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雨夜孤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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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初六、亥時、亂葬崗】

大雨,荒山,亂葬崗。

在一座墳頭上坐著兩人,一個身高不足四尺、手短足短,一副雪白的鬍鬚直垂於地,一個則是頭髮花白、神態蒼老,只一雙眸子裡兀自目光炯炯。

一個是“半解書仙”舒恨天,另一個卻是天音宮的長老無塵。

這兩個人好似原本並無任何交集,卻在這樣一個大雨之夜,特意挑了一處荒郊野外,乃至遍地墳塋之處,坐在了一起。

此時他們頭頂的天空盡被烏雲所籠罩,已是星月無光,四下裡一片昏沉。他們的身旁也已是大雨滂沱,雨水漫天而來,幾乎要將此地的汙穢之氣一卷而空。那鬥大的雨點撲打在他們身上,已將他們渾身衣衫盡數打溼,可他們二人卻好似渾然未覺。

舒恨天望了望周遭的大雨,朝無塵笑道:

“八哥,你號稱‘無影仙’,果然是好手段,竟能藏身於那女魔頭的天音宮中,還做了她手下一名長老!無怪乎這麼多年,我們一直找不著你。”

無塵伸手掬一把雨水洗了洗臉,卻不以為然道:

“十二弟,你這話有些不對,天音宮自開張以來,橫豎不到三月,你們這麼多年找不著我,哪裡是我躲在天音宮的緣故?”

他們二人的這一番對話,此刻若是被徐恪、李君羨或是皇帝李重盛、趙王李義等人聽到,想必也會讓那些人驚詫不已,任誰也不能猜想到,原來舒恨天與無塵竟也是一對結義的師兄弟,而且,無塵還排行老八,江湖綽號“無影仙”。

舒恨天拍了拍無塵的腰,關切地問道:“八哥呀,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怎麼會進了天音宮?還成了玉天音麾下的一名長老?還有我七姐呢?她應該跟你在一起的,她眼下人在哪兒呀?……快同小弟我說說!”

於是,無塵嘆了一聲,遂同舒恨天說起了自己與他七姐這數年來的過往……

原來,無塵原名包萬法,在“歸雲十二仙”中排行第八,他原身本是一頭黑豹,因機緣巧合渡劫成精,後在世修行,已歷一千零四十餘年。而他七姐,名仰珍珍,原身則是一頭綿羊,在世修行的年數卻已有一千零七十年。故而仰珍珍雖排行在包萬法之上,位列第七,然因他們二人的修行實則只相差了不到三十年,是以包萬法一直也不太服氣。

他們的師尊當年命他們兄弟姐妹十二人來到神洲,因事不同,遂將這十二人依據各自秉性特技不同,分成了六組,因包萬法與仰珍珍之間,平素最會鬥嘴,是以索性就將他們二人排在了一組。

這兩人原身本是一豹一羊,若是在山林中,則仰珍珍必逃不了一個“羊入豹口”的結局,然而世事無常,這一羊一豹修成大妖之境後,各成男女之人形,依據兩人年歲高低,還成了一對好姐弟。

包萬法原本就擅於奔行之術,一向輕功絕佳,修成大妖之後,尤擅夜行,每於夜間行走之時,視物均如白晝一般,故而他的特技便是“夜視遁形之技”,他若不想被人發覺,一般人休想找得到他,而到了夜間與人格鬥之時,他便是猶如王者無敵一般,若無燈火照明,便只有他瞧得見別人,別人卻連他半個影子都瞧不見,是以,江湖送號“無影仙”。

而仰珍珍卻並無多少特長,她原本的特技就是“讀心之技”,能瞬間品讀出旁人心中之所想,不過,當年這十二人跟隨師尊修煉時,她師尊卻嫌這項特技無用,便傳授了仰珍珍一套“媚心之法”,專以魅惑世間男子,並藉機吸取男子骨髓,藉此增加功力。這種修行的法子與她九妹所用的“和合大法”乃是異曲同工,都是借用人族男子元陽以修自體妖氣。仰珍珍將這一套“媚心之法”與她原本的“讀心之技”相融,便練成了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一套“媚功”。她藉著這一套媚功,便能將那些世間男子媚得五迷三道、骨酥腿軟,如同酒飲大醉一般,而迷倒之後,一身元陽骨髓盡被吸空,卻渾然未知。

