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崩壞必須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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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但是還有唯一的一束光。

禱告是偏愛黑暗的,比起金碧輝煌,黑暗中那唯一的一束光更能激發人們的敬畏與虔誠。

“偉大之蛇啊,

您是智慧的榮光。

偉大之蛇啊,

您纏繞園庭。”

裹身的黑袍之下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張鐵灰的面具。

沒有任何正常的神職者會是這樣的裝束,隱藏的,陰暗的,光是這樣的裝束就透露了一件事情

這是不為世人所接受的神,這是潛藏在黑暗之中的神,這並不是善神。

“您橫越廣宇;

您潛游深淵;

您掛起星辰日月;

您攪來雨雪風霜。”

神職者依舊在禱告,他的語言是歐洲的古語,用古老的晦澀靜靜吐露著每一個詞語。

這座神殿也完全沒有傳統中的模樣。

沒有莊嚴的窗畫,也沒有大理石構築的大廳。

只有鋼鐵。

對於任何鍛造師來說都會瘋狂痴迷的鋼鐵,對於任何一個貴族領主來說都會顫慄的鋼鐵。

就像是盛放黑暗的容器,只是盛放,卻並不混雜其中,在那唯一一束光中,閃著讓人心醉的鐵色。

那是超越文明的顏色,以這個時代的塊鍊鐵技術,根本不可能造出如此精美的合金。

“您是這個世界的初始,是這個世界的終結。您首尾相銜,為世界之基座,為萬物至尊。”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是裝了一條舌頭的木偶,按著設定好的劇本,隨著提線緩緩地舞動。

世界旋轉,光影摺疊,在古老的語言中,神秘扭曲了現實。

語言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它將人類腦中的“虛假”和“現實”連線在了一起,為人類將自己腦中的思想進行分享提供了第一種有效的,可行的途徑。

僅僅從這一方面來看,“語言”是充滿神秘的。

語言,也同樣不僅僅只有“人類”作為聽眾。

現實模糊了。

黑暗亮了起來,光明黯淡了華彩。

曲折,扭轉,就像整個空間被倒進了萬花筒裡,但這個神職者僅僅只是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虛無荒誕之中,響起了有什麼東西遊動的聲音。

他知道,“它”看過來了。

“尊主。”

他匍匐在地上,用最卑微的姿態,甚至不敢抬頭,緩緩地,虔誠地,從衣袍下翻出了一本書,恭恭敬敬地擺在面前,那王座虛影和現實之間。

“明帝國的‘書’已經成功回收,但是天命的‘書’已經損毀。”

“損毀了麼……那麼‘書’的痕跡是否抹除?”

“您的意思是”

“‘他’是條好狗,哪怕留下一點痕跡,都會被他聞出來,然後不計一切代價地撲上來,咬住你的喉嚨,撕下你的每一塊肉,我很清楚,和他並肩作戰的時光讓我知道,他就是這麼被訓練的,訓練成一個殺手,一個屠夫,一個怪物。”

匍匐在地上的神職者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不是因為那份來自於信仰的威壓,而是“它”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勾勒出了一條惡犬的形象。

再加上前幾個月親眼目睹的屠殺,這個神職者毫不懷疑“它”話語中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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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及時斷開了全部的崩壞能聯絡,所有的掃尾工作都已經完成。”

讓他說出這句話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恐懼之下逼迫而成的小心,還有這幾個月來的平安無事。

至少,他很平穩地來到了這裡,沒有任何異常。

“還有其它的情報麼?”

“我在死屍中找到了這個。”

斗篷下又摸出了一柄劍,或者應該是一柄劍,只不過此刻的它卻根本沒有一柄劍該有的鋒銳,就像是一柄光禿禿的十字架。

“這是截獲的聖劍,【幽蘭黛爾】,不過似乎完全失去了威力,並沒有以往傳說中那樣鑲嵌著七顆奇蹟的寶石。”

“就是這樣麼?”

“它”非常突兀地截斷了他的話,似乎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情報。

“是的,目前就只有這些,明帝國因為陣亡了全部的金吾衛正在休養生息,而天命也因為這一次的傷亡大換血,只是領導層從阿波卡利斯家族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人?”

“是的,不過應該是個跳樑小醜,一個貴族小少爺而已。”

“這樣麼……”

“它”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就像是睏意上湧一般,但是他明白,這場“面聖”已經到了結尾。

“將這柄劍拿回去吧,沒有處理核心,即使是鑰匙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我明白了。”

他始終不敢抬頭,等一切的聲音都消去了以後,便抓起地上的十字劍,慌忙退了出去,離開了這片扭曲的虛幻與現實。

這個人離開了,這片鋼鐵神殿再次安靜了下來,但是虛幻依舊糾纏著現實。

“看來你沒說謊。”

本該再次沉睡的“它”又響起了話語,虛數糾纏之中,一個嬌小的聲音掉了出來,摔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痛哼,只是喘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甚至還低下頭,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衣服。

這是一件很普通的斗篷,白色斗篷,但斗篷下的人卻很奇怪,像是沿著中軸線被摺疊的紙人,半邊真實,半邊卻變成了虛無的藍。

除了她頭頂那對奇怪的貓耳,就像是從死士頭頂上強行移植過來的一般。

“我當然不會說謊”

頭頂的白耳輕輕抖動,翠綠的貓瞳看著那片虛無與現實糾纏的中心。

“‘蛇’先生。”

“看樣子我將你救出量子之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蛇的聲音依舊低沉,還是那股迷濛的睡意:

“人做出選擇總有他們的目的,那麼你的是什麼呢?埃爾溫蕾安娜薛定諤。”

薛定諤理了理頭髮,羅馬卷蕩在耳畔,她的聲音是不帶有一絲感情的平淡,讓人分不清她是在闡述著事實還是編織著謊言:

“正如我所說的,我來自於未來,大約五百年前的未來。而我的目的是為了復仇,‘蛇’先生。”

“復仇?”

“是的,復仇。”

羅馬卷在點頭間擋住了眼,就在這一刻,她說出了接下來的一切:

“為了向即墨,那個兇手,那個屠夫復仇。”

“蛇”頓住了。

慢慢地,慢慢地,響起了笑聲,彷彿捲入懸崖的風。

淒厲地呼嘯著。

像是在悲傷,又像是在哀嘆。

“……你就不奇怪,我為什麼要對他們下手嗎?”

薛定諤依舊那樣的平靜:

“是因為他們,掌握著力量的人失去了控制,對麼?”

“不,是更加深層次的原因。”

鱗片遊動的聲音響了起來,薛定諤的眼前忽然多出了兩盞透亮的燈。

“蛇”在看她:

“因為崩壞必須消滅。”

吐信的聲音,將這句話渲染地異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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