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無趣。”

李憲面色一沉，說著就回身抬手給了虎子狠狠地一耳光。

這個愚蠢的奴才害得他輸了，給一巴掌已經算是很輕的處罰了。

虎子硬接了這一巴掌，然後走上前去踩著已經有出氣沒進氣的哈溫克，拔出了自己的刀。

神奇的是，刀上居然沒有一滴血，看上去乾淨得像是剛剛被鍛造出來一樣。

但虎子似乎並沒有感到奇怪，只是習慣性收刀入鞘，沒有做多餘的事，也沒有和即將嚥氣的哈溫克多說一個字。

他回到李憲身側，默默站好，然後便再沒有別的舉動。

而李憲則是看著倒在地上的哈溫克，似乎想從這耄耋老人的臨終面容上看出些什麼。

但直到最後他都沒有任何收穫。

他覺得更無趣了，再留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於是他擺擺手說道：“願賭服輸，放他們走吧。”

隨行的護衛聽到他的話，便放下了對準敵人的槍，跟著他一同轉身離去。

“頭兒，您真就能嚥下這口氣？這些下賤的蠻子可是害您吃了敗仗啊！”

路上，一個隨行護衛實在沒忍住，問出了猶豫許久的問題。

因為據他所知，李憲這人很小心眼，而且非常不肯服輸。

更重要的是，能讓李憲認輸的人，一般都不可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因為他們回去也是個死，那我又何必當場翻臉不認賬丟自己的老臉呢？”

李憲駐足停下，轉過頭很認真的回答。

聽到這般說辭，那護衛也不再多問。

他以為李憲說的是打完這仗之後，派遣軍要徹底剷除薩莫瑞亞王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放回去那些倒黴蛋確實是死定了。

……

看著李憲一行人逐漸遠去，哈溫克的部下們終於有機會上去檢視他的狀態了。

很不幸的是，哪怕連他們這些對於醫療一竅不通的粗人都能一眼看出，這位德高望重的哈溫克將軍早已經魂歸天際了。

他們在老將軍的遺體旁圍成一圈，許久沒有言語，只是偶爾有低低抽泣聲穿出。

再堅忍無畏的戰士，打到如今這樣估計也差不多是崩斷最後一根弦了。

又過了許久，之前那個問話的年輕士兵擦了擦眼淚，朝眾人問道：“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把將軍帶回去，咱們等待殿下的判決。如果殿下仁慈，允許咱們繼續在帳下效力的話，那咱們就繼續為國而戰！”

“沒錯！繼續為國而戰！”

“該死的入侵者！他們必須償命！”

“薩莫瑞亞必將勝利！”

……

年輕的士兵沒想到自己這隨口一問，居然引爆了眾人壓抑已久的情緒。

但他也沒有猶豫，立刻加入其中。

這些殘兵敗將竟然就靠著幾句話，鼓舞起了低迷的士氣。

一個健壯的輕傷員背起老將軍，其他人開始從周遭的屍體中摸索著各種裝備，迅速讓自己穿戴整齊全副武裝後便去幫助同伴。

不多時，這些人就完成了從殘兵敗將，到百戰精兵的轉變。

至少是在外表上看起來轉變了……

三個新晉旗手舉起殘破的戰旗，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就圍繞在旗幟下，一齊朝薩莫瑞亞軍的王旗方向走去。

當然了，在塹壕裡圍觀了整個過程的派遣軍士兵們，只覺得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螞蟻就算真的鼓起了勇氣，一腳就能踩死它的人類也不會對此表示尊重。

雖然已經有很多派遣軍士兵在這場戰役中失去了生命，但這並不意味著還活著的士兵們就會高看自己的對手一眼。

從天而降的無數火球確實可怕，但這並沒有改變敵人本身十分弱小這個事實。

連它們的將軍都能在單挑中被單殺，這誰能瞧得起它們啊。

顯而易見的，剛剛那些薩莫瑞亞士兵那堪稱悲壯的舉動，在派遣軍的士兵眼中確實就只是一個低劣的笑話罷了。

而偉大的大陸統一聯合，很快就將用一場輝煌的勝利，將這個笑話的有趣程度拔高到本不屬於它的高度。

……

“殿下，不對勁，我感受到北方的土元素受到了大量的擾動，似乎有大群動物在從北方向南遷移，而且它們的遷移路線將會橫穿我們所在的整片戰場。

您需要做出相應的決策了。”

同一時間，薩莫瑞亞中軍王騎下，盔甲齊全的王女殿下騎在她的御馬上，聽取著一旁魔法師顧問的意見。

冒險家公會終究是需要中立，他們派出的人只能是薩莫瑞亞軍中的僱員，不能是士兵。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協助或者提意見，通常不能直接參與戰鬥。

但凡事總有例外，比如高傲的薩科瓦大師就不管這些規矩，反正公會高層的官方話術也管不到他這個級別。他完全可以隨心所欲。

而且公會方面也有規定，如果僱員遭遇到了生命威脅，可以視情況直接參戰。

這規定就很有操作的空間了。

生命威脅嘛，簡單啊，讓幾個魔法師開著護盾走到前線，派遣軍士兵朝他們開幾槍，這不就是“受到威脅了”？

這波屬於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反正公會高層又不能洞察之眼天天監視公會各個成員的一舉一動，所以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可以矇混過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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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是如此，這位跟在王女身邊的魔法師顧問很清晰的感知到北方的異常，土元素被劇烈的擾動了，而且沒有施法痕跡，只是很單純的元素擾動。這種情況通常只有大群野生動物遷移的時候才會發生。所以他才會有這般猜測。

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從北方向他們奔來的不是什麼野生動物，而是統一聯合異界派遣軍的裝甲部隊。

無數的坦克和裝甲車組成的鋼鐵洪流，正奔騰在草原上。

哪怕是另一邊世界的聯邦軍，都沒有膽量和這樣的一支裝甲叢集正面硬剛。

這些堪稱原始的異界人就更不用說了。

而此時最多還有十分鐘，先頭部隊的偵察車就會出現在王女肉眼可見的範圍內了。

這個時候若立刻收攏部隊逃跑，其實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王女此時卻猶豫了，因為哈溫克那邊還沒有任何訊息傳來。

還在她身邊的其餘軍官們，也都是雲裡霧裡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按照哈溫克早就部署好的預桉行動。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王女殿下能感覺到情況似乎不對勁，但她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於是她調轉馬頭在軍陣中巡視了起來，畢竟這樣至少能讓迎面吹來的風給她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