事實上,仰珍珍的“媚功吸骨”之法,雖與毛嬌嬌異曲同工,然被仰珍珍吸髓之後的男子,輕則終生癱瘓,重則當場殞命,實則更為歹毒,是以江湖風傳仰珍珍為“媚骨仙”。

依照師尊的指令,這數十年間,包萬法與仰珍珍一直在乾國西北的天山一帶走動,一來打探玄黃劍的行蹤,二來,監視天山劍門的動向。

直到三年前,師尊又傳來指令,命他們二人趕到乾國京城,協助老四與老五細查玄黃劍的下落。

只因那時排行老五的施環宇已然查明,玄黃劍就在乾國的京城長安,至於究竟藏與何處,還需加緊查探,於是施環宇稟上師尊,望師兄弟中能有人過來相幫,師尊自然就近召來了包萬法與仰珍珍。

可是,令包萬法萬沒料到的是,三年前他們剛剛來到乾國京城,才沒過幾天,老七仰珍珍就因行事不慎而忽然下落不明,好似是被哪一位“高手”給捉了去,而且,她人被捉去之後,從此就音訊全無,這三年來,包萬法一直在想方設法找尋並營救仰珍珍,怎奈他本事低微,任憑他如何想盡辦法,卻都是徒然無功……

一年前,包萬法天劫降身,他躲在長安城東一處破廟裡避劫,怎奈雷劫太過猛烈,在電閃雷鳴之下,包萬法竟被嚇得露出了原形,於是他奔跑逃命,卻不甚掉入獵人陷阱,正在他悲哭無望之時,一個穿著紅衣的蒙紗少女翩然降落,出手將他救下,並詢問他,可否願意當她坐騎?那包萬法當時性命交關,自然連連磕頭答允。

天劫過後,包萬法元神歸體,又變回了人形,而那少女初到長安,身邊正缺人手,於是就欣然將包萬法收為僕從,並為之取名“無塵”……

自然,那位一身紅衣、輕紗蒙面的少女,就是玉天音了。

後來,玉天音在長安城正中的崇仁坊,收攏大量民房宅院,集中於一處,創立了天音宮,自號“天音宮主”,而無塵作為玉天音最早的跟班,隨即就成了天音宮中的“長老”。

之後,經過無塵到處仔細打探,終於被他查出了仰珍珍的下落,當年,那位捉走仰珍珍的高人,不是別人,正是名聞天下的大乾神王閣閣主白無命。

“神王閣主白無命?”聞聽到這裡,舒恨天不由驚詫道:“七姐怎會得罪了白無命?”

無塵苦

笑道:“老七初來乾國京城,見了這花花世界,還有許多青壯男子,她哪裡還能忍耐得住?就跟幾個月前的老九一樣,四處獵豔吸人骨血,結果不小心就被白無命給捉進了神王閣內,一連三年都未曾現身,我原以為老七多半已性命不保,哪知道,六天前,你們來天音宮之後,我竟然找著了老七……”

“六天前?那是五月三十晚上……”舒恨天大為詫異道:“八哥,你是說那一晚,我同無病老弟,還有李君羨,還有那貪吃的夯貨,我們一道進天音宮的那次?”

“正是!要說你們膽子也夠大的,竟敢深夜來挑戰天音宮主?!”

“可那一晚,我們只有四人,八哥從哪兒找著了七姐?”

“說來諒你也不信,老七竟被白無命封印在了一塊玄鐵令牌之內!”

“神王令?那是白無命送給無病老弟的。八哥是說,七姐被白無命封印在了神王令中?”

