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有雪和神道眾人領著大量神道戰士趕了過來，擁到了紅蓮道主與一眾神道修仙者身邊，將他們圍在了中間，“您還好吧？”

“我沒事。”紅蓮道主擺了擺手，“但是很奇怪，仙門居然只來了這麼幾個道人，而且也沒有帶那件方舟——他們是覺得我們已經無力反擊了，還是說……”

“——道主。”

之前與樓五塵簡短聊過的叄輕聲說了一句，似乎是在提醒紅蓮道主什麼，卻又沒有再多說。

紅蓮道主聞聲頓了一頓：“……我挑緊要的說一下吧，首先法網對仙術的統合還不理想，全員一齊施展相同法術的時候我還能勉強整合力量，各自為戰時就做不到了。除此之外……”

神道眾人默默地記錄著，而上門眾人也在遠處靜靜眺望著這一切。紅蓮道主認真總結分析神法和仙術融合經驗的樣子讓他們心中浮起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雲衡光把目光投向身邊的樓五塵——這次他沒有與神道眾人一路，而是與上門幾人同行過來的——可以說就是自己的這個弟子，跨出了神法與仙術結合的突破性一步，但這件事情對上門來說，究竟是好是壞呢？

“……時間差不多了，基本就是以上內容，下來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往剛才說的方向大膽嘗試一二，我說完了。”

“收到。”名為叄的三人認真應下，接著氛圍陡然一變，“那麼道主，得罪了！”

“？！”

原本和諧的戰後研討會場景陡然一變，神道眾人不約而同地拿出不知藏在哪裡的手銬，在樓五塵和上門眾人極度震驚的目光中，默默向著紅蓮道主和剛才出戰的試點修者們銬去！

“等等！怎麼回事？！”樓五塵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他大步衝上前去攔在紅蓮道主身前，“這是在做什麼？”

“諸位道友這是何意？”水上瑤光不知何時也奔了過來，“紅蓮道友，你不是貴門領袖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來解釋吧。”

有雪將樓五塵和水上瑤光拉到了一旁，神色複雜地說道：“靈氣會讓使用者形成依賴性，失去靈氣後可能產生戒斷反應，因此……”

“依賴性？戒斷反應？”水上瑤光揚起眉頭看著自己的弟子，“有這種事，那我們怎麼沒這事？”

“您之前一直在靈氣環境中，自然感受不到。”有雪解釋道，“而昨日是在平穩的狀態下進入法網，還預先做好了準備，在沒有再次接觸靈氣之前應該還是相對穩定的，如果是從激烈使用靈氣的戰鬥環境忽然進入法網的限制下——”

這時，被銬住的神道修仙者中有幾個人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們臉上紅白之色極速交替，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倒了下去，在地上像一隻蜷縮的蠕蟲般痙攣了起來。旁邊的人趕緊俯下身按住他們的手腳，這似乎刺激到了他們，讓他們顯得更加躁亂和瘋狂了。樓五塵靠近前去，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的是一張扭曲而猙獰的臉：

“靈氣，給我靈氣!一點，一點就好！一點點我就能緩過來了！”

顯然，不會有人回應

他的要求。

“帶下去！”

———————————————————

“喲，你來看我了啊。”在獨立監牢內，紅蓮道主盤膝而坐，朝門外的樓五塵笑了笑，“不用擔心，只要證明自己還沒有因對靈氣的渴望而迷失心智，堅持三天就可以出去了。”

“……為什麼？”

樓五塵問得有些沒頭沒腦，但紅蓮道主卻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平靜地解釋道：“因為我們需要仙術的力量來抗衡仙門，卻又不能讓自己被仙術的力量吞噬。而我是神道如今的首領，我不帶頭，又怎麼能讓別人去做呢？”

可這未免也太荒唐了！——樓五塵想這麼大喊，卻發現自己完全說不出話來。

難道這位強大得當世無人能敵的紅蓮道主，一直都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戰鬥的嗎？

“不用太擔心。”紅蓮道主反倒安慰起了樓五塵，“你是第一次進入法網，只要不去外面接觸靈氣，靈癮很長時間都不會發作的。”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吧？!”樓五塵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您是神道如今的領袖，您難道準備讓神道就這樣一邊殺著自己人一邊打仙門？您難道打算讓戰鬥力最強的試點戰士們，就這樣戴著罪枷和絞索去戰鬥？太瘋狂了！”

“正因為力量強，所以必須要限制。”紅蓮道主想像往常交流時那樣比劃舉例一下，可手剛剛抬起就被繃直的鐵鏈拉住了，只能無奈地把手重新放了下來，“……以我為例吧——不是我自大，若我沉迷仙道，墮為不斷追求更多靈氣的修者——”

