眼睛空空地望出去,不知道在看什麼,好孤獨好孤獨。”
琪亞娜的聲音遮在頭髮下,啞啞的,沉默了一會,忽然抬起頭,鼻子有些紅:
“所以我就不想看她這樣子!我想,如果沒有人陪她的話,就讓我去好了!這樣芽衣就不會孤單了……”
說著,頭又低了下去:
“可是,這是同情,還是愛呢?”
琪亞娜捧著腦袋,越說越懵,很明顯,這丫頭把自己繞進去了。
可實際上,芽衣已經將你當成了生命的光了哦。
心裡這麼說著,卻沒有告知少女,即墨覺得兩人互相坦白才是最好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這個白毛糰子,琪亞娜只是撅著嘴,卻沒有抗拒。
“那麼,問你個問題。”
“啊?”
“琪亞娜,如果要在拯救人類和保護芽衣之中選一個,你會怎麼選呢?”
琪亞娜呆呆地抬起頭,但很快,那傻呆呆的眼睛裡燃起了憤怒。
嘭!
桌子一震,少女拍案而起:
“你什麼意思啊!芽衣她現在已經能夠壓制住自己的律者人格了!絕對不會再”
“冷靜點,琪亞娜,這個問題實際上和律者並無聯絡,在未來有很大的可能,你會面對‘救少數人還是多數人’的選擇,我的問題你也可以理解為‘你會犧牲芽衣去拯救人類’嗎?”
“怎麼可能做得到啊!我可是,我可是最最最喜歡芽衣了!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說著,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白色的額髮掀了下來,遮住了臉,輕輕地抖。
“是啊,和家族的騎士理念衝突了對嗎,但是你有這個猶豫,就代表著,你對芽衣,抱有著‘愛’。”
少女不言不語,只是低著頭,她的拳頭悄悄握緊。
但即墨視若無物。
“這份‘愛’,甚至會讓你產生動搖,產生遲疑,這就足夠了,這足以證明……”
“艦長!!!”
哐!
這一次,桌子出現了裂痕,少女抬起頭,寶藍的大眼中蓄起了淚:
“我才不會做這種選擇題!我一定能保護好芽衣的!這種選擇題就讓它見鬼去吧!”
甚至沒給即墨留下任何反應的時間,她轉身逃出了辦公室,將門狠狠地摔上,但即墨能聽見少女奔跑時的啜泣聲。
把女孩子,惹哭了呢。
看著倒在地上的水杯,即墨嘆了口氣。
才不會做這種選擇題嗎……
該說不愧是青春的天真麼。
可是,這總比那個覺悟高高在上的卡斯蘭娜傻瓜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