“嗯!”無塵點了點頭,道:“那一晚,你們四人都被玉天音以魔音震暈,玉天音命我將你們全都扔到亂葬崗中。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在拖動徐無病時,竟在他胸口感覺到了老七的氣息。我扯掉徐無病的衣衫,就在他胸口見到一塊玄鐵牌子,老七的氣息就出自鐵牌之內。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尋了三年的老七,竟一直被封在一塊鐵牌子裡。”

舒恨天手捋長髯,笑著道:“難怪,無病老弟六月初一清早醒來,卻不見了神王令,原來是被八哥給取走了呀!”

“我說十二弟……”無塵卻摸了摸舒恨天的腦袋,責怪道:“你不知道天音宮主玉天音的魔功,幾乎天下無敵麼?我看除了白無命之外,無人是她敵手,你怎地膽子大到這般地步,竟敢半夜裡去窺探玉天音?!”

“這個……八哥呀!”舒恨天摸著自己的腦袋,訕訕地回道:“小弟也是頭一次見玉天音,之前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哪曉得這女魔頭僅憑一架古琴就恁是了得!那一晚多虧八哥幫忙,否則的話,小弟可要變成一鍋濃湯啦!”他說話時,卻任憑無塵撫摸著自己一頭白髮,其狀還甚是親暱,這兩兄弟的原身絕少能湊到一處,然各自修成大妖之後,今晚竟能共坐於雨夜中,還相談甚歡……

“還說嘞!依照玉天音的脾氣,那一晚要不是我,是落霜跑來的話,你這一身鼠皮鼠肉,就真的成一鍋濃湯了!興許連鼠毛都不剩!”

“說來也怪啊,那女魔頭為何要說將我熬成一鍋濃湯,交給落霜去喝?”舒恨天憤憤道:“我這老鼠肉湯又不是十全大補湯,有啥好喝的?非得給落霜喝下肚裡?要是這個落霜真的喝了我的湯,我非得爛穿他的腸胃,爛得他家子子孫孫全都死光不可!”想起那一晚在天音宮中的經歷,舒恨天至今仍心有餘悸,是以一說起落霜要喝用他皮肉熬成的湯,舒恨天立時氣得咬牙切齒……

“哈哈!”無塵忍不住笑道:“落霜是個凡人,體內卻注入了玉天音一道魔氣,自古人魔不能共存,是以他體內陰陽不調,真氣每每會逆亂於全身,若是喝了你的老鼠湯,畢竟有八百年的道行,能暫時鎮住他體內氣息狂湧,於落霜而言,你這一身皮肉不啻一劑良藥!說實話……玉天音要將你熬成濃湯給落霜喝,倒也沒錯!”

“八哥,你就別取笑我啦!” 舒恨天連連搖頭,嘆道:“咳!……小弟我只要想想那一晚的經歷就怕!怕得我現在都在發抖!都怪我當時‘年輕氣盛’了點!日後,我就算死也不去什麼天音宮了,依我看,那裡簡直就是一處魔窟啊,非但有那麼多的蝙蝠精,還住著一個如此厲害的大魔頭,這個女魔頭,但願此生都不要讓我見到,我可不想變成一鍋濃湯!”

無塵指著周圍的孤墳荒冢,朝舒恨天笑道:“十二弟,這裡鬼氣森森,到處都是死人,你不害怕?只要想一想玉天音,你卻害怕得發抖?”

“死人?死人有什麼可怕的?!”被無塵這麼一說,舒恨天又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他不住地點頭道:“不瞞八哥,先前我是見了那個小道姑害怕,如今我才曉得哪個才是真正的女魔頭了!哎呀!小道姑至少還能留我老命,這女魔頭可是見面就要將我熬成濃湯啊!”

“玉天音也沒有這麼可怕,她其實麼……”無塵抬頭想了一想,卻又想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只得道:“只要你不去惹她,她也不會來惹你。”

這時候,雨勢漸漸趨緩,但山野依舊昏沉,夜色已越來越深,舒恨天話鋒一轉,便徑直問道:

“八哥,你說七姐被白無命封進了神王令中,如今你既已得了神王令,那你……將七姐救出來了沒有?”

無塵唉聲一嘆,連連搖頭道:

“白無命不愧為神王閣主,他施的法術,就憑你八哥這點手段,怎麼破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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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姐她……她還是被困在那塊鐵牌子裡?”

