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縱馬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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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上陌還沒到平南將軍府,老遠就看到府門外一片雪白,心裡一沉,腳下不由走的更快。

守門人紅著眼眶,看了看寧上陌和陪著她過來的太監,道:“大夫來晚了,我家將軍已經去世了。”

“我進去看看溫-公-子。”說著,寧上陌踩上臺階,大步朝裡面走去。

府裡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下人忙著各種事情,孝子在靈堂哭泣,寧上陌在府裡轉了一圈,最後在平南江軍生前的房間門口找到了他。溫君故坐在門檻上,就那麼呆呆地,臉上沒有淚水。

但,寧上陌知道,人傷心到極致的時候,是沒有淚水的。

“對不起,我來晚了。”寧上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開口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溫君故抬頭看到她,深吸了口氣道:“跟你沒關係,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

縱然,做好了準備,可這一刻到來的時候,比想象中要更疼。

在他身邊陪著他坐了一會,寧上陌開口道:“節哀,老將軍走的應該是安詳的,離開的人,希望他愛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嗯,這段時間,他斷斷續續把所有的話都交代了,我都知道,就是心裡有點,有點難受。”溫君故說著低下頭去,一滴淚水狠狠的砸在地上。

寧上陌只當作不知道。

這不是一點難受的問題,骨肉至親離世,說割肉抽筋也不為過。

出殯當日,皇帝帶著南郡王親自過來,因著平南將軍是當朝老臣,又有功於國家,可說是極盡榮寵了。

皇帝當然不能全程都跟著,只來過一會,便離開回宮了,南郡王身上的傷還沒好透,本應該也早早的回去的,但他自小就對平南將軍比較欽佩,故而堅持要留到最後。

寧上陌見到他時,吃了一驚,巫馬涼身上傷口未愈,這麼出來,本就是非常危險的,不過看到他身邊跟著的越九,心裡就瞭然了。她這兩日也不是天天來將軍府,只有今天才過來的,擔心溫君故情緒崩潰,不過,溫君故看起來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到靈堂拜祭過後,越九小聲勸他離開。巫馬涼的神色蒼白如紙,看起來很快就要倒下去了。寧上陌突而覺得非常生氣,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把關心他的人置於何地,她想著,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越九,卻見越九扶著巫馬涼,準備離開了。

她籲了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完,突然又提了上來。只見巫馬涼猛然停住了腳步,緊緊地盯著某一處地方。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寧上陌知道他為什麼挪不動腳了,因為,那是一張輪椅,還是溫君故當年在南疆的時候,求著她“授權”的。這兩天將軍府各種亂,清理出來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處理,所以被南郡王看去了。

越九心頭也有一絲疑惑,這裡,怎麼會有輪椅?

巫馬涼茫然無措,目光一下子就放空了,心裡像是有一股氣,橫衝直撞的,叫囂著要出來。他顫抖著道:“越九,你看到了嗎,這裡有輪椅,是不是說明,她還活在世上?”他說的聲音很輕,像是大了,就能把人嚇跑了一樣。

“也有可能,是她之前就做過了。”越九不忍打擊他,卻還是不得不說出事實。

“老將軍是年初才進的京,之前是在南邊,所以,不可能。”巫馬涼越說越激動,聲音透著一股狂喜。

越九也興奮起來,但他到底還有些理智,沉吟了一會道:“是與不是,問問溫-公-子就知道了。”

這時,溫君故已經去後面換衣服了,寧上陌悄悄退到角落,雖說容貌大改,但她心裡還是害怕。

越九和小固扶著巫馬涼,在將軍府下人的指引下,來到一處院落。

溫君故將他們請進去,他已經洗過臉,只有雙眼還是紅腫的,起身欲要行禮,巫馬涼擺擺手,抿著唇,神情有些嚴肅:“溫-公-子,本王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王爺儘管問。”

“我看到你府裡有張輪椅,這輪椅,是何人所做?”

溫君故卻像是有些茫然,想了想道:“王爺問的輪椅,是兩年前,我在南邊偶然得到的,做這個輪椅的,是個姑娘。”

兩年前,果然如此。就是他們在南邊尋藥的時候,短短幾百個日夜,但如今回頭去看,卻再見不到那人的笑顏。

心口一陣絞痛,半天說不出話。溫君故自顧自地道:“我也是在一家店裡無意中見到這張輪椅的,守了很多天,店主人不願意幫我再做一個,我本以為,能做出這麼好用的東西的人該是個有些歲數的鐵匠,沒想到是個姑娘,她還說,這是為了幫她不良於行的夫君做的,不願看到他就此消沉。”

