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靜臥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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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初四、酉時、青衣衛詔獄、甲字十一號牢房內】

徐恪自己將自己關進了詔獄之內,轉眼就已過了大半日。

午時,丁春秋親自將專屬徐恪的那份“甲餐”給端到了牢房內。徐恪見了,明面上雖然責怪了丁大頭幾句,說自己此刻乃是一個“戴罪服刑之身”,理當吃一碗牢飯才是,然暗地裡,卻還是痛痛快快地吃完了“甲餐”。

丁春秋對這位老上司的照管,不可謂不貼心,非但命人將牢房仔細打掃,日常所需之物,全都妥為安排,見牢房內還缺了一些像樣的毯子、蓋巾、暖爐、皮褥等物,索性自掏腰包,到長安東市中,一一購置,為徐恪精心擺好。

這樣一來,這間甲字十一號牢房,雖處在令人聞風喪膽的詔獄之內,然內裡風光,已堪比雲起客棧中的上房,或者,其中擺設,更有過之。

自然,到了晚膳時分,丁春秋又是親自端上來一份位屬千戶大人的“青衣衛甲餐”。徐恪見丁春秋服侍自己事必躬親,心下不忍,便道你如今已是一個校尉,又何必諸事親為,叫一個衛卒端來,不就是了?

那丁春秋卻連連搖頭,一再言道,今日能得這個機會服侍千戶大人,那是卑職無上的榮幸,那些衛卒手腳不甚麻利,當然需他自己親力為之。

徐恪點了點頭,一笑了之。

酉時之後,詔獄守衛換班,丁春秋也下值回家,牢房內出現了暫時的清淨。徐恪吃罷晚膳,仰靠於床頭,不禁呆呆出神,暗自回想起了種種往事……

徐恪頭一個想起的,不是明月、不是嬌嬌,也不是胡依依、不是慕容嫣,卻是他徐府榛苓居中,正在“養病”的姚子貝。

這幾日,他見小貝時常會忍不住乾嘔,非但面色不好,心情似乎更差,他不免憂心不已。

聽胡依依所言,小貝懷有身孕已有近兩月之期,這段時日,小貝白天吃飯沒有任何胃口,晚間又總是無法成眠,長此下去,如何能行?他心中更是揪心。

有好幾次,他見小貝迎面走來,一副黯然神傷之狀,忍不住就想出言安慰,然而,他話到嘴邊,卻還是說不出口。

對一個未婚已孕之人,他又該如何安慰?更何況,小貝肚子裡的孩子,還是被人強暴而來。恐怕,最好的安慰,就是什麼安慰的話也不要多講。

胡依依也多次勸他,興許一切都是天命!小貝

既然堅持要生下孩子,咱們也只能隨了她的願,她此刻胃口差,心情不好,也都在情理之中,讓徐恪不用太過擔心。

幸好,徐府內有胡依依這樣一位當世神醫,在胡依依精心調治之下,小貝總算能略略吃下一些飯食,身體亦不致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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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貝的將來,究竟該是怎樣的人生呢?

徐恪忽然想起,今日便是四月初四,原本按照胡姐姐的安排,這一日,恰正是他與姚子貝的婚期。

“胡姐姐雖然一番好意,只是她還是沒有料到,今日我徐恪已然身陷囹圄,恐怕,就算小貝願意,這一場婚事還是辦不成!”

徐恪不禁心中連連苦笑,他再次想起了此刻自己所處的命輪。

在甲子十二線命輪中,自己與姚子貝的婚事,兩人皆已答應,卻因為六月初一天地大變,是以婚期拖延,直至十年後乃成。而在這一處乙丑八線之命輪中,同樣是胡依依許婚,姚子貝卻堅決不肯答應。

非但姚子貝不肯答應,自己在原本成婚之日,卻已然身陷詔獄,看來,這一處命輪中,他與小貝的婚事依然難成,只是,中間的緣由卻是不同。

原因不同,結果卻一致,雖是兩處命輪,好似也有著某種關聯,看來,命運的變化,委實是讓人猜測不透!

他在神王閣內,穿越的日子畢竟不長,此時也無從得知,在那一條命輪中,姚子貝當年的情狀究竟若何?而那一條命輪中的自己,當年是否也曾因為一個青樓頭牌之故,竟而身入詔獄……

命運在不經意之間,總是充滿了各種偶然,誰也說不清此種偶然究竟是對還是錯,是本該如此,還是失誤使然,而置身於命輪中的凡人,也總是難逃命運的擺弄,又有誰能夠逃脫?

就如他此刻自己將自己關進詔獄之內,這一步步走來,亦都是無奈而為之,又何嘗能如自己所選?

他原本並不在意明月的案子,也聽了南宮不語的勸說,不再想去楊文淵那裡複審,卻由於當晚受了胡依依的囑託,是以第二日便趕去南安平司問案。

於是,他見到了明月,也知曉了明月的冤情,他當即便打定了主意救人,可是,他想了許多辦法,卻還是不能改變天子的心意。

時間緊迫,他只有兵行險著,在含元殿早朝之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韓王私開妓院一事給抖露了出來,雖然靠著魏王的相助,總算讓天子赦免了明月

,可是,他也因之得罪了天子,誠如秋明禮所言,為了救明月,他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如今,三日之期已到,天子雖無詔命下來,但畢竟口諭在先,自己若不主動進到詔獄,卻也是抗旨不遵。

此時,自己在牢房裡呆著,雖然條件還算過得去,但畢竟自己的身份,已淪落成了一個“階下囚”。自己走到今日這一步,又何嘗是自己所願?這一切,豈非也是命運的擺弄?

徐恪腦海中一亮,他猛地想起,自己於三月二十六巳牌之時,與南宮不語在長安東市中,遇到一位卜卦的老者,那位老者給他斷了一個“升”卦,當時,老者就曾預言,說自己將有牢獄之災。

果不其然,這才不到十天,牢獄之災便已降臨到了自己的頭上。

看來,這一切,依然是命運!

若非如此,老者豈能僅憑一卦,便斷言自己將身陷牢獄?

恐怕,自己若再次回到當時,也依舊無法相信,僅僅是十天不到,老者的預言,就已然成真!

既如此,我還有什麼糾結可言呢?

徐恪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心中反倒是更加地坦然了。

如果一切都是命運所致,無法逃脫的話,那麼,我們不如坦然迎接自己的命運!

徐恪又清楚地回想起,自己當日亦曾經問起,若自己身陷牢獄之中,會經多少日子?老者回道:“自九三有‘虛邑’之升,至六五則‘升階’之得,中間有兩爻之數,若照著日子算,應是二九一十八日!”

看來,我還得在這天牢內呆夠十八天啊!

徐恪再次苦笑。他辭別胡依依之時,還安慰對方,興許自己呆個三五天之後,就會出來與她相見,如今一想,竟還要呆上大半個月!這卻是他始料不及。

“早知如此,我還應多帶幾本書……”徐恪這樣想著,靠在床上,忽然覺著一陣睏意襲來,他漸漸地合上了眼皮,昏昏然睡了過去。

……

……

不知過了多久,徐恪在昏昏然的睡夢中,好似聽到耳邊響起了一個動聽又熟悉的聲音:

“徐大人,明月看你來了!”

“明月?明月不是在客棧中麼?”徐恪揉了揉睡眼,緩緩坐起身,他彷彿覺得,自己正在做夢。

我怎會夢到了明月?徐恪搖了搖頭,又是一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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