“放心吧!我已將神王令還給你的那位‘無病老弟’了!”

“八哥怎地又把神王令給還了回去?難道……能解救七姐的人,就是無病老弟?”

“十二弟就是十二弟,哈哈!果然是我們幾個妖中最為聰敏的一個!”無塵摸了摸舒恨天的頭,笑著道:“老七原本在神王令中熟睡,被我想法子叫醒,是她告知我的,說是這世間能救她出神王令的,就是那個叫作‘徐無病’的人,而且,只此一個。”

“想不到無病老弟與我七姐還有這種機緣,也不知那白老閣主究竟是怎麼想的?”舒恨天自言自語了一句,忽而又問道:

“八哥,不對呀!我聽無病老弟講,這塊玄鐵神王令,是越王李峨親自送入青鏡司的,怎地成了是你送還無病老弟了?而且,越王那一日還同無病說起了落霜的事,難道說……”

“你猜對了,落霜也是我救走的!”

“啊?那青衣衛裡機關重重,把守森嚴,落霜又被無病與李君羨關在地牢內,八哥的‘遁形之技’已修煉到此種神通之境了麼?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地道中來去自如?!”

“呵呵……”無塵笑了笑,於是就講起了他解救落霜與歸還神王令的經過。

原來,無塵得知落霜被抓之後,心中關切,遂未經稟報玉天音,便徑直來青衣衛找到了沈環。他這三年中,雖與老五見面不多,然也早已知曉五哥施環宇化名“沈

環”打入了乾國青衣衛,甚而已做到了“都督”之職。

沈環原本不願答應救人,但禁不住無塵一再懇求,最後也只得點頭,畢竟無塵此番前來,乃是專為相助於他,而且為了這件事還折損了一個老七,他也不好駁了師尊顏面。

當然,於沈環而言,更重要的是,將落霜救出青衣衛之外,非但給了八弟一個大大的人情,而且,還能給對手徐恪與李君羨,重重一擊!

知道了落霜被李君羨關押在巡查公房的地牢,而地道內卻無人把守之後,沈環便心生一計,可以從地道中直接將落霜救出。

原來,當初建造這一處地牢時,乃是沈環親自下令,為的就是專門關押一些特殊人犯。而任誰也想不到的是,巡查公事房內的密室暗門,卻並非這處地牢的唯一出口,地牢中還有一條隱秘暗道,可以直通沈環的都督府。

當初負責督辦建造地牢的,只有沈環與南宮不語兩人,是以,南宮不語死後,知道地牢中還另有一條密道的,便只有沈環了。

於是,沈環與無塵各以黑布蒙面,兩人由密道內直達地牢,沈環以兩手大力擰斷了捆縛落霜的鐵條,為了故意矇混他人,沈環還用利刃將鐵條斬斷成數截散落於地。

出了地牢之後,沈環又將無塵與落霜打扮成青衣衛衛卒的模樣,讓他們跟著自己“特意”來到青衣衛之外,去迎接奉旨而來的高良士與馬夫人一行。

最為可笑的是,當時的高良士與馬夫人專為複審落霜而來,而落霜恰正夾雜在迎候的衛卒行列中,趁著夜色昏沉,高良士與沈環皆轉身入內之時,打扮成衛卒的無塵與落霜便大搖大擺、一瘸一拐地離了青衣衛……

至於越王給徐恪送來神王令,則是次日晨間,無塵特意去了一趟越王府,假傳玉天音之意,說是讓越王將這一件包裹歸還徐恪,而所謂的“希望天音樂坊與青衣衛從此能化干戈為玉帛,兩家親如一家”之語,自然也純屬無塵杜撰……

聽完無塵所言,舒恨天不禁喟嘆了良久,又連連點頭道:

“八哥,誰說咱們兄弟姐妹十二人中我最機敏?依小弟看來,這最為機敏之人是你八哥才對!那一塊玄鐵神王令,是我那無病老弟視作性命之物,他日日都隨身帶著!八哥將神王令還了他,一來可救七姐,二來也確乎是送了無病一個大大人情,從今往後,他對你們天音宮,必定心有顧忌,就算他明知落霜藏在天音宮內,他也不至派兵大肆索取……八哥這一番救人與還物的計謀,小弟就實實想不出來!”