巫馬涼已經呆住了,他說什麼,她說夫君,她把自己當成她的夫君,千方百計為他著想,而他呢,他不信任她,懷疑她,疏遠她,最終還害死。巫馬涼雙手緊緊的捏著拳頭,身上的傷口疼的要把心臟撕裂。

寧上陌走進來的時候,正好與一行人擦肩而過,巫馬涼彷彿什麼都沒見到,半個身子倚在越九身上,他只見了寧上陌一面,此刻心神又不在這上面,故而並未看她一眼。寧上陌心裡酸澀,低了頭,讓在一邊。

倒是越九,突然看向她這裡,開口道:“阿陌。”

“越先生。”寧上陌勉強笑道,眼睛不敢往巫馬涼那邊看。

聽到二人說話,巫馬涼這才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寧上陌行禮:“見過王爺。”

“我陪陪君故。”說著,逃一般的離開了,她離開的身影太過倉促,讓越九心頭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阿陌,似乎對南郡王很奇怪。腦子裡想起寧上陌之前說過的話,她也是來自南疆,因為給平南將軍治病,所以與溫君故熟悉。既然是南疆,那自然是可以去查的。心裡下定了決心,面上卻不顯,扶著巫馬涼,一徑去了。

寧上陌躲在樹後,直到他們的身影看不見,這才慢慢地走了出來,眼眶,卻是已經湧出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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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了?”溫君故走過來。

“沒有。”寧上陌胡亂的擦了擦淚水,可是眼淚越擦越多,憔悴不堪的巫馬涼讓她心痛至極,強忍著的眼淚,不顧主人的醫院,流了一臉。

“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我們倆是一樣的。”溫君故輕輕嘆息:“我父親不在了,南郡王還好好的活著,你想見他,總會有機會的。”

寧上陌悽婉的搖了搖頭:“沒有多少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會不在了。”

傷心人安慰傷心人,只能是更難過。

“好了,出去吧。”寧上陌勉強打起精神,跟著溫君故走出了這個院子。

溫良的葬禮過後,越九還是兩頭跑,醫館和王府,卻再也沒有提過要把寧上陌帶到王府,好像之前說的,給南郡王治腿的事情也忘記了。

“越大夫……”

越九剛從王回來,聞言神情溫和的應道:“阿陌,你找我?”這兩日,越九在王府裡待的時間比較長,有一天晚上甚至沒有回來,寧上陌止不住的猜測,是不是因為巫馬涼的傷勢加重了,而且,那天在溫府見到他,整個人就不太對勁,恨只恨,她現在根本沒有立場去王府。

“沒,沒事。”到嘴邊的話還是問不出來,她跟巫馬涼只見過兩面,憑什麼那麼去關心人家。

越九眼裡的異樣一閃而過,轉身出門的寧上陌卻沒見到。

“阿陌。”越九叫住寧上陌:“過兩天,你隨我去府裡一趟吧,王爺這兩日腿疼的厲害。”

寧上陌呆了一下,驀然想起她就是因為這個來的京城,心裡一急,脫口道:“那為何還要等兩日?”

因為,再等兩天,派往南疆調查寧上陌身份的人,就可以把訊息帶回來了。越九笑了一笑道:“這兩日宮裡有事情,王爺抽不出時間。”

事實上,是汙衊萊昂在聽完越九的分析後,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寧上陌,不過越九覺得,既然寧上陌不願意承認,不管是與不是,先把她的身份調查出來再說,到時候就算否認,也沒什麼大礙了,證據面前,人,總是閉口的。

焦灼的等了兩日,這期間,溫君故來找過她,他不想待在府裡,也無意功名,只想先出去遊歷一番。哥哥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他是白身一個,無事一身親。最後,他問寧上陌,願不願意跟他走。

走?當然是要走的,只不過,只不過……

寧上陌從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溫君故不動聲色的拋出來後,她有些慌亂,她是要走的,但是不是現在的,那是什麼時候,她還沒想好。

溫君故看她的神色,嘆了口氣。

“那位越大夫來找過我,問你我相識的種種,我覺得他是有些懷疑了,你,好自為之吧。”

寧上陌不知道說什麼,兩人相對無言,最後溫君故叫小桃拿了兩壇桃花酒出來。

“本想與你縱馬江湖,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也罷,這一碗,敬你事事如意。”溫君故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這類似於表白的話,寧上陌也只能當作沒聽到,雖覺得殘忍,但她的心別說給了另外一個人,就算沒有,她也不可能同意。慶幸的是,溫君故自己也已想明白。

“好,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清冽的酒水傾瀉在碗裡,你來我往,竟不知喝了多少。日暮西陲的時候,兩人醉倒在桌子上,趴著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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