樓五塵心跳陡然一緊，紅蓮道主的假設讓他後背不受控制地一寒：“可是……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吧？再怎麼說，您和這些戰士們也是擁有更強的力量，而且用這份力量做出了更多貢獻的啊，沒有額外的優待也就罷了，反而被像犯人一樣對待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正因為力量強，所以必須要限制。”紅蓮道主重複了一邊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如果一個人因為力量強就獲得額外的資源和權利，那這額外的待遇就可以讓他變得更強，按照這個邏輯就會獲得更多的資源和權利變得更強……這種惡性循環會扭曲人的意志，神道中人，不能在這種環境下追求力量。”

牢房中一時沉默了起來，過了很久，樓五塵才苦澀地問道：“那……原本就在仙道體系下的人，會怎麼樣呢？”

“東流島上門啊……”紅蓮道主幽幽地抬起頭，望向了被屋頂遮住的遠方天空，“那自然是——”

————————————————

“瘋子！都是瘋子！整個神道全都是瘋子！”御部部主葉思凌神色有些癲狂，激動地按著桌子大喊道，“你們都看到了吧？一群毫無修為的凡人居然給一群修士、甚至給一個道人戴上了手銬腳鐐，像對犯人一樣押了下去！太瘋狂了，簡直太瘋狂了！”

然而此時卻沒有人在意葉思凌的失態，就連向來低調中立不輕易表態的姬明非都忍不住認同道：“是啊……早知如此，還不如——”

——還不如什麼？姬明

非沒有說錯來，但在場的上門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初仙門雖然謀奪我們，可好歹還是給了個投降當二等人的機會，如今被神道“援救”下來之後說是盟友，可人家就連自家的道人都說關就關，根本就不把高階修者放在眼裡！如今靈氣被封法力無存，寄人籬下仰凡人鼻息，這樣的盟友，還不如當階下囚呢！

“掌門！”葉思凌看向水上瑤光，“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回到有靈氣的，真正屬於我們修者的世界去！”

“……走？”水上瑤光環顧了一下大殿，“先不說別人放不放我們走，你是準備把天宮扔在這裡，還是拖著它一步步走出去？”

“那個能催動天宮裡神道力量的什麼印記，您的弟子和啟光院那小子手上不是有嗎，找他們要來，把天宮開出去！”

“我問過了。”水上瑤光冷冷地說道，“上宮和紫微兩份印記確實在五塵手上，有雪手上也有兩份印記，但最後的效法印記卻是在紅蓮道主自己手上——差這一份，就根本無法催動當日的力量！”

“呿！”葉思凌憤憤地坐了回去，拿起桌上的玉瓶恨恨地灌了一口，“該死的——呃，怎麼又沒了？吳山！”

葉思凌一邊甩動著空空的玉瓶一邊呼喊著，曾經一個法術就能搞定的事現在必須要扯著嗓子叫喊，這讓他心中的憤懣愈發增長：“給我再拿兩瓶靈漿來，快一點！”

侍立在大殿角落的御部後起之秀默默上前遞上玉瓶。葉思凌一把抓過去，卻被姬明非按住了手：“——御座，緩一緩。”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這個舉動像一條導火索點燃了葉思凌鬱積的情緒，他陡然轉頭，惡狠狠地瞪向姬明非：“怎麼？我堂堂御部部主，連喝點靈漿的權利都沒有了，還得跟下面人一樣限量供應不成！”

“……我不是這意思。”姬明非的神色也有些不滿，但還是剋制住了，“我是說，御座你剛才起已經連著喝了五瓶了。”

“五瓶？”葉思凌瞪大了眼睛，顯然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拿區區五瓶靈漿來跟自己說事，“五瓶又怎麼了？！”

“這有點異常，你記不記得當時他們說過‘靈氣會讓使用者形成依賴性，失去靈氣後可能產生戒斷反應’……”

“胡言亂語而已！”葉思凌粗暴地甩開姬明非的手，哐哐地往嘴裡灌起了靈漿，“修者沒了靈氣當然會想要，這種事天經地義，有什麼好說的！對了掌座，啟光院那小子的那座城不也能不靠法術在天上飛行嗎？不如讓他帶著天宮飛出去！他建城花了門中那麼多資源，現在正該派上用場！——吳山，再拿一瓶來！”

又喝空了一個玉瓶之後，葉思凌似乎緩和了不少，思路也清晰了一些。他心中的念頭漸漸明亮，覺得自己抓住了真正的智慧，想出了完美的破局方法，神色飛揚越說越激動，卻沒有注意到眾人異樣和錯愕的視線：“掌座！你說怎麼樣！”

“我會考慮的。”水上瑤光神色不變地應著，身側的手卻悄悄地給另外幾人打起了手勢，“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要先做一件事情……”

“……動手！”