無塵卻搖了搖頭,道:

“我們兄弟姐妹十二人中,人人皆知,聰敏者莫過於大姐,其次就是你十二弟,是以師尊當年將你二人排在了一組,用意便是合你二人之才智,替師尊找出神劍。這一晃,我與老七也已不知多少年未曾見過大姐了,你和大姐這些年,又是怎麼過來的?你們為何也來了長安?也是師尊命你們來的麼?……”

“我和大姐來長安,倒並非師尊吩咐……”於是,舒恨天便將自己與胡依依這幾十年來在乾國之經歷,約略與無塵敘述了一番,當說起胡依依與徐恪的那些“恩怨過往”之時,他自然只是一筆帶過……

聽完舒恨天所言,無塵便接著問道:

“你們能來長安,眾兄弟姐妹聚在一處,大夥兒一起為師尊效力,這原本是好事,只是,聽五哥講,大姐來到長安之後,卻與五哥極其生分,非但不幫五哥做事,反而處處幫著那個徐無病,聽五哥所言,那個徐無病可是五哥的死敵呀,大姐何以這般敵我不分?”

“這個,咳!……”舒恨天仰天一嘆,搖頭道:“說來可就話長了!今日……不說也罷啊……”

無塵抬頭看了看天,此時雨勢已止,烏雲也漸漸散去,天穹之西微微露出了幾顆星辰,此時已是子時初臨時分,眼看著時候已不早,無塵不禁有些心焦道:

“十二弟,我今夜冒險前來,與你在這處亂葬崗相會,除了與你稍稍敘舊之外,最最要緊之事,就是受五哥所託,盼你能勸一勸大姐,讓她今後不要再去相助那個什麼……叫作‘徐無病’的了!”

“五哥是怎麼說的?”

“五哥說了,大姐原是眾兄弟姐妹之長,按理當頭一個為師尊盡心做事,以成眾兄弟姐妹之表率!可大姐倒好,自從來到神洲之後,先是去修什麼醫道,把自己修成了一個‘行醫濟世’之人,之後,大姐又跟這個‘徐無病’整日膩在一起,長此以往,成什麼樣子?!今後,大姐又當如何面對師尊?盼大姐能幡然醒悟,從此做點正事,最起碼,也不要再呆在徐府裡頭了!”

“這個……八哥與五哥說的話都有道理,小弟回到徐府之後,自當盡數轉告於大姐,只是……”舒恨天撓了撓滿頭白發,為難道:“大姐也未必肯聽呀!”

“聽不聽隨大姐,今夜我只是把話帶到!”無塵站起身,向舒恨天略一抱拳。“時候不早,我先走了,十二弟,保重!”

舒恨天也站起身,卻著急道:

“八哥,小弟再問一句!”

“什麼?”

“五哥有沒有說,四姐此時人在何處?”

“這個……我沒問,五哥也沒說!”

“那好吧!” 舒恨天俯身行禮,依依不捨道:

“八哥,保重!”

“嗯……你和大姐都要保重!”

舒恨天抬頭之時,卻見無塵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在遠處十丈開外,只片刻之間,黑影便一閃而沒,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哎!八哥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果然是‘無影仙’啊,真個是來無影去無蹤。”

一陣山風忽然而來,直吹得舒恨天渾身一個激靈,不遠處的山坳中,好似傳來夜鶯的啼鳴,一聲一聲,似暗夜鬼哭,又似孤魂抽泣……

舒恨天依稀記得,那一處山坳中,正是六天前他們見過的百屍大坑之所在。

那舒恨天頓感渾身雞皮而起,他哪裡還敢再停留片刻?忙腳下運勁,拔地而起,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望北面疾行。

他似乎早已忘了,就在方才,他還在他八哥面前大言不慚道:“死人?死人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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